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半夜起床的原因,第二天起床已经8点了,家里只剩爷爷。
    伯娘去了朋友家,刘姨回家了,其他人都回工作岗位去了,家里只剩两个人。
    如韵抱着半只西瓜坐在沙发上用勺子挖着吃,爷爷一边品茶一边看新闻。
    “爷爷,家里有自行车吗?”如韵眼睛在电视与西瓜之中穿梭。
    “车库里有。”
    “市区地图呢?”
    “在书房,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一个地方。”如韵想了想又说:“算了,不用地图了,有手机地图。”
    “让小梁开车搭你去吧!”刚失忆一个出去郇远不太放心。
    “唔……”如韵有些犹豫,那个地方她只想一个人去。
    郇云放下茶杯看向她:“怎么了?不想小梁送你去?”
    “不是。”如韵摇摇头:“爷爷你让他在大院门口等我吧!”
    如韵回房换准备出去的衣服,衣柜里全是夸张的破洞牛仔裤和风格迥异的t恤外套,她随便挑两件不那么引人注意的穿上。
    在抽屉里拿手机看到两张银行卡和一叠百元钱时,如韵盯着钱出神,这叠百元钱和她死前的人民币已经不一样了。
    她抽出两张以防需要用到。
    钱,手机和几包纸一起塞进双肩包里。
    她背着包慢悠悠地走到大院门口,爷爷的司机梁翊已经在那等了,他是国家分配给爷爷的保標兼司机,三十五岁,特种兵出身。
    她上前打开后坐车门,系好安全带后梁翊转头笑着问:“去哪里?”
    “广江市,湛西镇。”
    这么远?梁翊虽然疑惑她为什么刚失忆就要跑到隔壁城市,但他没有说出口。
    “好的。”梁翊设定gps目的地为广江市湛西镇:“需要半小时。”
    “嗯,可以出发了。”如韵看着手机上的网页说。
    车窗外快速退去高楼大厦,很快驶向通向另一个城市的国道。
    越来越接近目的地,脑海深处沉封已久的记忆逐渐清晰。
    因为抑郁症造成的认知功能损害,记忆力衰退,注意力障碍,语言流畅性差,学习困难,思维迟钝。
    又因为皮肤病,她再怎么努力学习也只是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三流大学也没钱读。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所谓的亲妈,那个无时无刻不在用厌恶的眼神盯着她,嘴里还用恶毒污秽的语言加身的亲妈,在她初三还未毕业时就表明不会出钱供她读高中,希望她出去打工给她赚钱,急切地想要把包袱变成取款机。
    她当时默默听完不言语,多次叫她不要再读高中都不能扭转她要读高中考大学的决心后,没几天她又叫舅妈来劝说。
    整整一个小时,无论舅妈说什么,她都努力地维持微笑不让自己哭出来或者发狂。
    最后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冲破束缚溢出眼圈滑落。
    为了学费,她去咖啡馆打工赚钱,客人刁难,同事欺凌,一转身,就窃窃私语,不时大笑,怎能不知,笑料是她?舅妈表姐引以为笑。被同事欺辱还要低头道歉,无人帮她,表姐也站在一旁鄙夷嘲笑。
    母毒更甚,加入其中。
    回到家,铺天盖地又是一波狂轰烂炸。
    终日忍辱,长日负重。
    后来学费是二堂哥给的,她看不过眼二堂哥给钱她,就打电话给二堂哥:
    “这个**猪狗不如,你不要再给钱她了,以后她也不会回报你的,给钱这个贱货读书根本就是浪费钱,生块叉烧都好过生她,养条狗都会摆摆尾呢……”
    那一晚站在门外听到的她本以为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流泪,可还是泪流满面。
    四岁,邻居用一根香蕉引诱,短裤慢掀,邪恶淫笑,肆意摸索,惊恐逃走。
    八岁,和表哥大表姐同睡一张床,半夜惊醒,表哥压身,裤子半褪,死命拉回,求救表姐,明明清醒,装作不知,见死不救,拼命躲闪,紧缠不放,隔一层布,整夜磨擦碰撞。
    ……
    一天天地见证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周围的所有罪恶,却无能为力。
    从小失去父亲,母亲改嫁再生,没有感受过爱,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辱骂,没有一天不是在苦苦煎熬。
    那晚回想起自己这十几年来经历的种种,彻底地黑化了。
    在地狱里生长的人,怎么可能保持纯洁呢?
    人类这种生物,真是丑陋。不同的面皮之下掩藏着同样的自私,贪婪,无情,虚伪,阴险,奸邪,狠毒,淫恶……的本质。
    那一夜绝望倚窗,可悲的人生。
    夜空无星无月,黑洞无物,正如她心,腐烂不堪,毒已入心。
    她发誓,终有一日,执剑归来。
    欺辱践踏她的人必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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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韵站徒坡的公路上遥望远处下方铁路旁那栋熟悉的房子,那栋曾经住了几年的房子,有她怀念的一个人——大堂哥。
    在二堂哥听从那个人不再给学费和生活费她后,是大堂哥支撑她读完高中。
    “呜呜呜~”
    是火车的声音从铁路那头传来。
    很快,果然有一辆火车从远方行驶而来。
    隔了一世回来,物是人非。
    她的心情很平静,是饱经沧桑后的平静。
    如韵没有过去,而是转身回去了。
    死了的人突然再回来,会扰乱一池清水。
    回去后,爷爷问去了哪里,如韵如实回答,反正说谎也没用,一问梁翊就知道了。
    他又问:“你去那里干什么?”
    如韵说:“在网上看到一些铁路的图片很漂亮,突然想去看,网上说那里有一条铁路很美,我就去看了,果然是真的很美。”
    “真的吗?那里有那么美的铁路我居然不知道,早知道爷爷也去了。”
    “我下次去带上爷爷。”
    “好啊!人老了要多走走,要不以后就走不动了。”
    “爷爷都七十六岁了,比大院里五六十岁的爷爷奶奶还健康,活到一百岁肯定不是问题,说不定还可以轻轻松松爬山去呢!”
    “哈哈!”郇远开怀大笑:“就你会编。”
    “我说的是真的,爷爷不相信吗?”
    “我当然……”郇远刚想说不相信,转眼就觉得是自己吃亏,于是说:“相信,我一百岁还能爬山,哈哈哈哈!”
    郇远心情舒畅,走路都轻快了许多,他闲来无事就去给小菜园的蔬菜浇水。
    如韵刚想上楼,就听见他叫自己,去菜园一看,原来他刚刚摘了半篮筐红红的小蕃茄。
    他笑着向她招手:“来,小蕃茄特别甜,拿回去洗洗再吃。”
    如韵拿去厨流干净后试了一颗,是很甜,刚刚摘下的很是新鲜,清脆多汁,感觉还留有早上的露水,当然,这不可能,中午都过了。
    她又丢一颗进嘴里,真的很好吃,第一次吃现摘的,以前吃的不是酸酸的,就是不甜又不新鲜的,一直没有好印象,现在开始要对它改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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