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府内的严苛亭中。
    洪祥龙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陈连鹏、陶青儒与卓文越,怒声喝道:“谁能告诉我,刺客怎么进的府中?”
    陈、陶、卓三人相互望了望彼此,俱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不语。
    洪祥龙见三人都不说话,便朝着陶青儒问道:“事情查得如何?”先前因白沐在场,他没有详细询问调查的经过。此刻没有外人,便又再次提起。
    一旁的陈连鹏并不清楚他们所说何事?随即,便是看到陶青儒取出一本账簿后,将之打开翻了几页,双手捧到洪祥龙面前。
    洪祥龙接过账本,看了看上面的名字,脸上怒气更盛了几分,转向陈连鹏道:“你也过来看看。”说着,将手中账簿扔到了桌上。
    陈连鹏上前一步,伸手取过账本往上一瞧,只见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但却仍旧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感到有些不明所以。只得疑惑地问道:“萧四川?什么意思?”
    洪祥龙见他疑惑,便从怀中取出那封书信递给陈连鹏。
    陈连鹏接过信件,打开一看,便见到上面写着:百张弓,千枝箭,全部验收。三千两白银两日后交付。内容很短,并无署名。这封信没头没尾,看得他一头雾水。
    洪祥龙见陈连鹏满脸的疑惑,弄不清事情的原委,便朝着陶青儒使了个眼色。
    陶青儒心领神会,随即上前一步,解释道:“左护法难道不觉得,这信上面的字迹有些眼熟?”
    陈连鹏听他提醒,不由稍作沉吟,随即面露惊讶,失声道:“萧四川!这是老萧的字迹。”
    陶青儒指着他手中的账簿,解释道:“若将这两样东西联起来看,是否能说明些什么?”
    陈连鹏面色难堪,沉吟了半晌,皱眉问道:“你是怀疑,老萧用这三千两银子买了那些弓箭?”
    陶青儒谨慎递减回道:“眼下还只是怀疑,尚不能确定真相如何!当然,萧护法也可能用这银子干了别的事情?”
    陈连鹏闻言至此,却是撇撇嘴道:“这能说明什么?老萧花三千两银子做些什么,那是他的自由!咱们又管不到人家。”
    陶青儒听了陈连鹏的话,不由无奈地回道:“这三千两银子,若是萧护法自掏腰包,他怎么花都无所谓,别人确实管不到!可这笔钱,却是从大江盟的府库盗用而出。”
    陈连鹏一听这话,顿时面露惊骇,连忙喝止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盗用库银可不是小事。”
    陶青儒见陈连鹏面色不善,连忙朝他拱了拱手,苦笑道:“如此大事,在下怎敢乱说。左护法请看这账上所记的银号...”说着,又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本账薄,两相核对,解释道:“您手上的那本是广来钱庄的账薄,在下手上这本是咱们大江盟的账薄。”
    陈连鹏静静地听对方的诉说,双眼则死死盯着面前的两本账簿,始终沉默不语。
    陶青儒继续道:“您看这里,在咱们大江盟的账簿上,有一笔三千两银子的支出。但这笔支出,并未写明是何人取走?又用做何处?账本上仅仅记载了支出银票的银号,便是这‘辛卯年正月十八辰时出己未章七百二十四号’的字样。咱们大江盟每年都会收到来自不同钱庄的号票,为了方便管理,我们会统一换成‘广来钱庄’的银票。因此,这账簿上虽未明确记载是哪一家的银号,但却可以断定,被盗用的银票出自‘广来钱庄’。”
    陈连鹏听了此处,已是眉头紧锁,朝其问道:“所以,你就查到了‘广来钱庄’?”
    陶青儒点点头道:“左护法明察秋毫!正是如此。随后,在下便向‘广来钱庄’的少东家借来这账簿。”说着,指了指陈连鹏手中的账薄,继续道:“左护法请看,这两个银号可否相同?”
    陈连鹏依其所言,将两本账簿彼此核对,看罢结果后,叹息道:“的确相同。”
    陶青儒得到对方的肯定,这才接着说道:“那封信没有署名,不能确定是何人所写。可盗用内府钱财却是千真万确,那票号便是证据。”
    此时,许久未曾出声的洪祥龙却突然开口,朝着陈连鹏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陈连鹏听他询问,不由沉默了半晌,无奈地回道:“此事...属下亦不知该如何处理,还请盟主定夺。”
    洪祥龙见他有意推脱,不由微微皱眉,想了想道:“既然问你,你就直说。再怎么说,你也是帮中元老。不能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人独断。否则,别人会说我洪祥龙刚愎自用,不纳良言!”
    陈连鹏犹豫了片刻,这才试探地问道:“老萧跟随盟主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我觉得应该谨慎一些,给他个机会,让他当面解释。万一他能解释清楚,洗脱嫌疑,也省得咱们错怪好人。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洪祥龙心中清楚,陈连鹏根本不信萧四川会做这样的事情。遂权衡之下,只得点点头道:“行!便依你所言。我会给他个自辩的机会,但愿他能好好把握。”
    陈连鹏见对方认可了自己的提议,连忙躬身施礼道:“盟主仁义!”
