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正屋,温行义同温行礼和张氏正围坐在桌前议事。
    温二老爷看向张氏,谨慎地问道:“弟妹!你那娘家侄子行吗?可别弄出了岔子?”
    张氏听他问及自家侄子,扬了扬脑袋,拍着胸脯保证道:“二哥放心!她一介弱质女流,哪里是我那侄子的对手!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翻出了天去不成?”说着,她又骄傲地吹嘘道:“再说了!我家明义长得一表人才,拿下个黄毛丫头,还不手到擒来!我谅那丫头也不敢不识抬举!”说话间,那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温三老爷听罢了妻子所言,也是附和道:“就是!明义那孩子我也见过,的确长得不差,可说是一表人才!而且,我已经交代了下去,不让下人靠近灵堂!那云正安与白沐也都不在身边,应该出不了问题!”
    温二老爷看这夫妻二人满不在乎的样子,仍旧感到放心不下,担忧道:“但愿那张明义能够争气,将韵丫头收入房中!”说罢,他稍作停顿,复又道:“不过,我始终担心韵丫头身边的云正安!此子绝非善类!还有那个叫作白沐的人,自称是白氏商行的掌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温三老爷瞧他这小心的模样,却是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哼!以他的年纪如何能成为白家的掌事,我看此事多半有诈!那白氏商行,咱们从前也打过交道,并未听说有这般年轻的掌事。”
    温二老爷略一沉吟,摇摇头道:“这件事情,不好妄下断言!那小子姓白,很有可能就是本家!此事,我已派人去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在证实对方身份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说完,他似乎仍是不抬放心,扭头朝着张氏提醒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让你那侄子拿下韵丫头!只要阿韵那丫头嫁入张家,长房的财产才能由你我支配!而且,也只有她嫁了人,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接手温家堡!”
    他嘴上虽如此说法,可心中却并非如此作想。在他看来,这温家堡早晚都是他温行义的!也只能是他温行义的!没人可以分享,包括温行礼在内!他口中的我们,不过是暂时的权宜!等到自己掌权之后,他自然会慢慢地收拾老三!
    张氏自然是不晓得温老二的想法,笑着回道:“放心吧!我是见到那云正安与白沐离开,才让明义进得内堂!此刻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成了好事!”
    温二老爷看到张氏那得意的样子,暗自蹙眉,叮嘱道:“这件事情必须小心行事,绝不能走露风声!否则,整个温家都会颜面尽失!”
    温三老爷见自己这二哥瞻前顾后,颇有些不以为然,无所谓道:“二哥何必杞人忧天!眼下这温家堡,已在你我的掌控之中!她一个黄毛丫头,还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温二老爷听他有些肆无忌惮,心下满是不屑!若非堡主之位尚未到手,他是绝对不会与温行礼的蠢货联手合作!平心而论,他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自己这弟弟!不过,他这种心思一直都隐藏得很好,从未有过表现。而温行礼自然也不知晓,他二哥对他的鄙夷。
    温二老爷看了看温行礼,又看了看张氏,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当此时机,还是小心些好!若是真的出了问题,你们俩个也要率先摘清自己!”
    张氏听了这话,立时眼睛一瞪,不满地看向温二老爷。“二哥说得哪里话?明义好歹也是我娘家的侄子!总不能出了事情,就全都推到他一人的身上吧?”
    温二老爷扫了眼张氏,沉声问道:“若真的出事,不推到他的身上,你还有别的办法?难道,还能说是你这姑姑,指使自己娘家的侄子,去调戏夫家的侄女?那岂不成了笑话!你我还如何在温家堡服众?弟妹!莫要意气用事!当以大局为重!”
    张氏被温老二这一说,顿时被噎得无比辩驳,只能撒起泼来,指着温行义的鼻子,大声道:“二哥!听你这意思,是想要卸磨杀驴不成?”
    “你急什么?我只是提醒你最坏的打算!眼下,不是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吗?”温二老爷不想与张氏纠缠,转而看向了温行礼道:“老三!你家里也有闺女!这女子若坏了名节,会是何等下场,不用我说!这谋人名节,赚人清白的腌臜罪名,你我都背不起!”言罢,他又转向张氏道:“弟妹!你要清楚,你现在是我温家的人!这温家堡才是你的根基!你当以夫家的利益放在第一......”
    正在三人说话之际,却忽闻一声轰然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紧接着,便是一名浑身是血的人被扔了进来。
    温二老爷瞧见这等情形顿时一惊,连忙朝向门口望去。只见,一道人影仿如杀神一般站立在门前。再仔细观瞧,来者正是云正安。
    张氏看向地上那摔倒在地,生死不知的血人,一时间满脸骇然。但很快她就认出了那人身份,猛地扑上了前去,大声地嚎哭道:“明义!明义!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你可不能死啊!”她一边说哭闹,还一边拍打着张明义的胸口。
    温二老爷眼眸微敛,定了定心神,没有理会地上的张明义,而是朝向院外喊道:“来人呐!给我将这狂徒拿下!”
