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先天道身流转造化奥义,玄牝之门伫立天地间。李静洵体悟和以往仙体截然不同的感受,上善若水的道心也随之掀起波澜。
    “不枉我谋算天下,将九宫仙箓和太元宫的三元世界一并算入局内。”
    炼就先天道身,岂是容易的事?李静洵又没有姬飞晨的玄冥秘境作为母胎,只能选择一方洞天福地或者小世界当做道身孕育的圣地。
    而李静洵所借助的,正是太元童子的三元世界。
    以三元乾坤之道,行九段演化世界循环之理。正巧被李静洵用太上九宫符箓夺取本源,借世界孕育玄牝道母身。
    道母真身外加洞神心经、黄庭秘法炼成的元神,李静洵的本我意识落入玄牝门户中,真正在天地间打造这重造化神门。
    “日后我除却道德玉书和五气罗天灯外,又有一件真正的大道重宝。”
    甚至玄牝之门的潜力还在五气罗天灯之上,只有作为本命法宝的道德玉书可比。
    一个是承载道祖真传的无上道意,一个是先天玄牝之力凝聚的造化神器。
    神门在玄牝道母的力量下逐渐成型,而外面的女仙,仅仅是玄牝真身褪下的后天仙体。
    这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让姬飞晨联想到自己的遭遇。自己当初成就玄冥,不也是如此这般?
    “果然还是黄庭经的玄妙啊。”天下参悟先天大道的仙人众多,但能早早凝练先天道身,并且以先天操控后天法体的秘法,姬飞晨只知道一个黄庭大道。唯有黄庭道君一脉秘传的先天灵光法,才能达到这个层次。
    九证仙道,立成地仙。
    李静洵的道果收敛在玄牝门户中,天冥之界浮现一重同样的门户。演化先天玄牝道域。只是在门户外,有一股莫测无形之力将玄牝之门束缚,将种种异象隐去。
    本来李静洵九炼证道,道果境界直逼地仙中期,本应该有玄奇异象席卷玄正洲。但在这股力量的压制下,天下仙魔只能感觉到李静洵顺利升仙,却没办法得知其相应的大道属性。
    “有趣,真是有趣。”涂山看到这一幕,低头抚摸万妖金榜,脸上浮现笑意:“这股力量应该是天魔无相道?彤管锁住李静洵的地仙异象,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今诸仙视野被仙光遮挡,只有少数人才能看到太霄宫的战斗。
    赵神霄压制九幽魔风,太元童子独战李静洵和姬飞晨。
    冥河浩荡徘徊,姬飞晨身边八龙环绕,不断以魔龙神兵攻击水官和地官元神。
    五光十色的玄牝门户巍峨伫立,门户中隐约有一尊华贵的道母法相。李静洵的后天之身悬浮在半空,对上太元童子本尊。或许法力总量上,李静洵远不如太元童子。但十吨黑铁和一顿赤金,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玄牝道气一出,先天五行精气纵横交错,缠住太元童子为姬飞晨制造时机。
    “八荒魔龙!”以魔龙锏为核心,包括溟龙舟在内的其他七件真器全部集合,化作一把交织八龙的金锏对准太元童子狠狠抽去。
    这一击堪比天仙出手,虚空在冥河魔龙的狂暴气势下纷纷破碎,无穷无尽的弱水压向太元童子。
    “宫主!”远处三位护法看到太元童子受挫,立刻准备动手。
    “别过来,你们专心镇压三口杀剑。”太元童子手持金印,一脸冷静看向二人。
    李静洵在这个时刻证道,的确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但地仙终究是地仙,他俩还不足以重创乃至杀死自己。
    以李静洵目前道行,针对地仙境界的太元宫主本身尚可。面对太元宫主的两尊天仙元神,李静洵的力量便多有不如。毕竟境界不到,在地仙层次厚积薄发,却没有跳脱天地之外的超然心胸。她的攻击除却玄德之剑外,无法击伤两尊天仙元神。
    “所以,她打算用姬飞晨的八荒魔龙来对付我。”
    地官化身手持宝剑回到宫主身边,挥剑挡下姬飞晨的八荒合击。旁边水官将如意轻抛,一道水光定住玄牝之门,意欲将李静洵的先天道身镇压。
    抱歉了,不过你的身份,的确在这个时候有所变动。太元童子目光闪烁,坚定自己镇压李静洵的心思。
    李静洵完成“太上试炼”,不管是不是无名。在当今这个时代,只要暴露出去,并且想办法洗白自身,道德宗就会重新接纳。甚至她有可能牵头其他两宗继续压制太元宫。
    虽然太元宫在三宫中建立最晚,但宫主绝不甘心一辈子压在太上宫之下。昔日压不过李元,难道面对一个连正统传人都不是的李静洵,还不足够吗?
