因爱生恨!听了阿木的话,冷玉却是苦笑摇了摇头。
    沧海仙尊和绿魂古仙的事,冷玉不敢妄加揣测,但是冷玉明白,不是所有得不到的爱都会生恨,亦如她自己,亦如寒冰依。
    寒冰依在阿木苏醒的前一日,告诉冷玉,她要闭关。寒冰依没有说理由,冷玉也没有问,更没有阻挡。
    不过,对寒冰依的心思,冷玉心中了然。
    寒冰依的骨子里是极为骄傲的人。三界圣山外,寒冰依一跪百年,只为阿木一人。那是因为寒冰依要更加的强大。
    寒冰依,永远不会让自己成为爱人的累赘。没有绝对的资本,她不会出现在阿木的眼前。
    水劫上境。三百年来,寒冰依或许遇到了瓶颈,或许身心全都在阿木身上,修为竟然没有丝毫的进益。
    以现在寒冰依的眼界来看,自己的修为太低太低。
    寒冰依要追逐,她要拥有绝对的资格。这样有朝一日,她才能不卑微地站在阿木的身边,无论以何种名义。
    冷玉了解寒冰依,阿木又何尝不是?
    三百年大梦般醒来,虽然没有看见寒冰依,但是阿木能感觉到她的气息。鸦儿的眼中,还残留着她的倒影。
    阿木更明白,寒冰依是何等的自尊?否则,当年她也不会以虚灵之境,踏着夜色来找自己一个修童的麻烦。也不会,因为苦心子的一句话,在后山小院苦苦修行。
    寒冰依的爱,即使有恨,也是执着之恨。恨自己,不能骄傲的站在阿木身边。
    “师叔,冰依真的在闭关吗?”阿木缓缓道。
    “闭关!不过,闭不闭关,她都不会见你,不是吗?”冷玉道。
    阿木默然,然后轻轻地点点头。
    …………
    些许的沉默。
    魔郎、天女,过去的一切,还有很多谜团。阿木消失的二百年,冷玉也没有答案。阿木眉心处,最后一丝剑痕,看来完全消除还要机缘。
    不过,这一切都不会影响阿木的修罗魔洲界之行。
    王绝在魔洲,沈烟在魔洲,羽儿在魔洲,青魔子、刑飞在魔洲,水魅、三公子、萧落都在魔洲。因为,鬼棺在魔洲,所以很多秘密,定然也在魔洲。
    三百年已过,不知穿过葬古之门的那些人,已然如何?
    阿木没有理由,不去魔洲,而且三界圣山上,可以直通两界。纵使不痛葬古,阿木也可达修罗界。
    “师叔,你说沈烟为什么说,来世要在魔洲等我?那滴神王血,到底发挥了多少效力了?沈烟会不会……死?”阿木的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恐慌。
    “上古神族,体质非凡,但是整个三界存留的神族,也是聊聊无尽。战之神王,乃是尊者级的存在。神王血,可让任何人死而复生,这一点,毋庸置疑。沈烟自然不会死。但是,造化不同,大概复生的方式也会不同。”冷玉缓缓道。
    “当初,荒魂秘境破碎,你有神王血,更有魔棺护佑。魔棺结界内,一切极为顺利。而沈烟身世极为离奇,鬼如烟和鬼圣的女儿,乃有一半天洲血脉,可是她竟然能拥有修罗界鬼尊的传承,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真正的鬼尊应该出现在修罗界,沈烟和羽儿一样都不该出现在海荒。”
    “我想,正是因为鬼尊的传承,才让她复生在修罗界,而且沈烟的传承并不完整。阿木,你可知道沈烟的传承怎么得来的?”冷玉皱眉问道。
    阿木却是摇摇头,沈烟的传承其实一直是一个谜,只是阿木从未想过。仙鬼宗的存在及地狱中的一切,阿木都不能解释。
    鬼如烟到底是什么身份?仙鬼宗和修罗界有什么关系?这同样都是谜。
    “但愿,她一切无恙!安然在魔洲等我!”阿木收拾了一下心情,同时,眼中闪过决然之色。只要沈烟还在,那么如果魔洲没有,阿木宁愿踏遍三界。
    “师叔,阿木还有一事未解!”阿木轻笑了一下,自己都敢觉未解的东西,太多太多。
    “是忘川之泪吧?”冷玉也有些无奈。三界的因果轮盘,真的变了。很多事,冷玉也完全茫然。
    “嗯!现在,师叔肯说了吗?”两个月前,阿木曾经问过冷玉,关于忘川之泪的问题,但是冷玉说只能阿木要去修罗魔洲的时候,才会告诉他。
    此时,冷玉叹了口气,道:“阿木,忘川之泪,鬼女神术。中此术者,忘却三生三世往事,断今生来世的情缘。人已非人,心已非心。这些都不假!”
