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劫狱因随者众多,难以隐藏行踪,被巡夜的值守发现了端倪。经过一夜惨烈地厮杀,死伤无数。直至黎明,鬼面人与佟芸萝才率领着一众犯人才冲出了虎丘县城。他们一直逃到了城北的树林,这才勉强摆脱了追兵。
    拼杀了一夜的众人进到树林,俱已疲惫不堪,又渴又饿,纷纷坐倒在地,无力前行。
    鬼面人知道众人的身体已到了极限,便也停下了脚步,清点着所剩的人数。随自己逃出监牢的囚犯,差不多有五十余人。时至此刻,却仅仅剩下二十来个,竟是折损了过半。不过万幸,他此行的目标却都完好无损。而且,经过这一夜的厮杀,能够活下来的,个个都是好手。
    应老大站定脚步,略一沉吟,朝向鬼面人低声问道:“老鬼!咱们虽然杀了出来!可要不了多久,官府必然会再调兵马前来追赶!眼下这情况,咱们该当如何?”
    应老二也是附和,神色中满是担忧。“对啊!一下子跑了这么多犯人,官府不可能坐视不管!定会派人前来捉拿!”
    鬼面人看了眼应老大,朝其压了压手,平静且自信地回道:“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说着,他转过身来,朝向众人大声道:“经过这一夜的厮杀,我相信众人都已饥肠辘辘,身疲体乏。而且,你们现在这样子太过显眼!根本走不了多远,就会被人发现。我准备了一些食水与干净的衣服,挂在那边的树上,你们可自行取拿!”说到这里,他抬手指向了前方的大树。
    众人听了他这话,俱都纷纷顺着对方所指抬头望去,很快便看到前方的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十余个包裹。
    人群中的苏定三瞧见这般,哪里还管其它,飞快地冲了过去。爬到树上,取下一个包裹。将之打开,朝里面看了一眼,见里面有两套干净的衣服与肉铺食水,眼眸中立时绽放出光彩。早已饥饿无比的他捏起块肉脯便塞进了嘴里,大口地咀嚼起来。
    这时,有人见到苏定三从树上跃下,自顾自地坐在地上吃喝,不理会他人,便脸色阴沉地喝道:“老子们都还饿着肚子,你小子却只顾自己!起来!赶紧把树上东西拿给老子!”
    苏定三受了那人的喝骂,猛地抬起头来,冷眼瞪视着对方,呛声回道:“孙子!你跟我装什么王八头子!想让老子伺候你,你有这个命吗?”
    那汉子看到苏定三敢与自己针锋相对,眼眸中闪过了一阵狠戾,怒喝着回道:“你说什么?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苏定三的嘴角微微扬起,咽下口中的食物,不屑地回道:“怎么着?想动手啊?来呀!老子若是怕了你,便是你儿子!”说话间,他取出包裹中的水囊,将之打开,猛喝了几口,随手扔到一旁。捋胳膊挽袖子,便要作势干架。
    鬼面人瞧见两人要动手,心中生出了些许不耐,喝阻道:“好了!你们要打架,以后有得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谁要是急着求死,我可以送他一程!”
    那壮汉听闻喝止,也知道当前的情势不对,脸上的神色一敛,朝着苏定三道:“小子!算你走运!这笔账暂且记下,咱们日后再算!”说完,他也自顾自地爬到了树上,取了一个包裹。
    其他人看到这般也都纷纷上前,取下包裹。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地上用起了食水!
    如此休息了盏茶的功夫,已经有人吃饱喝足,并换过了干净的衣服,准备起身悄悄地离开。
    鬼面人发现有人想走,立时冷声喝道:“站住!你想去哪里?”
    那人身子一僵,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鬼面人,轻蔑地说道:“洒家已吃饱喝足,自然是准备离去!难道,还要留在此处下蛋不成?”说话间,他将目光移向旁边的佟云萝,那眼神中满是淫邪之意,语出轻薄道:“若是你肯将身边的漂亮娘们儿给洒家睡上一宿!洒家倒是可以考虑,留下不走!”
    佟芸萝听到对方敢调戏自己,俏脸上霎时布满了寒霜,怒斥道:“无耻之徒!你是在找死!”
    鬼面人的眼眸也阴沉了下来,压抑着怒火道:“在牢里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可以放你们出来,但你们必须帮我做件事情!现在你什么都没做,就想一走了之!你觉得,这可能吗?”
    那人捋了捋脏乱的头发,浑然不惧道:“哼!脚长在洒家身上,是否离开,何时离开,洒家说了算!你能奈我何?”
    鬼面人感受到对方的挑衅,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杀意。“你错了!从你离开监牢起,不只你的脚,连你的命都是我的!”话音未落,他人已跃至眼前,双手扣住对方的肩头。随即鲜血迸溅,红雾满天,那汉子霎时被撕成了两半。
    一众囚犯看到对方暴起杀人,俱是心下一沉,惊恐骇然。众人彼此交换了眼色,纷纷咬紧牙关站起身来,朝向这边缓缓围拢。
    鬼面人察觉到众人的意图,冰冷的眸子环顾狼视。“怎么?你们想要杀我?”说话间,他的语气越发的尖锐。“我既敢放你们出来,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你们方才用的食水中,已被我下了剧毒。没有我的解药,你们谁也活不了!所以,想清楚,你们该做些什么!”