    三宫执掌玄门道统,可彼此之间也有勾心斗角、排位之争。
    即便太上道祖决定,未来由太元道尊执掌天界。然而天地间,知晓“太上道祖”之名者远远多过知道“太元道尊”的人。连带人间太元宫在面对太上宫时,也经常抬不起头。
    每一千年的三宫论道,派传人比斗。多是太上宫获胜,更压着两宫心气不顺。
    太元宫主死死不飞升,何尝不是想要扭转玄正洲的这个不利局面?
    当年上上代太清宗主飞升,太元童子和赵神霄自觉找到机会,留在人间培养嫡传门徒,妄图在下一个千年和太上宫争锋。
    可现实是骨感的。李元横空出世,打压二宫传人,建立自己的无上威名。
    潜入魔门,何等风险。而且太上传人如此作法,和魔门为伍,不爱惜羽毛,惹来一群人非议。
    可在两宫宫主的压力下,李元潜入魔道的选择又何尝不是不得已之策?
    两位宫主皆是驻世大能。但李元师尊,上一代太上宫传人自太清宗飞升,他一个晚辈如何跟赵神霄二人争锋?
    不得已之下,只能兵行险着,投入魔门套取情报,以轰动天下的卧底计划增加自己在玄门的话语权。
    事实也如他所料,在他设计整个魔门,引发大轰动之后顺利回归玄门。并且借助积累的名望带领太上道脉压下两宫,再度确保太上宫的地位。
    当今天下,知道李元的人有之,知道赵神霄和太元童子的人有之,但和李元同代的两宫传人却名声不显,足见李元手段之高明。
    被同辈的太上传人压了一辈子,又被李元这个晚辈力压一头。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太上宫出现变故的紧要关头,太元童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先将她从玄门逼走,我太元宫就能执掌玄门大统,借助这五百年时间树立自己的威信!回头大势已定,不管是重新接纳或者设法补偿,一切都好说。”
    清泓道人死了,太上无名失踪,太霄秦武转世,只要没有李静洵搅局,太元童子有信心让杜越成为当代第一人。
    水官元神出手毫不留情,如意掀起滔天汪洋镇压玄牝之门。
    “动手!”阳溟神君看准机会,命龙女扔出九霄宝塔。
    穹空之上金光坠落,只听一声巨响炸开。当水官元神纠缠玄牝道母时,瞬间被宝塔镇压。连带被收走的三口杀剑一并卷走。三护法想要阻拦,但几位龙女暗中出手,一道道天河水光重创三人。
    “滚开!”诸女联手作法,引宝塔落入虚空消失不见。
    “走了!”三官仅存其一,李静洵收敛玄牝之门,催促姬飞晨赶快离开。
    虽然她修成地仙道果,但根基不稳,还需要时间稳固。而且道祖遗留的剑痕也开始散去,无法继续和天仙争锋。
    姬飞晨盯着李静洵,脑中出现一个本应该早就明白,却一直不敢多想的可能。
    “玄牝道母相,比玉芝师姐的混元道胎与我更契合。换言之,争夺玄冥之位的话……”
    思索间,姬飞晨突然看到远处一道水光亮起,直冲向李静洵。
    “小心!”他脸色一变,赶紧出手将李静洵拉开。但那股水光中孕育的气息跟他的魔龙身同源。瞬息间冲入体内,压住姬飞晨的弱水法力。可这股力量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仅仅是拦住姬飞晨救援李静洵。
    “是……是龙王大哥?”
    在李静洵九炼成仙之后,第一个下手的人居然是玄苍龙王?
    这么说,果然我真正的对手就是李静洵?
    姬飞晨有点蒙,但还是出手挡住玄苍龙王的攻击:“大哥,先等等,等我研究明白再说。”
    “等你研究明白,那就晚了。道祖青睐的血族,整个宇宙真正的变数。若她活着,黄庭便没办法归来!”
    玄苍龙王在看到上元八景图后,马上联想黄庭道君的处境。明白李静洵正是自己等人最大的障碍。若自己等人的计划失败,无法引黄庭归来的话,李静洵何止能夺取姬飞晨的玄冥之位,甚至连黄庭道君的位置都能夺走!
    玄门小祖师?
    莫非是太上道祖给自家血裔留下的?这哪里是培养道君,分明是培养下一位“太上”吧?
    李静洵必须死!姬飞晨一定要证玄冥,从而完成三界一体的计划!
    龙王对姬飞晨和善,但不见得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尤其涉及黄庭道君的时候。
    “修炼上元八景图,她未来有继承黄庭之位的可能。”这一点,更是龙王不能容忍的。
    那道水光瞬间分化,栩栩如生的黑龙探出龙爪撕碎玄牝之门,冲向彼方的玄牝道母。
    碧潮珠!
    姬飞晨心念一动,二十四道碧光从龙山飞来,挡在李静洵面前,拦住龙王隔空催动的水光。
    “师兄?”看到神主护卫自己,李静洵心神一颤,下意识看向龙山方向:“果真是师兄灵神不灭,暗中相助吗?”
    想到自己暗中的准备,李静洵暗道:师兄放心,等我完成那个道胎后,定会助你返生复活。
    然后,李静洵打量那道隔空而来的水光。
    “这水光来自何方,看起来比太元宫主的力量更强?”
