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姓老者将消瘦男子击倒,却猛然发觉,地上竟没有一丝血迹。不由心中疑惑,小心翼翼地朝其靠近,欲一探究竟。
    可还没走几步,便听到了轻微的呻吟声响,只见那消瘦男子竟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吐出胸中的浊气,沉声道:“好疼啊!这感觉还是那么真实!呒!”说着,他从地上缓缓爬起,叹息道:“人若不惧威胁,便会无有恐怖,以致心防松懈!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原来没人能例外。”
    王姓老者见那消瘦男子站起身来,立时大惊失色。
    此刻,那消瘦男子的衣服虽已支离破碎,却没有丝毫的血迹。更恐怖的是,他脸上翻卷的皮肤居然寸寸皲裂,露出一道道皱纹,好似枯木老皮,可怖至极。
    王姓老者死死地盯着对方,这是什么人?这还是人吗?为什么不流血?为什么杀不死?他双腿不停地颤抖,几乎无法站立,惊骇地失声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消瘦男子摇了摇头,叹息道:“不错的问题!可惜!我却回答不了!”说话间,他摸着脸上已经破损的人皮面具,感慨道:“大意了!这‘太阴离字卷’果然名不虚传!若换作旁人必然命丧当场!”
    王姓老者又惊又惧,可为了活命,只能全力一搏,再次朝对方扬起‘太阴离字卷’。随即黑芒乍现,化作漫天星华,扑射而出。
    消瘦男子瞧见这般,却是伸手入怀,取出一面精致的铜镜。以之为盾,化身鬼魅,闪转腾挪。一面用铜镜格开射来的黑芒,一面急速移动,闪躲避让。一时间,这漫天的繁星黑雨,竟未能伤他分毫。
    不过,消瘦男子几次前冲想靠近对方,也都未能得逞,被这漫天的黑芒挡了下来。他暗自赞叹:这‘太阴离字卷’的威力竟如此强横,堪称平生所见暗器之最。而眼下这样的僵持,必然不能持久。一旦自己的体力消耗过甚,稍有迟缓,定然被再次击中。看来得想个办法,打破着僵持的局面。
    王姓老者虽然不会武功,但依仗手中的‘太阴离字卷’,却也能与之周旋。彼此僵持了片刻,他察觉对方无法近身,不由信心大长,冷笑道:“想杀我?来呀!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就算是鬼,我也要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啊!”他话未说完,一声惨叫却自口中传出。
    原来,消瘦男子趁王姓老者说话分神之际,竟贴着地面射出两枚石子,击中他双腿的膝盖。
    王姓老者一声惨叫,直直摔倒,手中的‘离字卷’也脱手而飞,掉落在地。瞧见这般情形,他立时心中大骇,顾不得腿上疼痛,连忙朝向‘离字卷’爬去。可还没爬多远,那掉落地上的卷轴便已被人捡起。
    那消瘦的男子看着手中的离字卷道:“好厉害的暗器!竟能让我如此狼狈!”言罢,便将之缓缓展开,朝倒地的王姓老者轻轻一抖,化作黑雨繁星倾斜而出。
    一阵惨叫过后,只留下血肉模糊的尸体。
    消瘦男子不理地上的尸体,来到马车近前,拾起包裹,将之打开。从里面找出一个上锁了的锦盒,用手中铜镜削断锦盒的铜锁。打开盒子,看到内中的事物,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白沐、许伯恩与沈别陵三人,在码头上驻足等待。
    过了许久,直到寒江孤楼消失在江面,叶归云才牵着四人的坐骑赶回码头。他回到码头,见寒江孤楼已经离去,立时蹙起了眉头。瞧那模样,似是在责怪自己回来得太慢!
    白沐见他如此神情,连忙道:“船才刚刚开走,朝西航行。只要沿着江边一路向西,定能寻到她们的踪迹。”
    叶归云听了白沐所言,这才眉头舒展,微微颔首。
    许伯恩看了看三人,招呼道:“好了!咱们上马启程!”
    四人上马一路狂奔,沿江西行。途经驿站,更换了马匹后继续追寻。十数天后来至蜀中地界,才再次寻到寒江孤楼的踪迹。在这江边有一处码头,名唤渡子口,船就停在码头之上。
    四人一番观察,发现有大量的沪坊弟子从船上下来,采买日常的补给。但不知为何,却一直不曾见到谢留音的身影。
    沈别陵见状,不由出言问道:“不是说,这寒江孤楼从不靠岸吗?难道,那码头上的大船是假的?”
    白沐笑着回道:“哈!传言这种东西不能太过较真!”
    许伯恩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那寄售之人何时出现?”
    白沐想了想,朝着许伯恩道:“此地是酆都,街上有集市,她们停船在此,是为了补充食水用度。像这样的采买最快也要三五天的时间,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眼下这情况,咱们不能与对方接触,而等待的时间又不确定。所以,最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许伯恩听了白沐的建议,点点头道:“嗯!有道理!但得有人在此盯着。”
    叶归云朝着许伯恩道:“大人!我留下!”
