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过后,白沐等人与孙老板离开了西凤楼,回到牧天斋。彼此双方开始核对交接,一直忙到了未末申初,才完成了部分交接。
    赵奕让宁家姐妹送走了孙老板后,这才和白沐回到了账房。一进房间,他便兴奋地问道:“现在这酒楼已经属于我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白沐看到对方那兴奋的样子,摇头笑道:“二公子说错了!这酒楼不是属于我们,而是属于公子,与在下无关!至于以后该当如何,自然是要用它来挣钱。”
    其实,白沐对赵奕心思早有预料。留夜候迟迟没有立下世子,赵奕面对这样的处境,必然会想要谋求退路。若将来不能继承世子爵位,这间酒楼便会成为安身之本。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计划,也无比确信赵奕会接受自己的办法。
    不过,白沐不清楚的是,赵奕已经通过隐晦的方式,将盘下酒楼的事情透漏给自己的父亲。赵奕虽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为人却并不蠢笨,知道这样的事情瞒不过父亲,索性也就没有遮掩。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早饭时提前离去,并已这种方式,隐晦地把事情传递给自己的父亲。
    赵奕抬起头来,朝着白沐笑道:“白兄见外了!若无白兄出谋划策,我如何能盘得下牧天斋!所以,这牧天斋理当有白兄的一份!我也希望,白兄能与我共通经营这间酒楼!实话实说,我虽然自认并非愚钝之辈,可经营之道却非我所长。为此,还希望白兄能助我一臂之力。”
    白沐摇晃着脑袋,回绝道:“二公子有没有想过,若这牧天斋有我一份!那岂不是说,这牧天斋就成了我与二公子共同的产业,不再是公子的私产!如此一来,那这酒楼的所有就会变得不清不楚!若有人污蔑,说二公子接受了在下的馈赠,公子要如何向侯爷解释?所以,这间酒楼必须完全属于二公子。如此这般,你我之间才没有金钱往来。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违背侯府的规矩。”
    “嗯!这倒也是!”赵奕被白沐提醒,知其说得有理,一时有些担忧道:“可若这酒楼完全由我独自经营,只怕三年后,我根本就还不清从广来钱庄借来的钱款。”说话间,他的目光有些烦躁,用手指随意地翻弄着桌上的账簿。
    这时,送走孙老板的宁家姐妹已回到了屋内。进来后,她们朝向赵奕恭敬地回道:“公子!孙老板已被我们送走!”
    赵奕心不在焉地应道:“嗯!知道了。”言罢,他又转向白沐,朝其道:“对于经商之道,我是一窍不通!所以这酒楼的事情,还要请白兄指点一二!”
    白沐朝着赵奕笑了笑,安抚道:“经营酒楼的事情,二公子不要有太大压力!其实,就算到时还不上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把这酒楼抵给钱庄就是!二公子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赵奕听到这话,却是撇撇嘴道:“白兄说笑了!既然酒楼已到手,我又怎能甘心将之抵债!”
    白沐微微颔首,沉吟道:“刚才对账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这酒楼每年的净利,大约是二百余两。这样的进项,维持酒楼的运转没有问题。可要还清债务,却是远远不够。所以,咱们不能用从前的方式继续经营。因为,要将酒楼维持下去,并在三年后,还清广来钱庄的债务。我们每年的净利收入,最低要保证在千两以上。这么听着可能感觉很多,但要折合到每个月,其实也就一百两银子。据我所知,二公子每月的月钱便有三十余两。两相比较,这百两的进项并不惊人。”
    赵奕皱了皱眉,语带调侃道:“看来,白兄知道得还真是不少!不过,那三十两银子是府里面给的!花钱,我倒是在行!可让我挣钱,却是有些为难。我虽出身富贵,却也并非不食烟火!清楚仅需二两银子,便可让一户三口之家美美地过上一月,更何况是百两之巨!此事恐怕为难!”
    白沐晃了晃手道:“二公子不必忧虑!做生意这种事情,大有大得做法,小有小的做法,不能一概而论!等我回去拟个章程,二公子只须依此经营,再加上自己的人脉,想在三年内还清借款绝非难事!不过,具体的操作只能二公子亲力亲为,在下不便插手。”其实,在他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帮赵奕了结此事,证明过自己的能为,最终还是要拜会留夜侯的。毕竟,只有赵烨才是这留夜城的真正主人。
    赵奕听了此言,恍然道:“原来白兄早有预案,倒是我的担心有些多余!可如此一来,白兄岂不是白忙了一场?这让我心中好生不安呐!”
    白沐见赵奕说得客气,却是摇摇头道:“不白忙!我来这留夜城是为了做生意!既然想有番做为,就得让人见识到我的手段!咱们这几天的事情,必然瞒不过侯爷!如此一来,公子还认为我是白忙了一场?”