    很快,二十四颗宝珠被龙王以神力压下,重新送回天心龙山。可顾忌姬飞晨,龙王下手留情,没有伤及宝珠本身。
    接着,水光黑龙再度一卷,下方的九幽魔风飞入上空,连带魔龙身操控的九幽弱水一并缠绕在李静洵身边。
    龙王对天地元气的操控,犹在太元童子、姬飞晨、李静洵等人之上!
    可在太元童子眼中,这分明是姬飞晨出手和李静洵相争。
    “内讧?”他犹豫下,一边追踪水官元神逃走的方向,一边以本尊洒下太元仙光,斩断九幽魔风,准备放走李静洵。
    他的打算是将李静洵镇压封口,可没打算真正弄死一位可能的“太上传人”,三宫斗而不破的规矩,他作为太元宫主还是懂的。
    “区区蝼蚁,也妄想阻拦本王?”龙吟在太元童子耳畔炸开,那霸道无情的法力瞬间灌入太元童子体内,当场让太元宫主毙命。
    但下一刻,宫主再度睁开眼,幽幽看向北海中的玄苍龙王。
    “殿下,做事留三分,大家好相见。本座已经明言,不准其他人随便插手人间,殿下竟然还敢打杀太元门徒?”
    道尊一怒,天地法则变化,飓风般的元气怒潮压向姬飞晨。
    玄苍龙王不敢怠慢,暗中出手借助墨龙鳞庇护姬飞晨。
    道尊临凡?
    姬飞晨嘴角一抽,立刻收起帮李静洵的打算,反倒是考虑如何和龙王一起在太元道尊手下逃命。
    李静洵的玄牝道身被龙王打伤,但道尊降临后,马上便有一股股纯粹的仙光帮李静洵疗伤。
    “这场面够混乱的。”姬飞晨唉声叹气,前一刻还是战友,下一个立马转变为敌人。尤其这些道尊,你们既然要保全李静洵,干嘛非要跟我作对。
    “等等,说起来太霄道尊面对我二人逃跑,似乎也只是打算对付我?根本不想针对李静洵?”
    废话,太霄道尊只是不喜欢魔门,对其他道统种族毫无偏见。没看妖族涂山同样跑去镇魔塔闹了一场,仍在人间活蹦乱跳,甚至太霄宫还打算去妖族传道吗?旱魃女仙脱劫之后,道尊也没找她麻烦。唯有姬飞晨从魔道摸爬打滚出来,才是道尊最反感的。
    更别说李静洵乃道祖血裔,并无大错。
    眼下李静洵在展现自身潜力后,太元道尊马上下界来保。
    “你自己小心。”黑龙悄然传音后,直接冲向太元童子:“老家伙,你既不允其他人插手人间。刚才太霄道尊的天地大变怎么说?”
    “道尊合道,一举一动皆是天意。可尔等不过天地散数,何德何能可以逆天?”
    太元道尊对龙王乃至黄庭道君等人反感不已。若非他们胡乱折腾,本来自己等人规划那么好的未来,怎么会搅和成现在的模样。
    “果然是一群搅屎棍子!”道尊反手一拍,同样运转三元大道,凝聚一重金宫。可那座金宫看似狭小,却内藏天地。莫说龙王,连同姬飞晨一并被收去。
    但很快,天地间阴阳之气环绕,寸寸时光冻结,荡魔玄圣出手拍碎金宫:“道尊能出手,那么玄圣能不能?”
    这时,一片缠绕阴阳二气的竹叶悄然无息飞来。在玄苍龙王和太元道尊僵持的时候,飘然落在李静洵眉心,让她整个人昏迷过去。
    “动静之理?”看到熟悉的力量,姬飞晨脸色剧变。
    在针对李静洵这件事上,断交无数年的昔日好友,竟然达成一致!
    姬飞晨本想出手相救,但太元道尊出手更快。一道仙光定住竹叶,将李静洵收摄在自己身边。
    荡魔玄圣徐徐现身,怒哼道:“道尊,你答应的剑祖之位呢?”
    “回头跟这丫头交流,她若愿意,给你便是。若她不肯,回头我再帮你去其他宇宙谋取两个剑祖的位置。”太元道尊话语中带着回护,断然不肯让荡魔玄圣诛杀李静洵。
    至于那个剑仙之祖的位置,以道尊的气度还不至于反水。
    “师……李静洵真是玄门挑选的道君种子,跟我争夺玄冥的人?”姬飞晨看向在场三人。这么说,自己二人岂非只能活一个?
    “不清楚,但有威胁,先弄死再说。”龙王和玄圣摩拳擦掌,对面太元童子也严阵以待。在太霄道尊合道的现在,唯有他才能出面保全李静洵。
    轰隆——
    穹空之上一道奔雷乍现,瞬间打破三人之间的气场,炽白光辉照亮天地,等龙王三人回过神时,姬飞晨和李静洵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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