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不喜欢光轮号上的这些人的缘故,他们叫我的名字时,都特别的不客气。要是我还在我来的地方,一定要设法让他们上上规矩。
    我站在悬崖下,仰头看了看张文笙的身影——他已经离我很远了,但是还不够远。我并不希望他听见白老板他们在这边的动静,然后转头爬下来。
    这样反正不好,我会觉得,很不开心。
    所以我叹了口气,抬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巴前面。对着举枪吼叫着冲过来的人,我瞪着他们,说了一声:嘘——!
    白老板当然不会理我了。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张文笙在他刚好没赶来,张文笙一上山他们就刚好赶到?他当然是早就已经找到了我们,且不管他是怎么找到的,也不必管他之前是潜伏在芦苇荡里、还是小树丛里,总之他们并不敢跟张文笙正面刚,都是故意等到我落单才来“各个击破”。
    我再笨,这道理也想得破。
    我看着跑过来的他们,心平气和,对他们说:你们再靠近一点点,我可就要,穿越了。
    这不是开玩笑的,我当着他们的面,掏出那个宝贵的、理应带我回到家里去的定位器,看都没仔细看看,就给拧了拧,硬拧开了。
    它在我的双手之中,很是诚实妥帖地,亮了起来。
    白老板他们真的站住了。如我所想,这东西既然能使得地崩山摇,自然就是危险物品,他们大约是怕靠得太近,我一个想不开按了下去,会出其他的漏子。
    白老板都快急哭了,眼瞅着五官都皱成一团,一开口就是:曹……曹士越,你是莫想不开耍疯癫!
    最后一个音,霍然上扬,真的顿挫。
    这调起得真好。我说:贞贞,你真好,我好想给你鼓掌噢!但是吧,我怕我手一拍,就去穿越啦。
    白老板停下来,站在离我两丈远处,枪口放低,他示意其他四个人,也赶紧放低枪口。
    你想怎么地吧,他问我。
    我想了想,拿那个“球”举高高晃了晃,对他们说:先叫一声“少帅”来听听吧。叫得好听,我再想想别的。
    白老板原地剁了一下脚,一脸含羞带怨的表情,这个表情放在他的面孔上,确实还是挺特别的,正谓之别有风情。
    他口舌上倒是老实,并不同我争,只低下头乖乖地喊了我一声:少帅。
    我忙应道:哎!
    其他四个在场的人,都“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我举着定位器,道:贞贞,既然你这么乖,我就不给你找麻烦了。先给我说说,跟我们一起的老曹,他哪儿去了?
    白老板道:跟你爸同名那个泼皮?刚被冲进湖里就教船上的兄弟捞起来了。准备给他打个洗脑针然后送回去。
    我想起沈昕说过的话:洗脑针是什么?不是说根据去年新立的法条“洗脑”操作不合法吗?
    白老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穿越联合执法局有最终解释权。
    我都被他这话给流氓愣了: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办事,还跟我爸一样,老子一个人说了算?
    白老板道:还是不一样的,机关单位嘛,特事特办要不止一个人签字。
    我懒得跟他多说了,直接挥挥球:带我去见他,不然我就带你去穿越。
    白老板道:他如今在光轮号上,你需要跟我回到船上去才能见到他。
    这下轮到我给他翻个大白眼儿了。我说:你们带着五条枪,咋咋唬唬地来寻我,本来不就是想要带我回那船上去?这不挺好,你们求仁得仁,我自舍身取义。
    这下站在白老板身后的几个哥们儿闹不住了,纷纷发出怪笑。其中有一个,咳嗽了两嗓子,嘀咕道:“舍身取义”不是这么用的……
    我不跟他们争口舌,两手拢着定位器,道:再废话我鼓掌了!
    白老板没奈何,与我让出条道,说:是你自己要的!那就走吧。
    这个时候我已经豁出去了。反正前路渺茫,我也不知道现在回船上到底能不能帮到“曹钰”,更不清楚张文笙爬山爬到哪处了。既然一切都过分渺茫,我心里想,到底要让自己恣意舒展,纵然事情失败,被他们抓起来打洗脑针,此刻心里也须抹得平。
    故我一点面子都不给白老板,兀自两边手掌夹着那个时空定位器,左推右推如打太极。我说:
    有这么跟少帅讲话的吗?懂礼貌吗?贞贞,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到我爸爸府中侍候过我,当时怎么做的,现在都忘却了?跟我说话,要记得说“请”。
    美丽的晨光之中,宁静的洞庭湖畔,白老板就在我的跟前,面色铁青,似乎不解风情。他一只手脱开了枪,摆出个客气手势,捏着嗓子,压着气势,道:少帅,您请移步……
    我自搂着我的宝贝救命球,冲他点点头,道:你不用觉得委屈,反正欺负完了你,我还是要回家当少帅的。你想见我,当面打我,怎么都不容易。你们这些人,我是知道的,是不可以出手打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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