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墉城城内
    欧堂主面色阴沉,举头看着昆仑山方向。在他身后,无数的锻金堂弟子静静立在身后。欧旭已服下丹药,精神稍微恢复,和方仲、鹞鹰王一起议论着适才大战之事。
    欧旭道:“蚩浑既然已经退走,在大法师未扫平昆仑之前,还无暇顾及我等。趁此机会,我等赶快远走高飞。”
    欧堂主淡淡道:“走到哪里去?”
    欧旭道:“刚才方兄弟说昊天堂的人受仓堂主遗命,躲到慈航静斋的山门之下去了,儿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主意。不如我们也学昊天堂的兄弟,大树底下好乘凉,寻个可以依仗的大门大派去,躲在其山脚之下避避风头。”
    “慈航静斋?昊天堂才只有多少人马,我锻金堂多少人?他一共才百来个兄弟,躲在慈航静斋的山门之下,慈航静斋气量大一些,只要不影响她门人修行,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可我锻金堂近上千人一股脑儿走上门去,她也会无动于衷吗?”
    欧堂主摇了摇头
    鹞鹰王道:“慈航静斋山门隐蔽,的确不大适合大队人马驻扎,那么除了慈航静斋之外,只怕只有慈云寺可以依仗了。”
    欧堂主道:“昆仑若灭,这下一个遭殃的,非慈云寺莫属,所以躲到慈云寺旁边,也非是明智之举。”
    欧旭道:“躲这里不行,躲那里也不行,索性不用躲了,旁人要来杀,就大杀一通,大家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欧堂主冷冷道:“若锻金堂只有你我二人,你这么做,爹要赞你一句是个热血男儿,可如今锻金堂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我身上,如此做就太不智了,简直是匹夫所为。”
    欧旭被自己的爹骂了一顿,喃喃无语。
    一旁的方仲道:“欧堂主,你若觉慈航静斋和慈云寺都非避难之所,在下倒有一个选择。”
    欧堂主回头看向方仲,问道:“什么选择?”
    方仲道:“欧堂主觉得天师道怎么样?”
    “天师道?老夫素有耳闻,只不过是蜀地一方巨头,尚且不如慈航静斋和慈云寺有声望,方公子何以认为这天师道是可以值得依仗的所在?”
    方仲道:“其实晚辈也并不是说锻金堂非要依仗这天师道,而是想锻金堂躲入蜀地之内。以晚辈所知,天师道确实底蕴深厚,门下有二十四治,弟子众多,张道陵与鬼法之道另辟蹊径,法术惊奇,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这并未让晚辈以为去天师道就万无一失,而是另有原因。”
    欧堂主奇道:“蜀地除了张道陵之外,还有可依仗之人么?”
    “有的,晚辈认识的卜夷散人,就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他也一直以蜀山掌门自居。此次来昆仑时,我还遇见了他门下几个弟子,的确都是些青年才俊,这次出山,便是因卜夷散人正式开宗立派之故,召集门下昭告天下。”方仲把遇上陈御风和卜夷散人洛水之战时展示的无上道法说了一遍。
    “卜夷散人?他以蜀山为名,虽不是小瞥天下之举,但蜀地能人众多,旁人都不敢以蜀为名,他却敢,能人所不能,定有非常之手段。老夫听了方公子一说,还真想见一见此人。”欧堂主听了方仲之言后,对这卜夷散人有了一丝兴趣。
    欧旭道:“那我等即刻离城,去天师道吧。”
    欧堂主摇头道:“不急,且让爹再考虑一番,如今还不知昆仑山上是何情况,也许我等低估了昆仑实力,反而让大法师铩羽而归,那么我等也就没必要东躲西藏了。甚至在大法师威信大失之时,联络一帮老兄弟,把他那一伙人赶出去,重新还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神教也不一定。”
    鹞鹰王听了此言,冷笑一声道:“欧兄弟,我劝你还是别异想天开了,那一帮老兄弟走得走,死的死,你找谁去帮忙?为今之计,就算昆仑能够支撑不倒,但道门已落入华阳门手中几无可疑,他们联手之下,哪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那华阳门的岳光祖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居然愿意和大法师联手,将来这天下,难道他以为大法师会和他平起平坐?”