    “嗯?”听了冷玉的话,阿木眉头一挑,“那此术无解,也是真的?”
    “非也!”冷玉摇摇头,“世间岂有无解之术?只是,这忘川之泪,确实解之不易。”
    “怎么解?”阿木问道。
    “阿木,如今鬼体之内是沈冥,她是沈烟的孪生妹妹。如果,你真要解了忘川之泪,羽儿活了,沈冥就会灰飞烟灭!而沈冥占据鬼体,羽儿就永远被封印。你如何选择?”
    冷玉此问,阿木瞬间沉默,因为他真不知道如何选择?如果,没有沈烟,这是一个不需要犹豫的选择,可是现在阿木不可能不考虑沈烟。
    “不瞒师叔,阿木心中也无成算,只待有朝一日,再做选择。还是,先请师叔说下破解之法吧。”
    冷玉无奈地笑了笑,同时点点头。
    “阿木,想破羽儿的忘川之泪,便是——”冷玉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阿木,几乎是一字一顿,“你死在羽儿手上!”
    “什么?”阿木大吃一惊,“解忘川之泪,我死在羽儿手上?”
    阿木的反应,早在冷玉的预料之中。
    “修罗魔洲界内,有河忘川,滔滔连绵,不知其起点终点!传说饮了忘川河水,可忘三世三生往事,可断今生来世情缘!鬼如烟的术法,定是在忘川旁感悟修行。”
    “可是,饮了忘川河水的人,如果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挚爱,那么就会瞬间想起一切,从而承受百倍千倍的苦痛和折磨,这就是忘川的残忍。”
    “忘川的残忍!”阿木突然冷笑一声。
    回想当初种种,阿木突然明白,其实千花婆婆早知道这忘川之泪的解法,但是绝不会告诉自己,而沈烟自然更不会说。他们都担心阿木为了羽儿,走向极端。
    “师叔,还有其它解法吗?”阿木再问。
    冷玉苦笑一下,道:“说忘川之泪是无解之法,其实也又道理。有解似无解,因为解法势比登天。解开忘川之泪,倒是的确还有一个解法。”
    “什么解法?”阿木问道。
    “忘川倒流!”说完,冷玉自嘲似的一笑,“可是,这根本不可能。传说中,即便是鬼尊都不能让忘川倒流,那是一条没有起点和终点的河流,它只穿过过去、现在与未来。”
    忘川之泪的两个解法,几乎都算是无解。
    一个亲手杀死了自己挚爱的人,即便恢复了记忆,还有什么意义,只能徒增痛苦?而让忘川河水倒流,则更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
    “哦?”可是,听了冷玉的第二个破解之法,阿木却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嘴角反而一弯,勾起一丝笑意。
    “怎么?阿木,你真想要忘川倒流吗?”冷玉笑看着阿木,因为感觉阿木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师父要逆天,倒转因果轮盘,打破宿命。我欲逆转一条河流,又算什么?”阿木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第二种解法,可行!”
    此时,即便是万年仙心不动,一步踏永的沧海第一传人冷玉,也被阿木的话惊呆了。可惜,周围没有小伙伴,否则定然也是秒呆。
    最主要的是,阿木的语气竟是那样的平常。魔郎和阿木的关系,其实真的不需要任何证明。
    阿木对倒流忘川的态度,给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个完美的诠释。三界之内,绝对不会再有这样均想逆天的师徒!
    冷玉一时间,有些茫然,竟然无言以对。
    “是不是,自己的格局太低?”面对神郎和阿木,冷玉产生了同样的茫然。
    而这个时候,三界圣山外,一道白影遥遥,圣莲离水已然到了。
    阿木脸上显出会心的笑容,一纵身,直落索桥,然后直奔对面的山峰。
    因为,只待离水,便踏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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