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照耀下,通证大师终于施展法天象地的神通,他把右手之中托着的巨大佛印往下一压,向着下方的央宗打去。佛印一出手,便化为一座巨大的山峰落下。山峰并非是真的山峰,而是层层叠叠的大小佛陀,如同朝拜一般俱都拱手弯腰,所拜方向,则是这山峰顶端的一具如来佛像。
    万佛朝宗,所凝聚的力量移山倒海。央宗在下方的身影和通证大师打出的这一件法宝相比,简直渺小的如同一颗尘埃。通证若非被逼到急处,也是不会动用慈云寺镇寺之宝的,眼见慈云寺为了一个血婴伤折了这么多人,若又放央宗离去,作为慈云寺的方丈,又如何向众僧交待。
    此宝出手,便意味着通证已放弃了活捉央宗之心,而起了杀意。
    一连数道红色刀光向上飞去,砍劈在灵山底部,除了发出数声轻微的碰撞之声外,不能阻挡这灵山下落分毫。央宗一见不妙,身形化为一道红影往旁边就走。通悔大师一声低喝,举禅杖一拦,封死央宗退路。央宗抽身往另一边走时,山峰底部照射出一道金光,一下笼罩在她身上。山峰之上,千万佛陀眼中放光,低声吟唱,在梵音之中,央宗只感到身上如被加上了泰山之力,压得她直往下掉去。
    轰隆一声巨响,央宗已被压在了地上,虽然身躯依旧挺立,但一双纤足已整个陷入地中。央宗身躯颤抖,试图举刀再砍,但刚把刀举起,便噗的一声,啼血刃反而插在了地上,以央宗为中心,灵山所压之地整个儿都在往下凹陷,地面开裂之声不绝,无数泥尘碎屑被压得往四面八方翻滚开去。
    通证方丈隆隆的声音道:“通悔师弟,还不动手!”
    通悔大师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他此时若是手提禅杖,走进央宗身旁,冲着她的脑袋打上一下,定然叫她香消玉殒。
    见到通悔大师迟疑,另一位慈云寺老僧怒道:“师兄舍不得下手,便让我来!”在外祭那根戒尺阻挡舍利子伤人的僧人忽然飞身至灵山之下,伸手一点,空中数丈长的戒尺嗖的一声往央宗打去,所取之处正是央宗的头颅。
    通悔大师叹了口气,把眼一闭,这央宗终究是要死在慈云寺的手中。
    戒尺的尺影如同一口大铡刀,白光闪动中转眼到了央宗身侧,那照耀下的金光对央宗有无上的束缚之力,对于此宝则视之无物,在空中一个转折便劈了下来。
    央宗终于面露凄哀绝望之色,到此地步,凭她自己的本事已无可抵御这一击。自从成为血婴之身以来,所遭受到的除了被杀和反抗而杀人之外,有谁把她看做一个正常人过,本以为避居此地,可以让受伤的心稍微弥合一下伤口,遭受的却依旧是背叛和杀戮。愤恨不甘之意让她仰头大叫。
    在外飞驰的其中一颗舍利子调转方向,奔着那操纵戒尺的老僧打来,既然这慈云寺老僧一心要取自己性命,那么倒不如同归于尽罢了。
    戒尺所化虚影瞬间就到了央宗头顶,呼的落下,央宗把眼一闭,那轻拂在面上的劲气甚至都让她感觉得到死亡的降临。但狂风吹过,央宗居然并未感到疼痛,甚至那压在身上的无穷力量也正在一点点的减轻,让她足以靠着自己的力量,重新又站了起来。她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自己的头顶之上,一只手掌正托在上方,正好挡在了戒尺前方。
    这只手掌看上去与常人无异,柔弱无力,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法力的波动。
    而顺着手掌看去,是一条穿着普通僧衣的衣袖,僧衣已经褪色,在手肘处还打着补丁。这是一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年长老僧,两道白眉长得几乎挂到了胸前,连双眼都快被遮没了。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老僧,而老僧却丝毫没有去看众人,反而对着刚刚被他救起的央宗淡淡道:“老衲终于又见女施主一面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把另一手往远处一抓,即将打在另一名慈云寺僧人背后的舍利子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掌,十分轻巧的一把抓住舍利子,然后消失不见。老僧把手一翻,掌心之中已出现了刚才消失的舍利子。
    央宗根本不认得这位年老僧人,可是听他的口气,似乎早就见过自己。见到央宗面上的疑惑之色,老僧笑吟吟道:“风老堂主和老衲是熟识,老衲受他所托,答应照拂女施主。”
    听到这位老僧说起风堂主,央宗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似乎的确听风堂主说起过在小时自己差些丧命,是一位老和尚出手相救,这才能活到今日,难道如今这站在面前的老僧便是当初在雪域之中救过自己的僧人。
    不用央宗再次猜想,那些在外的慈云寺高僧自己便印证了她的想法,通悔大师和另外两个慈云寺老僧看着出现在央宗身旁的年长老僧,同时合十道:“师伯!”能被这些人称为师伯之人,该是何等辈分。空中万佛朝宗的灵山也骤然缩小,金光消去,通证方丈巨大的法相收回,转眼又成正常人大小,通证手托紫金钵盂,向着老僧道:“师伯,你老人家怎会出现在这里?”
    年长老僧向着通证点了点头道:“方丈。”虽然辈分甚高,毕竟通证才是慈云寺方丈,这位慈云寺的太上长老依旧不愿失了礼数。
    “老衲若再不出手,只怕慈云寺就要亡于方丈手中了。我前些年特意回来告知你慈云寺有大难,本想让你意识到前途艰险,需要小心行事,可是让老衲失望的是你却带着慈云寺这么多僧人来为难一位小姑娘,我若是你师父,定用戒尺打你三下头顶。“老僧把手往上一抓,悬浮在央宗头顶的戒尺灵光消去,恢复成一尺二寸长一柄铁尺,然后往通证抛去。铁尺在通证头顶虚击三下后一个拐弯,又奔着另外一个老僧而去。“你的东西,还是你拿去的好。”
    那老僧连忙把戒尺收了,低着头道:“多谢师伯相救。”刚才要不是老僧把舍利子收去,他就算能打到央宗,也必被央宗临死一击而取了性命。
    通证沉声道:“师伯教训贫僧是应该的,但是这女娃儿连杀我慈云寺数条人命,断然不能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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