    “这就不知道了,有些人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利益,有些人则高瞻远瞩,预先就想好了将来的路怎么走,他岳光祖觉得将来对他有利,和大法师联手也丝毫不奇。”
    鹞鹰王和欧堂主正说着话,远处一名砺丹堂弟子上前禀告道:“堂主,飞虎卫的雷庄主遣人来问堂主下落。”
    “他倒好心还来问我,念在他和萧庆二人并未听从蚩浑围攻我锻金堂,老夫也不能太绝情,你去告诉他老夫无事,只不过从今以后锻金堂再不是神教所属,日后遇上了,少不得兵戎相见,让他不必留手。”
    那前来禀告的弟子答应一声正要离去,鹞鹰王忙道:“且慢,雷庄主虽然有些迂腐,但他对姜老堂主衷心之极,若把姜老堂主实是为蚩浑所害之事告之,极有可能反目成仇。若我等再多他和萧庆之助,自保更有一分把握。”
    欧堂主狐疑道:“那雷鹏被大法师支来使去,都未曾有一丝怨言,只怕不是那么好说动的。”
    鹞鹰王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老夫愿意亲自去见一见他,把其中利害和他说清楚,若真的无法劝动,也只能怪姜老堂主看瞎了眼,那雷鹏只是个贪图权势富贵的小人。”
    “我也愿意随着鹰王前辈去见一见雷庄主。”方仲迈步而出,向欧堂主道。
    “方公子也想去?”
    “欧堂主不知,在下和雷庄主也算略有交情,或许可以助鹰王一旁说和。”
    欧堂主见方仲和鹞鹰王都说要去劝那雷鹏,点头道:“好,那你二人就去见一见他,若是他愿意随我等离开,老夫叩地相迎。”
    鹞鹰王道:“欧兄不必如此,他来则来,不来,老夫大耳刮子打得他没脸见人。”其实鹞鹰王连两手都失去了,又怎么可能打雷鹏大耳刮子,但他言辞激烈,显然对劝说雷鹏还是充满期望的。
    二人即刻作别,随着那锻金堂弟子去见飞虎卫的人,好一起去见雷鹏。
    欧堂主吩咐锻金堂的弟子就地驻扎,等候鹞鹰王和方仲的消息,而原本的打算是即刻离城远去的。
    方仲并未骑狰狞兽,把兽留在了锻金堂那里,只和鹞鹰王二人步行,随着那前来打探的一名飞虎卫,向雷鹏和萧庆统领的人马走去。过不多时,便见远处大街之上无数人马簇拥,有飞虎卫的人,也有狂狮卫的人,围在几栋大房子周围。显然这里已经成为了驭兽堂两卫的临时驻扎之所。
    外门的人接到通报,迅速进屋去禀告雷鹏和萧庆,不久后无数人涌了出来,当前两人虎背熊腰,正是雷鹏和萧庆。
    鹞鹰王站在那里动也不动,雷鹏和萧庆刚出来时面上还带有狐疑之色,当看见鹞鹰王和方仲就站在不远处,特别是那鹞鹰王的消瘦面容时,再无怀疑。二人露出惊喜之色,上前躬身施礼道:“卑职参见鹰王。”二人以下属之礼参见鹰王,自然是因为鹰王的辈分比他们高,他和姜老堂主、仓堂主、欧堂主等称兄道弟,而雷鹏和萧庆却要晚了一辈,虽然驭兽堂四大精卫地位一般,但论资格,依旧是鹞鹰王最大。
    鹞鹰王冷哼了一声,没有还礼,也说让二人起来的话,双眼望天,如同二人是空气。
    雷鹏和萧庆弓着身对视一眼,那雷鹏垂头道:“一向不知鹰王已得自由,若早得知消息,定然前去拜见,也不会等到鹰王大驾亲自前来。”
    鹞鹰王终于冷笑一声道:“自由?老夫差些就死了,若非方公子相救,你们二人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老夫了。”
    雷鹏眼望方仲,他是认得方仲的,微微一笑道:“原来还是方兄弟救了鹰王,当真意想不到。”
    “你意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老夫问你,你好好的卧虎庄不待,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雷鹏尴尬回道:“在下身不由己,自姜老堂主死后,堂主之位已被那蚩浑占去,一应调令出自他手,除非我等有令不尊,否则只能听命行事。“
    “那你就有令不尊好了。”
    “这……如此一来,和叛逆有和区别,姜老堂主在时,就曾吩咐我等小心行事,千万不能被人捉住什么马脚,寻了差错,以致惹来祸患。”
    “嘿嘿,姜老堂主如此小心,怎么也把命丢在小人之手了呢?”鹞鹰王瞥着雷鹏道。
    “是那周老匹夫暗施突袭,这才让老堂主丧命,如这等小人,不也同样死在了化鬼王手上,可见冥冥之中自有报应,姜老堂主英灵不散,自会讨回公道。”
    鹞鹰王瞠目怒喝道:“呸!姜堂主若真的英灵不散,为何让堂主之位落在了蚩浑手上,你二人真是迂腐,明明姜老堂主是被那蚩浑所害,他才能借此窃据高位,你们居然还以蚩浑这种小人马首是瞻,真是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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