    随他一声爆喝,几十名护院提着棍棒冲进了院中,将门前的阿狗团团围住。
    温三老爷见一众护院仅是将人围住,就没了继续的动作,立时怒声喝道:“还傻愣着什么?动手啊!给我打死这混蛋!”
    一众护院得到吩咐,纷纷动起手来,七八条棍棒,呼啸着朝向阿狗的脑袋疯狂砸下。
    阿狗面朝屋内,耳闻脑后生风,头也不回,身形一侧,反手一撩,便将七八条棍棒夹在了腋下。随即,用力一扭,那七八条棍棒齐声折断。同时,他脚下不停,快腿连出,有如狂风扫过,竟将一众护院全数踢倒。
    这一回合交锋,他出手有所保留,仅仅是威吓而已。不过,当第二波护院冲上前来后,阿狗的出手便要比方才狠辣了许多!但凡遇者,必会失去战力,骨断筋折,个个捂着手脚,倒在地上哀嚎惨叫。仅是片刻的功夫,院中就已经躺下了七八名护院,
    一众护院看到阿狗如此强横,俱都心生怯意。虽是将人团团围住,却再也无人敢上前尝试。
    温二老爷眼见及此,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沉声喝道:“混账!这里可是温家堡,难道你想在此地恃武行凶?”
    阿狗在来此之前,便已同白沐对好了说辞!眼下听闻对方的质问,随即高声回道:“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二老爷好大的威风!”说着,他一指地上昏死的张明义,怒斥道:“这登徒子调戏我家小姐,府内的下人却视若无睹!我不相信,这背后无人指使!你说呢?二老爷?”
    温二老爷受他指责,自然肯承认,反驳道:“云正安!你如此指责可有证据?这里是温家堡,不是任人污蔑的所在!”
    温行礼上前一步,脸色已涨得通红,大声地附和道:“小子!你若没有证据就别乱说话!我家明义向来是翩翩君子,声名在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不定,是有人刻意陷害?”
    一旁大声嚎哭的张氏听到他们争吵,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恶狠狠地瞪向阿狗,咒骂道:“是你!一定是你串通温合韵那贱人,勾引得我家明义!谁想勾引不成,却再**计,将我家明义打成了这般模样!”
    阿狗眼见张氏反口污蔑,一个纵身跃上前来,抡圆了就是个嘴巴。只听清脆声响,一口鲜血混着几颗牙齿尽就喷了出来!
    “住口!我家小姐的名节,也是你这泼妇所能污蔑!若再敢口出秽言,我便取了你性命!”
    那张氏吃了阿狗的一记耳光,顿时惊吓过度,脑海中一片空白,竟然昏了过去。
    温行礼看到妻子被打晕,已然是怒火中烧,脑子一热,就想要上前与之动手。
    温行义眼疾手快,察觉到自己三弟的意图,连忙一把将之拉住,并扭头朝向阿狗喝道:“小子!这里是温家堡,你真当没人治得了你?”
    温三老爷行动受阻,怒火稍有减退,随即醒悟过来,自己不是阿狗的对手。他压下心中的冲动,挣脱兄长的拉扯,顺势去扶昏倒的张氏!
    阿狗听到温行义的责问,冷笑着回道:“我知道此处是温家堡,也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说着,他扫向了血人一般的张明义道:“我不管此人与你们是何关系,但别让我再看到他!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温二老爷的脸色阴沉似水,强自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他如何!我又怎能断定,不是你们栽赃陷害?”
    阿狗冷眼逼视着对方,阴测测道:“二老爷!有些事情你弄错了!我此刻出现在这里,不是前来讨还公道,而是向诸位传达警告!我云正安是个跑江湖的,向来只讲究快意恩仇!若是依照我从前的性子,只怕两位老爷早已血溅五步!”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继续道:“诸位的家中都有女眷,当知女子的名节好比性命!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再对小姐使用龌龊的手段。今天我将话撂在此处,若我家小姐再出意外!我保证两位家中的女眷,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温二老爷听了这样的威胁,脸上已是惨白一片!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他的身子竟有些微微地颤抖。好半晌,才强自压下,沉声道:“你是在威胁我?”
    阿狗直视着对方,点了点头,挑衅道:“对!我就是在威胁你!”
    温二老爷几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道:“小子!好胆量!你就不怕自己走不出这院子?”
    阿狗斜眼看着温二老爷,不屑道:“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院子,却不知道,你是否敢将我拦下?”言罢,他也不再多言,转身迈步离去。
    行路遇者俱都纷纷避让,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也无人敢上前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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