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兄弟,你可知道索某今日为什么如此狼狈?”
    “晚辈不知。”
    “你可知道在下承蒙天下的朋友抬举,有一个别号叫铁口直断!”
    其实不用索清秋说,我也看得出来,凭他在奇门命里之术上的造诣便能看出来,他是一个通晓古今的大才之士,可是这样博学多才的人往往就会成了众人之矢。
    “原本天下间很少有人能够知道索某的行踪,只是所谋有一位挚交好友,于每年的七月十五在潇湘雨楼与我畅饮赏月,这一日我便要下花船,登雨楼。”
    “前辈所说的花船,可是世人口中的红尘客栈?”
    “红尘客栈只是世人臆想的妄语,荆兄弟何必当真。”
    “那前辈为何如此境遇,莫非前辈的好友卖友求荣?”
    “自然不是,我那位好友名叫李沧海,号称九清剑首,为人慷慨重义,岂是忘恩负义之徒!”
    “前辈莫要介怀,晚辈只是无心之口。”
    索清秋摇了摇头,道:“事情并非荆兄弟想得那样,索某下船之前为自己卜过一卦,卦文主凶,有血光之灾,可想到沧海兄在潇湘雨楼独饮便决然而去,想不到刚下船,便有大批的高手伏击!”
    索清秋叹息道:“他们不要我的命,一心想将我生擒,所以索某才有幸逃脱!”
    “想必是那些人想要挟前辈推断出天机神印的下落。”
    “正是如此,我才绝迹江湖,终日漂泊。”
    “前辈仁德之心叫人敬佩!可是前辈将天机神印之事告诉在下,就不怕晚辈要挟吗?”
    “哈哈哈!”索清秋大笑,“从你我二人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就给你批过一卦,你是帝王之命,一代剑皇,岂是偷鸡摸狗的欺世盗名之辈。”
    他又抬头看了看月光,道:“现如今葬月已经开始,为今之计就是要在大凶之人之前找到天机神印。”
    “难道前辈以为我有这个能力?”
    索清秋摇了摇头,道:“天机神印乃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得到它便可称霸天下,试问世间有谁能不为所动。”
    “葬月之相,一葬,再葬,每一次都是流血千里,生灵涂炭,葬月之事因你而起,就应该由你将它深埋冢下!”
    “因我而起?”我不解道。
    索清秋瞪大双眼,训斥道:“你趁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之时,下幽冥,取骨剑,使得阴阳两界为之震荡,如今鬼王重见天日,群魔齐出鬼门关,还不都是因你而起!”
    我看着手里的幽冥骨剑,确实是我报仇心切,一时之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其实也不全怪你,你现在一身阴气,邪魔在你的内心早已生长,万事都会向一个极端暗示,再加上奸人挑拨,一时之间迷失了自己。”
    不知道为何,在听到索清秋这句话的时候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鬼书生,难道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他指引我下幽冥,取神兵,趁着幽冥大乱的时候逃出鬼城。
    一定是了,他和鬼王一个叫鬼书生,一个叫鬼无常,同样的面目,同样的气质,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在被人利用。
    索清秋看出了我的黯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很多事都难逃一个宿命,剑皇出世便要寻找他一生的佩剑,这是你命中注定的劫,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将来如何你要好好把握。”
    索清秋越走越远,看着他的背影总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
    我也转过头,天地之大,该去哪里寻找天机神印,真是后悔,早知道这么为难,索清秋在的时候当面问他就好了!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我的脖子后面吹起了一股凉风,我心里一凉,按照索清秋的话来说,鬼王重见天日,群魔齐出鬼门关,那我背后的不会是一只厉鬼吧。
    我缓缓地回过头,一张脸紧紧地贴在我的面前,脸色阴郁,时红时青。
    “啊!”我大叫,道:“你干嘛,你知不知道我这样会被你吓死!”
    索清秋一脸吃瘪的模样,扭捏道:“荆兄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答应我。”
    “什么事?”我没好气道。
    “索某的朋友想必现在还在潇湘雨楼等我,你帮忙去帮我解释一下原因,索某实在不敢露面!”
    “可以,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告诉我天机神印在哪!”
    “东海之滨,阎罗之岛!”