    许伯恩见他自请,便嘱咐了两句,带着白沐和沈别陵离开了码头。在附近找了家客栈,存好马匹,安顿下来。用过饭后,白沐与沈别陵则回到码头,替换叶归云。找了处隐蔽的角落,悄悄地监视寒着江孤楼。
    两人在码头一直守到天黑,晚饭也仅是用了少许干粮。
    沈别陵朝向白沐问道:“真是无聊!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白沐笑着回道:“我有仔细观察过,这些沪坊的弟子下船采买,往返的时间与距离。她们的活动范围都离码头不远,最远也没有超过街角的酒楼。而在天黑前,这些弟子又全部回到了船上。随后,便再也无人下船。由此推断,瀛洲沪坊应是不许弟子入夜后离船。可是你看,那寒江孤楼连接码头的桥板却不曾收起!这是为何?”
    沈别陵一听这话,不由精神一震,激动地问道:“你是说,有人要上船?”
    白沐笑了笑,谨慎地回道:“还不能确定!先等等再说。”
    此刻,沈别陵眼中的不耐已经消失,兴奋道:“若如你所言,能等到目标现身,可真是再好不过!”
    白沐想了想,却是摇摇头道:“但愿如此!不过,我总觉得对方不会亲自前来。”
    沈别陵原本兴奋的神情骤然一僵,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白沐解释道:“那寄售之人让谢留音为他保密,定是不愿以真身示人。而码头这所在人多眼杂,若他在此现身,如何能保证不被人盯上。所以,我猜他不会亲自前来!”
    沈别陵蹙起了眉头,苦着脸道:“如此说来,咱们今天晚上很难有收获咯!”
    白沐看了看他,依旧是摇摇头道:“不一定!还是那句话,先等等再说!”
    寒江孤楼的二层厅堂。
    谢留音一身素衣,整理着面前的行囊。宁雪珂与宁月珂则左右帮手,瞧这模样似准备出行。
    殷秀瑾上前一步,朝向谢留音道:“这种事情何须师姐亲自前往?由师妹代劳便可?”
    谢留音摆摆手道:“不!咱们瀛洲沪坊开坊百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必须亲自前往,问清原由!他若能解释清楚,还则罢了。若解释不清,必须将此人剔除于交往之列。”
    殷秀瑾道:“确实!这临时换售,对沪坊的声誉损害极大!这种事情决不能再有!”
    谢留音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可当时查验货物并无作伪,也就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还是大意了!”
    殷秀瑾思索了片刻,好奇道:“说来也怪,那寄售人从头至尾仅露了一面,便再也不曾现身。就连换售也是派人前来传个口信,似乎并不在意钱财的损失。”
    谢留音道:“那传信之人呼吸沉稳,修为精湛,远超你我。在这船上,恐怕唯有师尊能有这般境界。”
    “师姐不说,我都未曾留意,那人竟如此厉害!”
    谢留音道:“嗯!除此之外,我有些怀疑,那真正的寄售之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
    殷秀瑾听闻此言,不由问道:“师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留音摇了摇头,不确定道:“算了!只是猜测而已。我们并非真正的江湖中人,做生意赚钱,养活这船上的姑娘才是我们的本分!其它的事情,要少碰少管!”
    殷秀瑾点头应道:“明白!”说着,她稍作停顿,复又关切地问道:“此行或有危险,何不多带些人手?”
    谢留音摇摇头道:“不用!人数太多过于扎眼,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有雪珂与月珂随行,我们三人配合足以应付强敌。”
    宁月珂附和道:“咱们沪坊的武学讲究二人成局,三人成阵。只要剑阵一成,便不惧任何敌手!”
    宁雪珂见状,也是点了点头,自信道:“放心!有我俩随行,二师姐不必担心!”
    殷秀瑾看了看两人,轻笑着嘱咐道:“路上遇事多加小心!要听大师姐吩咐。”
    宁雪珂和宁月珂齐声应道:“知道!二师姐放心!”
    谢留音将‘血玉弥勒’与‘尸奴骼’装入包裹,与琴匣一起背在身后。整理完毕,朝着殷秀瑾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寒江孤楼的事情有劳师妹打理。”
    殷秀瑾道:“师姐放心!船上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谢留音招呼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雪珂、月珂!咱们即刻启程!”
    谢留音、宁雪珂与宁月珂,趁着夜色下了寒江孤楼。
    沈别陵见到三人下船,忙朝着身边的白沐小声道:“她们下船了!我还以为,今天晚上要白等一场!”
    白沐一见及此,连忙道:“我跟着她们!你去通知许大人。”
    沈别陵点头应道:“好!”言罢,便飞快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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