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洪冷笑道:“佛门讲究四大皆空、六根清净,虽说我道门不敢苟同,但也不会像你这般无法无天歪解佛法。人人都知佛祖大公无私,心中无我,你这几个野和尚也敢妄谈佛法,真是离谱,连佛祖都与旁人不同。莫非你那佛祖不是大日如来,是你老子沾花惹草,生下一堆杂种子孙,便自封佛祖,跟你说不戒荤腥不戒女色么?”
    这几句话已然十分不客气,那几个和尚听了之后勃然变色,霍的站起,其中一个骂道:“你狗嘴里瞎说什么?”
    郑元洪道:“怎么?只许你玷污佛门,便不许我说你这几个假和尚的不是?”
    那和尚道:“你这邪魔外道辱我如来,简直是自己找死!”脚尖一挑,已从一地鸡毛之中挑起一根法杖。这法杖与一般的佛门法杖不同,杖头上顶着一个不知名兽头,两根弯角朝天,倒似一根叉子模样。
    郑元洪笑道:“假和尚也做不像,羊头底下插根烧火棒就说是法杖,只好唬你瞎了眼的奶奶。”那和尚大怒,提起法杖,奔着郑元洪用力投来。
    法杖化作一道白光飞去。
    郑元洪道:“叉柴火用的东西,也敢来伤你道爷。”也不用宝剑,双手提气,看着白光飞至,猛地探手捉去,砰的一声,正好握住两只兽角。郑元洪刚想收了此物,却觉手中巨震,一股大力袭来,不由自主的蹬蹬蹬连退数步。在他旁边的侯鑫慌忙伸手相助,一下捉住杖身,这才把后退之势稳住。
    郑元洪双臂发麻,心下惊骇,想不到这一个野和尚看上去修为不高,力气却不小。再看手中这根古怪法杖也无甚出奇之处,恼怒之下调转头来,也冲着那和尚用力投去,只不过估摸此人能够接下,暗中用了个巧劲,那法杖看似向和尚投去,中途往下一沉,却向那大鼎撞去。
    投法杖的那个和尚果然中计,伸手一捞却没有捞着,等得再想去接时已为时过晚,眼看着这根法杖就要撞在大鼎之上,鼎翻汤扬,几个和尚不免要被溅个一塌糊涂。那披着黑色袈裟的为首和尚一声冷哼,露在外面的两手依然合十不动,但袈裟底下却猛的探出另一只手,迅捷无伦,一把便捉住了这根法杖!
    方仲等人又吃了一惊,侯鑫惊道:“还真有些门道。”
    要说这几个人就属这黑衣和尚最是不知修为深浅,他不动手,一身气息隐而不发,连郑元洪等人都不知他修为到了何等地步,可见此人的敛气之术有独到之密。
    那为首和尚把法杖交给另一人之后,目中凶光一闪,冷冷道:“你们这些愚昧之人不受佛法教化,一个个冥顽不灵,还敢冲撞本佛陀,不怕化为厉鬼沉沦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么。幸亏遇着本佛陀,发发善心,这便送你等一番大造化,只要即刻跪倒磕头,受我点化,入我佛门,便饶你等性命。”
    众人已然收起轻觑之心,郑元洪更是一脸警惕,沉声道:“若是我等不肯呢?”
    那和尚看了一眼地上那条缺腿野狗,冷笑道:“只怕也由不得你!”
    郑元洪刷的抽出腰间宝剑,夸口喝道:“这城里有我三千弟子,还怕你一个不知跟脚的妖僧,吐沫腥子都淹死了你!”
    那和尚道:“人多更好,佛光普照之下都入了我佛门便是。这一入东土,就有如此造化,我也算功德无量了。”
    方仲听他说什么一入东土,显然不是中原佛门子弟,看到他伸出第三只手,疑心大起,赫然想到自己曾经遇上过的另外两个和尚,只不过这二人是魔教中人,似乎与这五个和尚不是同路,试探着道:“听高僧所言既不是我东土佛门,远来此处,可是想去圣教?”
    那和尚道:“什么圣教,难道比我佛更了不起么?”
    方仲心中一松,觉得可能是自己想歪了,岂知那和尚忽的想起一事,喜道:“莫非你说的是佛祖座下大明轮法王所建的佛门么?”
    方仲摇头道:“不是,圣教又称神教,乃是商纣时所传,倒未听过大明轮法王的法号,更不知有此佛门。”
    那和尚失望道:“你等既然不知,可知这大明轮法王传教之慢,尚不如我一入中土,就收你等做三千弟子。他连我都不如,又岂能和大龙神法王相提并论。”
    这和尚所说的人物众人俱都不知,什么大龙神法王想来不过也是偏僻之地的一方邪魔,纠结了一批无知之人,妄称佛门,这才养出这么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徒众出来。
    方仲虽然觉得他狂妄,但能幻化法相,伸出第三只手的人物也不可轻视,问道:“不知大师又如何称呼?”
    那和尚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初来东土,也需有个响亮的名号,吾乃大龙神法王座下黑鳄上师,这四个都是我徒弟。既然知我法号,你等还不跪下,受我渡化,转投我佛门下。”
    方仲摇头道:“黑鳄大师何必强人所难。”
    那和尚眼睛一翻,冷笑道:“什么强人所难,世人皆愚,不过是未被渡化,尚自持迷不悟罢了。”忽的身子一动,黑影瞬间移到郑元洪跟前,睁目大喝道:“还不皈依我佛!”
