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陛下担心沛城中人得知你要去牢狱中审王陵,担心有匪贼会对你不利,叫末将跟随大人前往。”狄青拱手说道。
    贾诩明悟,皇帝担心只是一层,同样怕也是担心有人在这个时候劫走吕雉。
    王宫大内,森严无比,就算是物理再好的人,也不敢在冒犯,所以在王宫中,吕雉自然可以被稳稳的控制在手中,可是到了王宫外边,这就不行了。
    “如此最好!”
    当下,一个侍卫牵过马来,狄青翻身上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大声喝道:“出发!”
    一千禁军侍卫,前五百,后五百,簇拥着两驾马车,向着牢狱而去。
    这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狄青到了牢狱外,守在这里的士兵虽然认得是狄青,不过却没有理会,直到贾诩下了马车,狄青才从贾诩手中接过了皇帝的令书,递到了狱卒面前。
    狱卒双手接过,看完以后,这才拱手推到了一边上,其中一个狱卒转身到了牢狱里边,不一会,看守这里的牢头,就急匆匆走了出来。
    “下官不知大人来,有失远迎!”
    贾诩淡淡道:“王陵父子两人可安好?”
    “一切安好!”牢头笑道:“大人放心就是!”
    说着,这老头也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吕氏姐妹,赶紧有拱手行礼:“拜见贵人、王后!”
    吕长姁心中有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吕雉则脸色有些发黑,按照常理来说,她乃是王后,从地位上来说,比吕长姁高了许多,可是这牢狱小吏,竟然也敢无视自己,到真的是可恨至极!
    贾诩微微看了一眼吕雉,吕雉似有不悦,却还是走上前去。
    牢头在前边带路,进入牢狱中,光线昏暗,一股股腐败的臭味扑面而来,甚至还带着一些粪便的恶臭。
    吕雉只是皱了一些眉头,并没有别的动作,早些年,她也请亲自挑着粪桶,在田地间耕种,而她的姐姐吕长姁,一直都在吕家,哪里吃过这些苦头,当即就苦着脸,用香帕遮着脸,微微干呕了起来。
    若不是皇帝之前亲自吩咐过了,她只怕现在就掉头就要走了,这里边的空气难闻,非长污浊。
    牢头多少有些紧张,勉强笑道:“监狱之中,素来如此。”
    “不关你事,带路走好了!”狄青淡淡的说道。
    牢狱腆着脸笑:“那是,那是!”
    不一会,就来到了关押王家父子两人的牢房,这里边没有一丝光,全部都烤着火把的光,勉强可以看得清楚王家父子两人的脸庞轮廓。
    王陵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吕雉,当即大惊失色,痛呼一声:“王后,难不成秦帝也将你打入牢狱中了?”
    吕雉苦笑道:“这倒不至于,我此番前来,是另有它事。”
    说着,吕雉看了一眼贾诩,贾诩立刻挥了挥手,禁军侍卫走上前来,狄青对着那牢狱小吏道:“此件无事,你且退下,好生守在外边就是了,但凡有异常情况,即刻就向我汇报!”
    “遵命!”牢头哪里还有不同意?面对这么多动一动小指头,就能捏死自己的大人物,伺候着当真是叫人心惊胆战,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了谁,他自然乐的到外边去透风。
    牢狱急急忙忙把钥匙交到了狄青手中,退到了外边去,狄青走上前去,把牢门大开,吕雉便走了进去。
    王陵与其子王忌跪迎。
    “此一刻,君非君、臣非臣。何须行此大礼?”吕雉苦笑道:“我次来,乃是为皇帝做说客,请王陵兄长,归顺大秦!”
    “啊!”王陵愣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何以至此?”
    “今大秦一统天下,已经是大势所趋,王陵老哥,难道还看不出来天下大局的走向吗?”吕雉苦笑道:“我今日此来,也是念在你我往日相识一场的份上,难道你就真的要把自己的性命丢在这里不可?”
    王陵沉默,王忌也低着头,不说话。
    吕雉看着有些无奈,贾诩却目光炯炯的盯着吕雉,吕雉只好道:“便是阿邦在这里,也绝对不愿意看到你们父子两人为了他丢下姓名,降吧!皇帝生擒太公,刘乐还有我,但是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从不曾恶语相向过,今日所谓,乃是我个人情愿而来,并非是皇帝逼迫。”
    听到了吕雉这样说,王陵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贾诩补充了一句道:“先生,你需要睁开眼看看,这天底下的呼声。”
    “何为天底下的呼声?”王陵对吕雉,只觉得内心愧疚,当初是自己领军丢了淮水防线的,但是对于贾诩,那就是实打实的恨了。
    “那好,先生既然这样问我,我就与先生辩论一番如何?”贾诩淡淡一笑。
    王陵冷笑道:“就怕你不敢!”