    潇湘雨楼在湘水之畔,我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此时天正下着小雨,遥遥望去雨楼犹如一位站立在水中的温婉女子,撑着油纸伞,在斜风细雨之间盼望着归人。
    这个时间段正是雨楼生意最好的时候,雨楼在湘水之畔,来往船只上的商旅和一些爱慕美景的游客都会在这里驻足,一边品尝着雨楼的美酒佳肴,一边欣赏着让人醉意阑珊的绿水杨柳。
    随着堂倌的叫喊,我一路走到了二楼,对于在雨楼打尖的客人来说,坐在二楼的楼台上,品着美酒,看着水墨画一般的风景,这样的诗情画意是少有的。
    二楼楼台的一侧有一位文士,遥遥望去便给人一种文雅的风度,一身白衣胜雪,长发飘飘,剑眉星目,算不上英俊,却是极为的潇洒,举手投足之间正气凛然,一柄乌鞘长剑横放在桌子上,想必定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
    此刻他的桌子正温着酒,柔和的酒香早已弥漫,三两碟小菜,丝毫未动,似是早已凉透。
    细雨停,风未歇,微风漂泊,总有一种凉意,文士看着湘水朦胧,似乎有了去意。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学着前人的风雅,吟了一句诗,不管文士是否应允直接坐在桌前。说实话,我早就饿了,只有硬着头皮蹭饭吃了!
    那人听了我吟的诗,身体一震。按道理讲,他应该是那种宠辱不惊的人,至少不会被我的一句诗吓到。
    文士转过身,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潇洒一笑。拿起桌子上温好的酒,斟满,道了一声请。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小兄弟好文采!”那文士一饮而尽,把玩着酒杯重复道。
    “不敢,在下也是引用前人典故。”我把幽冥剑放在桌子上,道:“前辈似乎对外面的景色很有兴致。”
    那文士站起身,走到楼台扶栏处,望着远方,萧然道:“你看,湘水水面,烟雨蒙蒙,水天相接,这本是一处极好的景致,可是这样的景致却总是让人触之伤怀。”
    我点头道:“正所谓世间万物皆系于情,想必是在前辈心中有一段压抑许久的情,在此时此刻看到此情此景又被牵引出来。”
    文士转过头反问:“难道小兄弟,在看到这烟雨江湖的时候,就没有让你魂断的伤心事吗?”
    让人魂断的伤心事,又有谁会没有呢。
    我点了点头,拿起酒杯道:“你我二人在这雨楼相聚便是缘分,何必去想那天涯断肠人!”
    那文士潇洒一笑,原本哀伤的情绪一扫而空,大笑道:“好,好一句天涯断肠人,小兄弟的胸襟令在下钦佩,你我二人共同饮了这杯。”
    我放下酒杯,忽然想起李白的一首诗正巧能用的上,急道:“在下突然想起一首行酒令。”
    那文士似乎也来了兴趣,接道:“小兄弟不妨说出来听听!”
    “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那文士听了拿起筷子,随之击案高歌:“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唱到欢快之时,近乎忘形,“来来来,就像小兄弟口中的行酒令那般,会须一饮三百杯!”
    这文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还不尽兴,朗声道:“小二哥,再拿几坛子酒来,换两个大碗!”
    “难得前辈如此雅兴,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哎,小兄弟,你我二人既然有缘,何不结拜为兄弟,我叫李沧海,虚长几岁,托大为兄!”
    “在下荆水寒,大哥在上,小弟给你磕头了!”
    我跪在雨楼内向天八拜,对于从小到大没有亲人的我来说,多了一位兄长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而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就是索清秋口中的挚交好友,九清剑首,李沧海!
    “贤弟请起!”李沧海扶起我,眼光却落在了幽冥骨剑上,他眉头紧锁,道:“二弟,恕愚兄直言,你这把剑放在身边的话,怕是不祥!”
    “哦?大哥你话请直说!”
    李沧海缓缓拿起幽冥骨剑,眼睛顺着剑身走到剑尖,道:“这柄剑乍眼看起来朴实无锋,剑身苍白,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却是由森森白骨淬炼而成,煞气内敛,想必炼就这柄剑用的定是正义之火,但如今剑已成型,他日这柄剑定会突破禁制,而且越来越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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