    在场众人得知自己中了剧毒,尽皆骇得面无人色,惊慌地扔掉了手中的食水。还有不少人跑到一旁,用手指去扣自己的嗓子,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呕吐之声。
    苏定三眼见着了算计,也是怒火中烧,刚要开口喝骂,可一想到自己的性命已经攥在了别人的手里,便又强自忍耐了来,咬了咬牙没敢出声。
    可他不说话,却是有人按耐不住,大声地咒骂了起来。
    “王八蛋!你竟然敢下毒!速速交出解药!如若不然,老子就要了你的性命!”
    “对!你若是不交出解药,我们就杀了你!”
    “快!将解药交给我们!”
    正在这时,一名大汉迈步上前,逼视着鬼面人道:“哼!想凭借毒药控制我等,做你的春秋大梦!老子纵横江湖十余载,从来不受人胁迫!你想威胁我,找死!”话音未落,脚下已骤然发力,整个人有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来。欲将鬼面人擒下,再行逼问解药。
    鬼面人看到对方冲向自己,却是不为所动。身形一侧,单掌一扬,闪电般挥出。随即,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出现手中。
    再看那直冲而来的大汉,虽已失去看了头颅,却因前冲之力依旧奔出了十余步远,这才无力地摔倒,一腔鲜血遍流满地。
    众人见到这般手段,尽皆胆寒。他们虽然早就知道这鬼面人厉害,却没有想到竟如此厉害。方才那一击,除了少数几人,大多都没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而且,即便是看清了对方的手段,也自知没有取胜的把握。更何况,自己等人还中了对方的剧毒。现在想来,却是在暗自庆幸,方才没有做出冲动之举。
    鬼面人将手中的人头扔到一旁,沉声喝道:“还有谁想上前一试?”言罢,他冷眼扫视在场的众人。半晌后,见无人敢应声,这才继续说道:“哼!动手之前用用脑子!且不说,你们是否有那本事,从我这里抢走解药!即便你们有这能为,难道我会将解药带在身上?蠢货!”
    这时,一名瘦小的汉子迈步上前,小心地问道:“既然如此,敢问尊驾,如何才能交出解药?”
    鬼面人看他一眼,朝其回道:“只要你们听从安排,我自然会给你们解药!”
    那瘦小的汉子没有得到心中的答案,微微蹙起了眉,试探地问道:“咱们互不相识,我们如何能轻信于你?若你到时不给解药,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们要明白,咱们之间并无仇怨!你们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觊觎!所以,我没有必要取你们性命!”鬼面人盯着对方,不客气地说道:“而且,以眼下这样的情况,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那名瘦小的汉子听到这里,想了想,便也不再说话,退到了一旁。
    苏定三见状,却是迈步上前,状着胆子问道:“你让我们听你的安排!那敢问一句,接下来该当如何?”
    鬼面人把目光转向了苏定三,缓缓说道:“我事先在这林中布置了陷阱!众人先休息片刻,等到追兵赶来!我们以逸待劳,再杀他们一回。如此一来,他们对我们就会有所忌惮!”
    苏定三不等鬼面人说完,便质疑地问道:“等追兵赶来?难道,我们不该尽快地逃离此地?”
    鬼面人抬眼扫量着对方,冷笑着反问道:“逃?他们有马,你有什么?仅凭两条腿能跑出多远?不借助此处地势,将对方杀得胆寒,不敢再追!我们根本就无法脱身!”
    苏定三虽然无法从鬼面人的言辞中找到破绽,可心下却闪过一丝不安,谨慎道:“可他们人多,我们人少!这般厮杀,我们很难讨得便宜!”
    鬼面人大手一挥,打断道:“放心!我们是有备而战!他们不会想到,我们敢在此等候,并于这林中伏击。而且,虎丘县的官差一共也才七十余人。经过昨夜一战,只怕很难再凑齐五十之数!这点人手,根本就不足为惧!”
    苏定三对于这般说辞却并不认同,担忧地问道:“可是,他们若去临县借调人手,我们又当如何?”
    鬼面人摇摇头道:“哈!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这些当官的老爷!”说着,他微微一顿,解释道:“这虎丘县出了劫囚大案,那县尊官老爷遮掩都还来不及的,怎么可能敢让人知晓!若此事走漏风声,被朝廷得知,那虎丘县尊少不了革职问罪!所以,他们必然不敢声张!既不敢声张,也就不敢求援!不能求援,就无法借兵!你又什么可担心的?”
    苏定三始终也无法相信面前之人,虽然感觉对方说得有些道理,却又始终感到哪里不对!只是,他也弄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只得无奈地应道:“既然这样,但愿如你所言!”
    鬼面人见他不再质疑,这才继续说道:“我跟你们说这许多,乃为了让你们安心!但你们要清楚,除了听从我的安排,你们已经没有了其它的选择!”说完,他也不再多言,拉着佟芸萝走远了一些。
    佟芸萝的神色有些不安,压低了声音,朝向鬼面人问道:“这样行吗?他们会听从我们的安排?”
    鬼面人看了看她,低声回道:“放心!他们不敢不听!只须依照布置击退追兵,我不会给他们反咬的机会!”
    佟芸萝见此,仍旧有些担忧。“但愿如此!我实在信不过这些家伙!”
    鬼面人明白对方的顾虑,出言回道:“你多虑了!我们只须要合作,不须要信任!信任与合作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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