    郑元洪被他一声大喝,耳中轰隆隆巨响,便感一阵炫晕,等得再明白过来时,对方的一只手掌已按到顶门。只听他嘴里念念有词,掌中顿时出现一个*字佛印,只不过这个佛印不是右旋,而是左旋,如方仲的符法一般凝结在手掌之上,一下便拍在了郑元洪头顶。
    方仲与侯鑫等人大惊之下一起出手,方仲来不及拔剑,劈手一掌砍去,侯鑫倒是握剑在手,挺剑便刺,江城子离得远,便没有出手。可惜等得二人攻到时,那黑鳄大师身子一晃,又急急的往后退去,没打到他一丁半点。只不过郑元洪除了被他拍了一掌之外,也并无其他伤害。
    方仲抢到跟前,问道:“郑门主,你觉得怎样?”
    郑元洪手足不动,目瞪口呆,呃呃的说不出话来。
    只听对面那和尚笑道:“他即将顿悟,你们叫他作甚?既然入我佛门,还不给我跪下!”这跪下二字一说,郑元洪面容扭曲,额头上汗水滚滚而下,双膝更是不停打颤。
    那黑鳄大师见郑元洪还在坚持,又喝道:“跪下!”
    郑元洪额头之上青筋直冒,牙关紧咬,咣当一声,手中宝剑掉落,终于大叫一声,双膝一软,就要下跪。
    郑元洪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说在洞天福地之中的排名不高,但也绝不是说跪就跪之人,真要当着大家的面给这和尚跪下了,非自杀了不可。方仲眼见郑元洪熬不住要下跪,一掌拍去,打在他身侧,这下跪之势顿时歪了,整个人滚到在地。
    不过郑元洪这一倒,反而面露欣慰之色,看向方仲的眼神满是感激。显然郑元洪宁可摔个跟头也是不愿意跪倒在这黑鳄上师跟前的。
    黑鳄上师见方仲打倒了郑元洪,怒道:“既然他不肯跪,那便轮到你们来跪吧!”如前次一样,身子一晃,便奔众人移来。
    这一次方仲和侯鑫等人都有了防备,方仲手掌一翻,已然多了一张符纸,侯鑫则是迅速祭起八卦镜罩住周身,江诚子手中浮尘一甩,迅速在身前画了个太极图案,几个人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方仲扭头对小兰和麻姑道:“此地危险万分,二位姑娘快快离开此庙。”
    少女麻姑已是吓得面色苍白,躲在马友德身后瑟瑟发抖。小兰却比她镇定的多,迅速往后一退,说道:“我去多叫几个人来。”转身奔出庙门。
    黑鳄上师的黑影先到了侯鑫身前,手掌奔着顶门就拍。侯鑫浑身水气波澜涌动,都往顶门聚去,噗的一声,佛印已打在了水气之上,只不过被涌动的波浪托住,并未印入侯鑫脑门。
    侯鑫一剑刺去,那黑鳄上师嘿嘿一声冷笑,黑影一散,却又出现在江诚子面前,也如前一般,举掌拍去。那太极图也托住佛印,一阵摇晃之后光晕一闪,太极图消失,但那佛印毕竟没有打得下来。
    江诚子心惊胆战,一掐诀,身上又飞出一块玉佩,绕着周身旋转不停。那黑鳄大师一击不中,也不理江诚子,黑影又是一闪,已到方仲跟前。
    方仲早已有备,那黑鳄上师见他并无宝物防身,冷笑道:“还不入我佛门!”举掌一拍,正好打在方仲顶门。
    黑鳄上师以为打中,舍了方仲又奔马友德拍来。马友德早已祭起一块霞光闪烁的丝帕,此帕伸出无数七彩丝线,把他和麻姑都护在当中,黑鳄上师一掌打在丝帕之上,那帕虽然隔去了佛印,却往里一凹,顶在马友德胸前。这一掌劲力雄厚,马友德顿时口喷鲜血,往后摔去。少女麻姑惊叫一声,忙去扶马友德。
    黑鳄上师瞬息之间连拍四掌,只有打方仲的一掌算是全功,余者都未得逞。他这几掌一拍也算知道了这些人的底细,收住了脚步,冷笑道:“怎么样?本佛陀的佛法还过得去么?你等若是服了,便丢了兵刃,乖乖受我点化。”
    黑鳄上师正想让中了一掌的方仲跪下磕头,却听他那四个徒弟惊呼道:“师父小心!”黑鳄上师一惊,警戒之心刚起,身后一声霹雳传来,浑身巨震,如遭雷击。黑鳄上师闷哼一声,霍然转身,就见不远处那中了自己一掌的方仲正自收掌而立,再低头一看,披在身上的黑色袈裟已被打出一个大洞。
    这个亏吃的莫名其妙,黑鳄上师一时还未明白过来,怒道:“孽障,既见我佛,还不跪下!”
    方仲抽出火岩剑,沉声道:“大师强逼旁人信佛,佛法是这样弘扬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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