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铁羽道人三人逃往南疆深处,前往煌阳魔教总坛。
    煌阳魔教总坛,又名千禽峰。是一座高有三千丈的险峻巨峰。此峰峭壁嶙峋,高耸陡立,多是凶鸟居住之地。
    魔门修浊气,大抵选择穷山恶水之地,抽取地脉浊气转化为魔煞法力。这座千禽峰从南张望,如同一只巨大的无头鸟正展翅飞翔。
    之所以说飞鸟无头,原是上一次仙魔杀劫时,被玄门仙人斩断魔教总坛的“丹翎峰”。
    把“鸟头丹翎”的部位斩破,三千丈的高峰只剩两千四百丈,败坏千禽峰的气运,让煌阳魔教随之衰落。
    不过魔教之中也有高人,转而在不远处用断裂的山岩,又立下一座小山岭。点化风水后,借此延续煌阳魔教的地脉气运。虽然比不上原先由天仙塑造的神峰,但总算没让他们在魔门十道中垫底。
    三人匆匆前来千禽峰,杨飞和几个门人已经等待多时。
    看到杨飞,大鹏右使眼前一亮:“少教主!”
    大鹏左使和铁羽道人也过来行礼:“拜见少教主。”
    杨飞瞧三人一副狼狈相,心中明白几分:“看样子,这些人在云霄仙府那头失利了?”
    大鹏左使阴沉着脸:“少教主,劳烦通传一声,我三人有要事禀报教主。”
    杨飞摇摇头:“陈左使,若是你要说云霄仙府之事。父亲已经知道,并且命我在此等候。”
    “知道了?”陈左使心中一沉,想到魔教对失败者的惩戒,他心中胆寒不已。当今这尊煌阳魔教的教主可不是一个善心人。若是知道自己等人私下行动,回头哪里有好果子吃?
    大鹏右使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对杨飞说:“少教主。我们大鹏部这次一时大意,还请少教主在教主座前美言几句。”他和杨飞算是熟识,因此上前一步搭话。
    杨飞笑道:“王叔不用担心。关于这次仙府失利,早在神教预料之中。”
    他对三人说:“这次杀劫,起因有三。一来是云霄阁传人出世,太元宫为千年后计,提前引动杀劫。二来,是大鸿帝朝倒行逆施,有大祸于天下,仙道早做准备。三来,是诸神愤怒,各地神道联手修改天数,欲破大鸿江山,再立王朝。云霄阁一脉虽然是古法,但既然由他们牵头引劫,理应在云霄仙府做过一场。”
    “那仙府是南疆入口。咱们神教责无旁贷。这次仙府乱斗,父亲早有准备。”说话间,大鹏左使身上飘落一片叶子。
    叶子上冒出阴阳二气,化作双龙剪刀将大鹏左使的一缕头发剪下。
    随后,叶子幻化一片书信。
    杨飞拿过来一瞧,冷笑道:“云霄阁的传人是那个叫做清泓的吧?听说和阴冥宗的某人还是兄弟俩?想不到,二人倒都是这种心思缜密之辈。”他伸手一抖,将书信震碎。然后看向陈左使。
    割发代首,是一种古代习俗。头发,被视作人体精华之一,蕴含灵性,和大脑连接。剪断头发,就意味着可以取你性命。姬飞晨送来的战书,用意不言而明。
    今朝割你头发,他日要你狗头!
    这是他写在叶子上的原话。
    杨飞看过书信,心中恼火不已。
    “少教主,这书信是?”
    “邀战书。他们也清楚云霄仙府的重要性,要跟我们划下道道,争夺仙府,不,古战场那片地域的未来所有权。”
    “所有权?”
    “他说,要跟我们斗法三场,定那片地界五百年归属。若是我们败了,五百年之内不能动那片地方。当然,你们这次算第一场。”杨飞转身上山拜见教主,禀报姬飞晨送来的战书。
    教主听罢,奇道:“云霄传人倒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说来,他年纪和你仿佛。你便带大鹏部、孔雀部以及鸿鹄部走一遭。和云霄阁试探一番,瞧瞧他的手段如何。第二次斗法,倒也不值得咱们手段尽出。”
    云霄阁在南疆门口待着,这个“邻居”又跟他们不同道,教主当然希望瞧瞧他们的态度和手段。
    煌阳魔教三部之人前往云霄仙府。仙府中,又有一群四面八方的仙家赶来。幸亏清泓和玉芝仙姑早有准备,命童子在门口搭建草庐接待,奉上瓜果香茗好生伺候。总算没让云霄阁在各方同道面前出丑。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横在众人面前。
    第一次斗法抓来的那些人,要怎么处置?
    “这些魔修,秦道兄赶紧想办法带走。我这仙府地方小,安置不下这些人。”清泓在后头关着几个魔修,哪里敢让诸仙看到一点蛛丝马迹?
