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魏寒生住的公寓路上,姜涯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关心关心他,问问最近的情况,不管他愿不愿意说。
    想了一路,没想个明白,转角看见一家水果店,店名很吸引人,快来水果店,姜涯莫名被戳到,她喊,“哎呀,我才想起来,我还没给你买水果呢。”
    魏寒生停了车,姜涯往店里走,是个看起来比较温和的阿姨,也是上海本地人。
    姜涯捏着砂橘问,“这个橘子几滴(多少钱)啊?”
    老板娘便用上海话跟她说,“十二块一斤。”
    她看了看,又问了别的价格,两个人就聊了起来。
    软软的嗓音,她说上海话很好听,他在上海待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怎么会讲这里的话,反倒是她,偶尔遇见能说到一起的,惯用方言说话。
    小时候就是这样,喜欢喊他,魏寒生,魏寒生,带点豫腔,隔着窗户,叫他吃饭,老远扯着一嗓子,都是这个调,怎么说都改不过来。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不这样喊了,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连名带姓,疏远了不少。
    她扭头,喊,“魏寒生~”
    方才的话还没转化回来,拖着嗓子喊了他一声,她自己没发觉,他全身却都僵硬了起来,半晌才从喉咙了发出声音,“嗯。”
    “你喜不喜欢吃柚子啊,我买两个,放你客厅好不好?”
    “好。”
    称好了东西,要付钱,魏寒生从她身后接过袋子,对老板娘说,“再来两斤蜜橘。”
    老板娘笑呵呵地说,“是吧,我这里的砂橘甜着呢,小姑娘你非嫌贵,喜欢就买嘛。”
    姜涯回头看魏寒生,他也在看她,一手拎着刚买的水果,一手空出来,拍拍她肩头,“吃不完,你带回去。”
    拎着一袋子砂橘走在他身后,好几次都要开口了。
    走到门口,他拿鞋给她换,暖绒绒的大头鞋,她心里有事情,想,这里的公寓也不小,虽然不知道他在安客居的那间房怎么样,但他手头都有了两套房,是不是情况也没有她想得那么差呢。
    换了鞋,另一只还没套上,平衡没找到,微微崴了一下。
    他看见,吓了一大跳,伸手搂住,接个满怀,低声问她,“怎么了?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
    姜涯跳了跳,就着他的胳膊,套上了鞋,还满暖和的,有对粉粉的兔耳朵,也不知道他是在哪买的,这么可爱。
    见她站稳,他才放手。
    姜涯跟在他身后,他看见,叫她坐沙发里等,他换个衣服,马上出来。
    再出来,看见她坐在沙发里,坐得笔直,俨然是当年读书时的模样,样样都要做到最好,做不好卯着劲,非得下次争取更好。
    有一次,是她高三了,他学校里放假,提前回来,走到楼道里,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老年健身的秋千架上,走近了看,是一个人按着眼睛哭。
    他那时心疼地不行,以为是她在学校里受了欺负,当即扔了行礼背包,就往楼下走。
    想想又不够,上楼掏开行礼包,想翻出硬实的东西,翻来翻去,只翻出了稍稍顺手的ipad平板。
    拿着就往下走,从怀里掏出手机,顺手就拨了手机壳。
    她小时候喜欢哭,长大了便很少这样,一个人偷偷哭,不是被人欺负了是什么。
    是哪个臭小子,思来想去,肯定是那个黄毛小子没准了。
    乌泱泱人就站到了她面前,她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她,眼睛边的泪花还没有抹尽。
    “那人呢,在哪?”
    “啊?”
    她懵了一大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后来才知道是她月考发烧没考好,怕家里面人知道,在学校里被老师骂了一顿,成绩没上去,一个人急着没办法才哭了。
    可是她说得太晚,他那晚揍了人回来,拖着外套,才听见她说,“魏寒生,你有空回来能不能帮我补补物理——”
    在厨房里冲了杯咖啡,给她热了热牛奶,端到她面前。
    放到桌上的玻璃杯,有个右耳朵,她端起,握握手,暖暖的,喝了一小口。
    嘴角染了一道白沫沫,她低头,又喝了一小口。
    这气氛,怎么怪怪的。
    他就坐在她对面,坐定,要端起咖啡,正襟危坐,跟她说,“你问吧。”
    这是要做好促膝长谈的打算了。
    可他怎么知道她有话想问啊。
    心里乱乱的,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低头准备再喝一口热牛奶。
    甜甜的,腻着她不舒服。
    她放下杯子,想正经点开头,“我,我想先喝杯咖啡。”
    “嗯?”
    他虽然表示疑惑,但还是将手里一口未动的咖啡递给她,“喝半杯就行了,这咖啡过劲。”
    所以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这杯苦得要命的咖啡,他那里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牛奶。
    喝完嘴角照例是一道白沫沫。
    姜涯脑袋快要炸了,顺手摸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是猫的左耳朵。
    这东西还是对称的啊。
    他丝毫不注意,见她不说话,问,“怎么又不说话了?”
    想了想,“是不是咖啡太苦,要不要我给你加点奶咖。”
    最后说了什么,她也记不清了,从这里回来,他开车准备送她,她一口否定,“不了,我,我坐地铁,很方便的。”
    回去打电话给闺蜜,她在电话里说了好多,闺蜜听完,说,“所以重点到底是什么啊,怎么就让你如此焦躁了?”
    “重点?”姜涯要叹气,“重点是他喝我喝过的牛奶啊,完全没有避讳的,很吓人好不好?”
    “哈?”闺蜜那边不解,“就这么点小事啊,他喝你喝过的东西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不至于现在才发现吧。”
    好像确实不止一次两次,但情况完全不一样啊,“那是我们都还小好伐,小时候的事,都是好朋友,不在乎的,现在都长大了,他这些年洁癖大得不得了,到我家来,什么都要用新的,突然又这样,让我怎么受得了。”
    闺蜜拿她没办法,“拜托,高中生了,十七八岁的花季美少女,你说你那是小时候,在逗我呢吧?”
    啊?!
    那怎么办?
    感觉什么都怪怪的,她怪她,“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才注意到。”
    闺蜜不是不知道她的低情商,“姑娘,你要我怎么说,哪有一青梅竹马小哥哥,一天到晚关心你这,关心你那的,好不容易长大了吧,还非得逃不出你的魔爪,不就下了一丢丢小雪嘛,至于又是感冒,又是堵车,跑那么远接得你回来,怕你还被雪压塌了不成。”
    根本不是一丢丢小雪好吗,后来下的也满大的。
    “那怎么办,你说他是不是,”这两个字,只要一想到是魏寒生他的那张脸,就别扭的不行,“不会的吧?”
    闺蜜只差一巴掌从手机里戳出来,要拍死她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二傻,“你说呢?”
    姜涯想想那场景,吓得一哆嗦,手机就摔到了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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