    洪祥龙道:“还有,今天晚上,这三名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府中的护卫又是怎么遭了暗算,被人迷晕?最关键的是,我刚把身边的护卫派了出去,刺客便选在此时下手!哪有这般巧合?”
    自从寿宴之后,洪祥龙那四名护卫就被他派了出去,调查铁冠道人的行踪。像铁冠这样的高手,寻常之辈根本近不了身。无奈之下,只能将近卫派出,哪知却被人钻了空子。
    陈连鹏听其所言,连忙道:“请盟主放心!属下定会查清此事。”
    次日,南临酒楼的雅间内。
    白沐与罗踪峘相对而坐,他一边吃着桌上的饭菜,一边问道:“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罗踪峘道:“送你样东西。”
    白沐闻言,疑惑地问道:“什么东西?”
    罗踪峘回道:“剑。”说着,将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剑放到了桌上,示意道:“你拿去看看。”
    白沐放下碗筷,取过长剑。将其抽出,仔细观瞧,只见那剑脊纤细狭长,通体黝黑,散发出冷冽的寒光。用手指在剑脊上轻弹,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龙吟之声。看到如此好剑,他不由赞叹道:“这样的好剑配我这三流的高手,是不是有些太过可惜?”
    罗踪峘摇了摇头,轻笑道:“此剑名唤‘夜弦’,跟随我多年。当年我与人决斗,为人所败,伤了脏腑。虽保住了性命,可身体却必不得从前。从那以后便很少与人动手,也没再用过‘夜弦’。如此好剑,这般闲置着实可惜,你拿去防身吧。”
    白沐听闻至此,不由开心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只是,这文人佩剑需有剑袍,你看...是不是帮我一并配齐?”说完,伸手摸着剑柄处那光秃秃的镡尾。
    罗踪峘看着对方那笑嘻嘻的样子,暗自摇了摇头,将腰间的玉佩取下递给了白沐。这玉佩的样式相当华贵,圆润的玉身上一条青龙飞舞盘旋,尾端坠着三绺珠帘,做工异常精美,用来当做剑袍倒也合适。
    白沐接过玉佩拴于剑镡尾鐏,又反复看了几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道:“这样就漂亮多了!”
    罗踪峘没理对方的得意,转而道:“你救蓝月娘的事情,处理得干净一些。莫要被唐门知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沐将长剑挂在腰上,端起碗筷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道:“放心吧!此事我会妥善处理,绝对不会引来麻烦!”
    罗踪峘见状,笑了笑道:“你心里有数便好,自己把握分寸!”
    白沐转换话题道:“昨天晚上洪祥龙遇刺,你可有收到风声?”
    罗踪峘点点头道:“有所耳闻!此事虽仅一夜之隔,却已传得尽人皆知!”
    白沐闻言,不由得感慨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罗踪峘沉吟着说道:“看来,想对付洪祥龙的人还真是不少。”
    白沐略一沉吟,开口问道:“昨天晚上,我在洪府见到了洪祥龙的身手,着实厉害无比!他的招式虽不出奇,但内功的修为却十分惊人!你若与他交手能有几分胜算?”
    罗踪峘摇摇头道:“若是陈连鹏的话,我尚还有一搏之力。这洪祥龙嘛...难!不过,我虽不是他的对手。但要保住性命倒也不难。你既然已经见过他出手,便应该也发现了他的破绽?”
    白沐点点头道:“恩!那天在寿宴上,我便有发现他的身法很差!追赶铁冠道人的时候,表现得尤为明显!”
    罗踪峘道:“这不奇怪!江湖中,很多人的功夫都有缺手!这世上,也从来都不存在毫无破绽的人。”
    白沐摆摆手道:“好了!不说他了!你这儿蒸鸡的味道不错!一会走的时候我带上一只。”
    罗踪峘一听这话,顿时苦着脸道:“你这人连吃带拿,好不外道。”
    白沐哈哈笑道:“一只鸡也花不了你多少钱。再说了,我那里还有个病人,不是嘛!”
    罗踪峘无奈道:“你这人还真是无赖!居然用我的鸡,养你的病人。”
    大江盟的议事堂内,气氛异常凝重,所有人都阴沉着脸。尤其是洪祥龙,他的眉心已隐现杀机。
    洪祥龙望向身边的陈连鹏,焦躁着问道:“怎么还没到?”
    陈连鹏连忙道:“应该快了!”
    “萧护法到!”陶青儒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紧跟着,萧四川便从外面进到了议事堂。刚一进来,就看到洪祥龙与陈连鹏满脸寒霜,坐在厅内正首。他眼见及此,不由得试探地问道:“不知盟主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洪祥龙见状,沉声说道:“你看看那桌上的东西。”说着,一指桌案上的账簿与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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