    于是,草草打发太霄宫将煌阳魔教的修士送入镇魔塔。
    “还有那五千白鸦兵……”想到这里,清泓面露难色:“诸位,这些人如何安顿,劳烦诸位想个章程。”
    诸仙都是各门派的精英弟子。要说斗法论道,大家在行。但面对这些白鸦兵,一个个犯难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按理说,这些凡人灵鸦要放走。但他们作为魔教豢养的灵兽和傀儡。放出去后,岂非祸害百姓?而且,那些傀儡一个个灵智朦胧,放出去后,能不能生活也是个问题。”
    “但留在仙府,这些人的一日三餐,我这仙府可招待不起。”这些凡人吃喝拉撒,五千人在仙府中折腾,清泓怎么操持?
    “眼下将他们昏迷,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李静洵等人无言以对。虽然各大门派都有自己的洞天世界,其中能供凡人生息。但这些魔教之人,他们哪里有脸面送回宗门?
    张元初无奈说:“我们各派都有嫉恶如仇的长辈,恐怕不会轻易放任他们在洞天中生活。”
    “道友也说,这些人灵智全失。不如我们送他们兵解,好让他们来世再有一个好去处?”这是某位刚刚来到的仙家所言。
    诸人听后,几个女仙皱起眉头。兵解,说得好听。不过是他们将这些道兵一一杀死罢了。
    不过眼下也实在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于是众人看向清泓:“道友,此地以你为主,你怎么说?”
    玉芝仙姑眉头一挑,默默坐在清泓旁边,听他言语。依照仙姑本心而言,当然不欲将这些人无辜人杀害。“借此看看师弟作法,到底有几分邪性。”杀伐果断无所谓,但仙姑认为,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自己的底线。仙人,终究逃不过这个“人”字。
    清泓沉思良久,秦武等人一个个盯着看他,显然等他承接这份因果。
    “若按我的意思。仙家斗法,难免刀剑无眼,彼此之间或有杀伐是难免的事。仙魔之争,更是大道纷争,绝不容情。我们这些仙魔修士彼此杀伐,这是天道常理。今日你杀他,明日他杀你,不过天道循环。但我等之间的争斗,不可涉及无辜凡人。”
    这是清泓,不,是姬飞晨行事做人的底线。对仙魔逞心机动手脚,无非是将彼此视作同类。那么,三十六计,大家各显神通。在魔门打滚多年,他下手狠辣,绝不比那些魔修要差。
    但凡人对仙魔而言,手无缚鸡之力。姬飞晨两世为人,他的底线就是不牵扯无辜凡人。从他修行至今,还真没有杀死过一个凡人。
    “这些白鸦军傀儡虽然是魔教之人。但终究也是无辜凡人。若是诸位有亲友死在他们手中,只管对我开口,我绝不庇护,任由诸位报仇。但如果手上没有杀生,回头还是设法救人吧。”
    清泓这一说,玉芝仙姑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师弟总算还是有点仙人济世的风度。难怪那几位前辈对他青睐有加,认可他复兴炼气士一脉。虽然在魔道中打滚,但这条底线守好,其他事倒也无伤大雅。只要……只要不如那人一样,堕入魔道就好。
    李静洵面露异彩,上下审视清泓,看他神色毫无作伪,赞叹说:“师兄倒是有道仙真。不错,我们仙人也是从凡人一步步修炼而来。凡人是我们的根基,我们可以不庇护他们,坐看他们自己的因果循环。但对凡人下手,未免就太下作了。”
    仙魔之别,很大程度上就在于此。要不要将凡人视作同类?要不要用凡人练功?是玄门衡量仙魔的一个标准。不然,白莲净宗这种玄门门派,也不会被赶到魔门去了。
    “那么,师叔要怎么安排?”傅玉堂这时候突然开口。
    顿时,场上众人再度看向清泓。
    清泓一耸肩:“我没办法,我这仙府也容纳不了这些人。所以只能求人了。”他掏出弥天符,和涂山取得联系,将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
    “你找我,成天就没好事。”
    “那你帮不帮?”
    “举手之劳,有什么不能帮的?”涂山大大方方应下:“回头我派人去你那边接人。我们狐族正好缺人,送过来看看。我派狐女照顾着,回头找机会瞧瞧,能不能解开他们的傀儡符咒。”
    诸仙听到二人对话,刘子墨惊讶道:“道友,你要把这些人送到妖怪那边?那些狐妖,=信得过么?万一用来采阴补阳什么的……”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景轩笑骂道:“涂山小弟性格不错。既然他肯应承这件事,想必自然会办好。”
    涂山吗?秦武眼中闪过异色。关于妖族可能出现的传人,太霄宫中的长辈跟他反复提及过。
    妖星涂山,这可是一个不逊色自己的存在。
    “涂山跟太上一脉的这些人交好。到底是他品行如此,和太上一脉意气相投。还是这妖族传人心机深沉,想要趁机笼络我们玄门,不阻拦他们妖族崛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关于妖族的事情,秦武忍不住多了几分心眼。于是让吴河带魔教人士回镇魔塔。而他留在这里等狐族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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