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来剑宫也已经很多次,可是从来没有像这般从一重天一步一步走到六重天,此刻李沧海正坐在悬崖边上,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清风徐徐,他一身白衣被微风吹拂,两根手指无力地拖着酒瓶,虽然看起来有些懒散,却给我一种清逸潇洒的感觉。
    “二弟!”李沧海并没有看向我,却感觉到了我的出现,他看着天空之中的上弦月,缓缓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很多。”
    我走到李长海的身旁,小猛已经重新回到我的怀中,我掏出小春给我的酒,其实我早就知道李沧海会在九清山上某个地方等着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他。
    “我也没有想过,这一路上连蒙带骗,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来了。”我笑了笑,打开酒瓶,香气袭来,很令人陶醉。
    李沧海笑了笑,道:“二弟,你跟我坐在这里,不担心延误了救你心上人的时机吗?”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那你身为九清剑首,在这里与我喝酒,就没有想过这算不算是一种背叛师门。”
    “九清剑首……”李沧海轻轻地一声叹息,烈酒穿入喉间纵使令人陶醉,“二弟,你可知道在剑宫之中,九清剑首算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我皱了皱眉,对于剑宫我并不是十分了解,不过他既然这么问一定非同小可,沉声道:“你号称九清剑首,这就说明在九清山上没有人是你的对手,除了剑宫的掌门之外,恐怕没有人比你的地位高了吧!”
    李沧海笑了笑,笑容之中满是苦涩,“其实九清剑首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在很多人眼中,这是一个梦寐以求的称呼,纵使剑宫的很多弟子都想得到这样的一个头衔,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哦?”我疑惑道:“大哥贵为九清剑首,地位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会有此等感慨?”
    李沧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良久,他缓缓道:“二弟,你觉得大哥如何?”
    我不明白李沧海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愣了愣,缓缓道:“当年如果不是索清秋托我找你,恐怕我们也不会相识,这一切都是缘分,随缘就好了。”
    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下,李沧海和索清秋是至交好友,那么他一定也知道索清秋与白帝真人的勾结,那么……
    还不等我想下去,李长海忽然开口,道:“其实为兄应该早就向你坦白一件事。”
    “哦?”我不明白李沧海为什么要用坦白这个词,难道他也曾像索清秋那般曾经背叛过我。
    “其实大哥还有另一个身份!”李沧海的声音很阴沉。
    “另一个……身份?”我屏住呼吸等待着李长海的下文,甚至我紧张得都有些心浮气躁。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沧海?”
    我摇了摇头,等待着他说下去。
    “其实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
    李沧海点点头,缓缓道:“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潇湘雨楼相识,当时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你曾说过一段行酒令!”
    李沧海接过我的酒壶,一根手指敲击着节奏,朗声高歌:“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就在这一刻,我的心脏仿佛忽然静止,因为在我的脑海之中也出现了另一首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你是……”我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此刻李沧海正微笑地看着我,“你……真的是……太……白!”
    可是,随即我便又一次陷入迷茫,虽然我曾经有一世荆轲,在这世间之中还有与我同样存在的人,可是无论是任长风还是白帝真人都是与我相关的,而李沧海竟然也轮回到了这里,着实让人难以预料。
    那索清秋……无言独上西楼……
    我不敢再想下去,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般的话,就全乱套了,这世上到底还有谁吃了九转金丹,与我同样来到这个世界,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二弟,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李沧海摇了摇头,道:“这一切都源于当年我无意之中得到一次封赏,以为是皇帝赐给我的毒药,我想都没想便吞了下去,当时的我并不计较生死,只希望能够在这世上活得痛快!”
    “可是当我真的入土的时候,再一次睁开眼却是在这九清山上,我还是我,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却是年轻了许多。”李沧海笑着,甚至有些自嘲,“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看着身边的人,看着九清山上的奇景,如果真的是梦的话,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渐渐地,我开始发现这并不是一场梦,我也了解了剑宫在江湖上的地位,而我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我点点头,我相信李沧海现在和我说的都是真的,在我所了解到的历史之中,李沧海的前世是一个生性洒脱之人,生死看淡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他虽然豪迈奔放,却也曾希望身居庙堂之高,否则也不会在历史之中流传很多故事。
    而如今,他在九清山上,贵为九清剑首,可以说要比前世所处的地位更高,可是为何他仍旧觉得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活到现在,为兄终于将人生看破,年轻的时候我曾奋不顾身地去追求名利,终于得到了九清剑首的头衔,可是在我当上九清剑首之后,我感受到一种空虚,突然之间失去了目标,生活忽然变得迷茫起来。”
    李沧海顿了顿,道:“直到那个时候我明白,能够带个我意义的,并不是这虚无的头衔,人生本可以丰富多彩。”
    李沧海忽然笑了笑,缓缓道:“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真正的李长海是一个滴酒不沾的人,他将一声都奉献给了剑,他活得孤独,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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