    赵奕看了看白沐,有些感慨道:“白兄果非常人!不仅手段犀利,且为人坦诚!实在令赵奕佩服!”
    “多谢二公子夸奖!不过是些小聪明,当不得这般赞誉。”白沐说话间,颇有几分自鸣得意。
    如此,两人又客气了几句,白沐见时间不早,这才告辞离去。
    赵奕看白沐离去,这才朝向宁家姐妹道:“此人还真是厉害,厉害得让人心惊!若是不知他有求于我,我还真得防着他些。”
    宁雪珂闻言微微颔首,随即沉吟了稍许,似乎想起了什么,朝向赵奕不确定道:“公子!阿雪有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说?”
    赵奕面带和善,看她一眼道:“阿雪跟着我也两年多了,怎么还如此见外?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宁雪珂斟酌着言辞道:“这个白沐,我们姐妹可能见过?”
    赵奕听到这话,一时有些诧异,好奇地问道:“哦?见过?在什么地方?”
    宁雪珂谨慎地回道:“是在寒江孤楼!不过,当时那人自称白楠,与这白沐的样貌有些不同。只是,这两人的身高体态都十分相似,其言谈举止也一般无二。虽然无法确定两者是一人,但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宁月珂站在一旁,听了姐姐的话,回忆道:“听阿姐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两人的样子还真的是很像!而且,那个白楠还救过我们和师姐的性命!”说着,她扭头望向宁雪珂问道:“阿姐!你说当时那人,会不会就是白公子易容所伴?”
    宁雪珂也难下断言,垂眸回道:“不好说!也可能仅仅是他同族的兄弟?”
    “哦?竟还有这样的事情?你们详细说来给我听听?”赵奕闻言至此,已然勾起了心中的兴趣。
    宁雪珂见自家公子好奇,便将她们与谢留音护送血玉弥勒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赵奕听罢后,想了想道:“听你们这意思,此人的来头很不简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他说到这里,又笑着补充道:“可以试着交往一下!正所谓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总能理出些端倪!他是个什么样子,自然也就能看得通透。”
    宁雪珂看赵奕如此,也是就不再担忧。“嗯!公子有数便好!”
    赵奕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朝向宁雪珂与宁月珂道:“这酒楼刚刚盘下,没人看着我不放心!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不用回府了!反正侯府不也太平,你们住着压抑!留在这酒楼,没人约束也能自在一些。”
    宁雪珂看了看赵奕,躬身请示道:“还是让阿月陪着公子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赵奕摆摆手道:“不用!在你们来前,我也是一个人的!”
    白沐离开牧天斋,忙了一天已经十分疲乏,也就没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转四海酒楼。在他回到四海酒楼时,天色已彻底黑了下来。
    白沐进到房间,看到铁和尚正对着一桌子酒菜吃得满嘴流油。他瞧见对方这般模样,不由挑了挑眉道:“看大师这样子,似乎胃口不错?”
    铁和尚抬起头来,瞪白沐一眼,撇嘴道:“你这出去一天都不见个影人,和尚在此闲极无聊,除了吃点东西还能做些什么?”他话到这里,微微一顿,反问道:“你这个时候才赶回客栈,可是用过了晚饭?”
    白沐扫视着桌上的酒菜,苦笑着问道:“怎么?听大师这意思,难道是想吃独食?”说话间,他掸了掸身上的风尘,撩起衣袍坐了下来,也不在意没有碗筷,伸手撕了只鸡腿,塞进嘴里大吃起来。
    铁和尚看他如此,皱了皱眉道:“你好歹也算出身富贵,怎么这般吃相?唤小二送副碗筷能用多少功夫?”
    白沐一边吃着鸡腿,一边笑着回道:“肚子饿得难过,先吃了再说。”
    铁和尚盯着白沐道:“自从来到这里,你就没日没夜地往外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白沐晃了晃手中的鸡腿,含糊不清地回道:“眼下,还不好说!尚需等些日子才能分晓!”
    铁和尚打量着白沐的神色,看他虽有疲惫,却不见半分沮丧,这才安下心来。“嗯!你自己有数就好!”
    白沐笑嘻嘻道:“大师放心!小子若真的惹了麻烦,定会向大师开口!”
    铁和尚挥手斥道:“俗事自有俗人恼,莫让和尚挂心梢。”
    白沐听了铁和尚此言,回嘴调侃道:“和尚吃鸡,我也吃鸡!和尚吃酒,我也吃酒!即是同饮同食,又何分世俗彼此?”
    铁和尚扬起光亮亮的脑袋,晃着手中的鸡道:“这东西被和尚吃了那叫超度,被你吃了就只能变成泡屎!如何能一样?”
    白沐与铁和尚一面吃着东西,一面斗嘴,神情间满是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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