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索清秋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广场中央。
    此刻归觅已经出手,木剑在他手中不断回转,带出的风声呼呼像是快要折断。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似乎每出一剑都思考了很久,然后以最合理的力道最恰当的速度刺出去,可就是这样又轻又慢的剑招,却使得任长风无法还手,甚至格挡躲避都有些忌惮。
    归觅擅长的本是软剑,无论是剑诀,剑招都与钢剑截然不同,虽然江湖上有不少双休的高手,可大多都是同时修炼不同的兵器,或者修炼剑的同时修炼某种掌法拳法以应对不时之需,像这种同时修行剑的少之又少。
    因为剑本就是所有兵器之中最为困难的一种,剑不像刀那般只有劈砍,不像棍那般灵活。剑是一种极为讲究火候的武器,它灵活多变,可劈可刺,绝不拘泥与形式,所以人们常常给剑赋予更多的意义,也正是这样人们对剑的追求越来越苛刻。
    就像任长风掌中的青铜巨剑,像段星辰的柳叶快剑,像李沧海的乌鞘钢剑,像师父那样的秋水长剑。
    每一种剑都象征着一种意义,而学剑的人也如同他掌中的剑那般拥有各自不同的品格。
    青铜巨剑象征着刚正不阿,柳叶快剑带着剑客的凌厉,乌鞘长剑散发着一种狂士的洒脱,而秋水长剑也如师父那般绵绵长情。
    与其说是剑成就了人,不如说是人赋予了剑的性情,所以,一个人既然学了一种剑,就很难学会另一种,因为人只有唯一一个性情,刚正也好,狂士也罢,若是刚正的人阴损,狂士迂腐,岂不是自相矛盾。
    可此刻归觅便是这样,手中的剑刃虽是木质,可却与软剑截然相反,也正是这种与他格格不入的剑却将任长风打得无从还手。
    “爹怎么会这样?”小虞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按道理一剑就能把那根烂木头削断,难道爹的内功消失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此刻我的浑身就像电击一般,索清秋正微笑地看着我,看来他早已明白其中的含义。
    任长风此刻之所以这么被动,原因全在于归觅手中的那柄木剑!
    归觅并不是“软硬”双休,而是擅长的只是软剑,他的动作之所以会那样轻那般慢,每一剑都好像考虑很久,是因为他根本并不擅长使用“硬”剑,也许他现在所耍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所以他出现得才很晚,不光是因为要消耗任长风的耐心,也是在学“硬”剑的招数。
    反观任长风所出的每一剑用的都是剑脊,用剑的人都知道,剑利的地方是两刃和剑尖,而此刻任长风却偏偏没有用青铜剑最利的地方,而是用剑最平坦最无锋的地方。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归觅的手段,他一定算准了任长风不会占兵器上的优势,而且不光是兵器的利刃,还有内功。
    归觅几乎完全封住了任长风的内功,因为内功一至,即使是无锋的剑脊也能将归觅手中的木剑震断,也正是这样,任长风才无法全力施展自己当世无双的剑法。
    青铜巨剑本就宽厚,听那霍霍的破空声就能感觉到剑身的重量,使用巨剑的剑客关键就在于对气的把握,所谓以气驭剑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没有内功,那么挥动那样一柄沉重的剑难免打乱自己的气息,气息一乱,原本有条不紊的剑式也就无法正常施展。
    此刻,青铜剑在任长风的周围不同的回转,青光霍霍却只是将自己包围,而归觅原本生疏的剑式也变得越来越游刃有余,不断进招,每一剑都刺进青光之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交织得密不透风的青光忽然涣散,归觅手中的木剑便瞬息而至,就听“咣当”一声!青铜剑掉在地上,而那柄羸弱不堪的木剑却点在了任长风的眉心。
    “大胆!”肖散人一声爆呵,“还不跪下!”
    归觅闻言立刻丢了木剑,跪在任教主的身前。
    肖散人此刻已经掠到了任长风的身前,将青铜剑捡起,双手托平,举过头顶,面带愧色,“劣徒缺少管教,还请任兄莫要放在心上。”
    “肖兄你这是干什么?”任长风抬起肖散人的胳膊,将青铜剑收回,缓缓道:“既然是比试就会有胜有败,归世侄既然胜了又何罪之有?”
    “还不快谢谢任伯伯!”
    归觅跪在地上还未磕头便被任长风扶起,“归师侄借力用力,不逞匹夫之勇,有勇有谋,肖兄你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明明是自己实力不行,偷奸耍滑。”小虞在噘着嘴,在一旁喃喃道。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没有什么偷奸耍滑,归觅所利用的规则正是我希望的,难道你也说爹偷奸耍滑不成?”
    “爹,你从来没有这么骂过我的!”小虞眼中闪着泪光,向着走廊跑去。
    “小虞!”我对着任教主行礼然后追了出去,此刻小虞一个人蹲在角落之中小声哭泣,我知道在她心中一定很委屈,而更重要的是,比剑这一局是我败了,她感到失望。
    也许在她看来比剑对于我来说是最稳操胜券的,却没有想到最终胜利的竟是归觅。
    “小虞……”我坐在她的身旁,听着她细微的哭声,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的手很冰冷,也许此刻她的心是否也像手这般。
    “荆大哥答应你,接下来的两场比试,一定全力以赴,绝不会让你失望。”
    小虞缓缓抬起头,一双泪眼微红,抽泣道:“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骂过我的。”
    “他是你爹嘛,记住以后千万不要惹他生气。”
    小虞点点头,缓缓地靠在我的肩膀,“荆大哥,其实我好怕。”
    “傻丫头,你怕什么?”
    “归觅他诡计多端,我真怕接下来的比试他又投机取巧,那样我就要嫁给他了。”
    “放心吧,接下来的比试,我一定不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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