    “哈哈……”贾诩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他说道:“我与先生辩论,不讲究名家诡辩之术,只讲究实际,眼光落在天下苍生身上,而不落在一人身上,先生以为如何。”
    王陵便道:“可以。”
    贾诩就问道:“先生以为,此一刻天下百姓最为期待的是什么?”
    “无非是家有余粮,无兵匪之祸。”王陵淡淡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再过上十多年,他就成为成为大汉帝国的丞相,这点眼光,自然是不差的。
    “善矣!”贾诩赞许道:“先生此言不差,然而先生既然知道天下百姓所求,无非是家有余粮,无兵匪之祸,为何先生却要站在百姓的对立面上?与天下之民为敌?”
    “竖子何出此言污蔑我?若是要杀我王陵,斧刃加身、汤蠖腰斩,我王陵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贾诩笑道:“我要是想杀先生,那还需要非此唇舌?”
    “那你是何意?”王陵怒道。
    “哈哈……”贾诩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之意,大秦方才是正统,先生大可以睁开眼看一下这天下苍生,在谁的治下,获得更加舒坦。”
    王陵冷笑一声:“秦若是天下正统,又何来陈胜吴广大泽乡举事,诛暴秦?讨伐不义?”
    贾诩既然之前那样说,定然就会想到王陵这样反驳自己。
    “先生可知,陈胜吴广举事之前,是去做什么的?”贾诩淡淡道。
    “自然知道,乃是北上渔阳戍边而去。”
    贾诩道:“那戍边又是为何?”
    “修长城,御匈奴!”
    贾诩道:“修长城,御匈奴,又是为何?”贾诩发问之下,气势涛涛,气势很强,完全把王陵给压了下去。
    “免得匈奴之祸蔓延到内地,使得华夏泱泱大众受戮!”
    这话说完以后,王陵自己一下就愣住了,实际上,就是这样的,只是很多人嘴上不承认,心里都明白嬴政修建长城是为了做什么。
    所谓的诛暴秦、讨伐不义,本就是关东六国旧诸侯贵族讨伐秦国的一个口号而已。
    秦国不义,为何能北御匈奴,南征百越?书同文、车同轨,尺道大行与天下,那一件事情,不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
    本身就是因为以前的六国趁着始皇帝生死,秦国少子胡亥篡位,不得老秦人民心,就在这个时候起兵作乱,捡了一个便宜。
    历史素来就交给胜利者书写,谁心里都清楚,但是秦存在了十五年,不管他怎么样,总需要给自己找一个作乱的借口,所以才说诛暴秦、讨伐不义。
    就如同正史上,汉末张角造反,说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都是一样的。
    一时间,整个牢狱中有些安静。
    贾诩斜眼笑道:“实不相瞒,贾诩本为蔡王刘备司徒,有军政大权在一身,某家本以为刘备是一个可以附着的雄主,奈何在建阳城外,刘备不听我言,刚愎自用,这才导致了失败,而我归顺大秦,一来,我还年轻,不想自己一生所学深埋黄土中,我想用自己这一生所学,为这个乱世的统一,尽一份力!
    这二来嘛,我贾文和想要的是自己能流传千古,千百年以后,依旧还有人在歌颂我,所以我愿意为大秦效命,大秦有一统天下的资本,而刘邦没有、刘备也没有!王陵,陛下现在所有的耐心,都是为了天下的到大治,不然的话,以陛下尊贵的身份,难道还需要委屈自己,来这里请求你支持大秦?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只要我稍微动动嘴巴,你以为你能写到史书里,你以为你能名传后世?
    我大可以说你是一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人,将你在史书上写臭名,你又能奈我和?反正到时候你都已经死了,我身为大秦六部大员之一,想怎么编排你,就怎么编排你,区区一个太史令,还不是在某鼓掌之中玩弄?”
    “你——”
    在之前的轮边上输给了贾诩,他心中就已经带着怒火,此一刻,听到贾诩的这些言论,心中更是恼怒,几乎就要忍不住冲上去和贾诩拼命。
    “时间的太史令,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周朝时候,崔杼谋杀郑庄公,就和太史伯说,不要记录下来这件事情,但是太史伯秉笔直书,不以个人生死改变史书真实情况;崔杼怒而杀之,太史伯之弟继任太史令,依旧写崔杼弑君、崔杼怒而杀之,但是这并没有止住太史伯三弟,三弟继任太史令,依旧写崔杼弑君,崔杼杀之!直到太史季,太史伯的四弟继任太史公,依旧写崔杼弑君,崔杼恐惧国人,畏惧流言,而不敢再杀太史伯四弟,某相信天下人,岂会畏惧个人生死,而歪曲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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