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升耳畔传来呼声,一下子整个人讷住了,就脚步迈在半空,滞留在半空,像是灌注了沙石一般,整个人僵化了,一动不动。
    他目光迟疑,望向前方。拱起双眼,就是定睛细细看去。
    前头,穿过林地间,无数草木,以及参差树影。透过枝干叶片缝隙,就见着那条白色小道上,有那么一个模糊的人影。
    正迷离的站在烟尘之中。
    战场区域,尘土飞扬,浓烟滚滚,遮天蔽日。覆盖了一切,像是笼罩了一层厚厚的罩子,一点也看不清楚里面的真实状况。
    从外望去,只觉得里头模糊混沌一片,像是有一个人站着,但只能依稀看见一个轮廓。是一个灰蒙蒙,黯淡的身影。
    郑升看了许久,盯着那人形影子目不转睛。
    大概过去许久,那个影子总算动了动。
    伴随着他的运动,那股声音,像是凶猛野兽,给用尖利长矛贯穿胸膛,血流不止,发出的低吼。
    周围士兵全部退开,一步步地往后慢慢挪动。像是都嗅到了危险气息,察觉出面前这个人的不对。
    此时,日头高照,阳光灿烈,无尽的金灿灿的光,像是泼水一般,从天上倾泻而下。
    直直重重,如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从头顶树冠缝隙间直接给砸落下来。
    将那烟雾给冲散开,灰尘给洗刷净。
    灰蒙的罩子里面,浓厚的墙壁里头,终于显露真容。一切褪尽,像是一个大汉在盛夏褪去衣衫,赤身裸体。
    郑升就是往里头,一抬头,伸脖子一看。眼睛往外凸,两眼看直了,就像是一个往井里看的人,俯视一般。
    他就看见一个人,也不高,不大,不怎么威猛,却是气势逼人,劲头十足。浑身都是血,却无比的冷,飒飒秋风一般,给人冰凉的,凛然的心一揪的感觉。
    他心下就是猜测:“此人很强,倒不是说他肉体多么强悍,完全就是意志。在这全军覆没,气势湮灭的时刻,却依旧散发出来压人摄魄的劲头,的确是个不屈的人。”
    他对此人交口称赞,心里算是欣赏,多看两眼,露出了久违的一笑。
    接着,他就面色一变,往下一拉,眼睛一个郑重,语气一沉,肃然道:“对他最大的尊重就是斩杀他。”
    说罢,他就令人上前,去直接用砍刀和长矛,刀削,矛刺。
    但郑升用手一指,周身,那最后不倒的浑身浴血,一个红色的,像是刚从血池里爬出来,又或者用鲜血浇筑出来的那个仅剩的黄巾军,却是目光寒冷,和一条毒蛇,六亲不认,冷血无情的目光一样,森寒冰冷。
    足够威胁,像是一面墙壁倒塌下来,压得人难以喘息。
    郑升见士兵不敢上前,都是逡巡而隐隐后退,往后缩。
    他就干脆了当,许诺道:“杀他者,官升一级,赏一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终于,两侧士兵经受不住诱惑,欢欣鼓舞。
    就是一个挺枪直刺,上前对准对面那个血人一个插。
    但却都是悻悻刺偏。
    正在众人以为是刺歪时,那两名士兵也是目光疑惑,内心困顿,看向自己的矛头。
    但瞬间,脊背一凉,心里骤寒,像是给从大夏天,扔到了冬天似的。脑袋一片空白。
    原来,二人根本没刺偏,只是那血人不知如何动了动,但他的那种动作实在太过微小,根本就没人看见。
    直接避开了致命的刺杀,他就是旋即反应过来。反击接踵而至。
    如狂风暴雨,就是两拳头,快得看不见影子,给砸向两士兵面门。
    两士兵脸部一个凹陷,发出惨叫,嘴眼四歪,就是往后重重一倒,飞出老远。
    血人则继续立着,给日光倾泻,曝晒在下,奄奄一息,随时会倒。
    但就是威严不可侵犯。无人敢于上前。
    郑升最后看了看,也是惊叹此人。他错愕一下,迟迟道:“他的拳头像是冰锥,冷不防一下,看似没有力度。打中了,却是残忍至极。”
    随即,他低头,回顾垂目看了眼给打残的两名士兵。
    一看,果然,两名士兵都是面部裂开,眼嘴全是歪斜。眼睛珠子给打得,像是受到磨盘挤压,直接涨了出来,摇摇欲坠一般,挂在眼眶外,像是要掉落下来。
    郑升一见,确定此人是个狠毒人士。也不管他,不再搞什么敬重的一套。
    他登时下令,道:“战车,用战车碾压过去。”
    立即,周围士兵动了起来,像是慌乱的蚂蚁,一群群的,蜂拥而动,全部都是攒动地散去,然后人群中,各自让开一条道路。
    宽敞道路中间,一辆青铜战车,车轮咯咯地碾动地面,发出磨碎岩石的响动,车轴上,车轮正中,凸起来一根长棍。棍如狼牙棒,上面镶嵌满了刀剑般的刺。
    而战车身上,两面都是悬挂遍了武器,全是横着的,直着的,像是飞鸟撑开翅膀,一样的刀子。
    这样的刀子,一面就是十把。
    全是切割人头,斩人头,划人肉的。
    其余的,就是战车前头,那插着冲前,笔直对向前方,两根长矛,和雄象的两根象牙一样,笔直朝外。又尖又锋利,而又向上翘,有点弯曲,有些弧度。
    这种战车,就是纵横四海,遨游九天,驰骋疆场,所向披靡的大杀器。
    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这样的武器,就是郑升早有预料的,带来了一辆,关羽不肯借,所以只有一辆。
    他原本构思,设想的就是三个策略。
    在他之前,原计划中。
    一旦遇见平庸将领,就直接用十几个兵,两三个兵一拥而上,直接乱战打死。
    而遇见武艺不错,肉体上佳,有力而又有气势的,就用战车碾压。
    而今,现在,他遇见的,就是这样一名武将。他不知道敌将名字,可能,历史上,像他一样,不知名的,给埋没在浩瀚银河,星辰大海里的,在诸多将星,滚滚长河中,不起眼的,那如石子尘埃一般都,就有他吧。
    郑升想到这路,唏嘘一声,哀叹了口气。他惋惜道:“可惜,绝大多数人,连名字都留不下。”
    随即,他就下令,一声指示,兵卒发动战车,马匹在前头连好,一声鞭子抽打,像是一个飞出去的鹰隼,马匹四腿撕裂一般,飞速腾越出去。
    带动战车,车轮滚滚,地面震碎。
    “轰!”
    像是一道天雷,从九天之上贯彻而下,给划开天穹,劈碎大地。
    那血人,黄巾军不知名壮士,最后屹立不倒的,山峰般的男人,就这样倒塌,崩裂了。肉体四分五裂,直接像西瓜般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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