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树上坐了很久,天磊担心东木爷爷,提了提气,发现灵气已经恢复,天磊返回洞里,看了看东木爷爷,确认没什么问题,天磊轻轻走到洞外,坐下,等待灵气的恢复。
    看着脚下的悬崖,有小河流水的声音。天磊决定不去想过去的事了,想也没用,但越是想控制想法,越是控制不住,天磊的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小安跳湖的画面……
    当时的小安,肯定把自己的落水归咎于她的失手,是她亲手把自己所亲所爱的人推下水的,这样的结局,小安如何能承受!那时的小安,内心会是怎样的一种绝望?然而,小安那看似轻松的一跳,又需要怎样的一种勇气?
    天磊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受,突然就失声哭了起来。天磊哭小安,也哭自己,哭蓦然间发生的一切。
    心烦意乱的天磊,哭到伤心处,脑子里猛然闪现出一个念头:“跳下去!”接着打了一个激灵,就身不由己向悬崖下急跌而去……
    天磊的脑海里本能地冒出了“轻生”的念头,他也本能地做出了跳崖的反应,但他没想到的是,现在的自己是会飞的人,选择这样的死法,自然是不可能的。
    天磊并不知道,现在的他,一切行动都是由意念来支配,意念发出指令,他的身体就跳了下去,可下一刻,他突然明白,就算自己落下去,也死不了。
    在灵界,所有的人都是以炼气或者筑基为基础,说简单些,灵气的多少决定了自身的强弱,灵气到达一定境界后,灵魂力量就会变得异常的强大,灵体就会变得坚韧,经过持续修炼,最终产生灵力,有了强大的灵力,就能成为强者,或者说,成神。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有扎实的基础。
    此时的天磊,别说灵力,即使灵气,也是来到这里后,随着呼吸自然吸取的。当初,东木爷爷输给天磊的灵力,只是为了炼化和保护天磊的身体,以便适应灵魂空间的环境,加上东木爷爷消耗过度,并没有输送过多的灵力在天磊体内,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的天磊,也只能自行摄取灵气,以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行。如果要飞行的话,也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很短的距离,然后,就如运动员跑完步一样,疲惫,乏力。
    天磊快速向谷底坠去,意识虚弱,意念根本起不了作用,天磊感觉很无奈,突然意念一闪,原地转了两圈后,拼尽最后一口灵气,把自己慢慢靠向绝壁的一根藤蔓,双手握位藤蔓两侧,把自己坐了进去,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磊暂时忘记了小安,把悬崖当支撑,把藤蔓作秋千,来回地荡漾着!
    听东木爷爷说,在这个空间,有无数的大陆。这些大陆,也是生物的唯一支撑,空间里的所有物体,都吸附在大陆上,这和地球是一样的,每一块大陆,都有吸引力,只是,这个引力相比之下实在太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月余,这段时间里,天磊恢复得很好,已经能轻松驾驭自己,能飞停自如,姿势也不那么难看了。
    东木爷爷也渐渐地恢复如初,期间,东木爷爷常常出去弄一些草药回来,手把手教天磊炼化,并传授一些基本的药材搭配及心法口诀给天磊。
    天磊学得很认真,许多心法口诀只要东木爷爷说上一遍,天磊就能记住大半,当然,也只是记住,现在的天磊,还不能领悟。
    自来到灵魂空间,天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了,身体,视力,听力,记忆力,还有,灵气……总之,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当然,是变好了,好得不得了的那种好。
    晃眼几个月时间就过去了,老人,可以永远地不食不喝,但是,少年不行,虽然老人可以输些灵气给他当“食物”,但他自己还是常常去弄些野菜或果子回来吃。眼下,两人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半年后的一天,东木爷爷盘膝坐在洞口,凝视着远方,目光深邃,须发花白,脸带红光,精神抖擞。一会儿后,在谷里练习飞行的天磊回来了,看到少年,老人微微一笑,问道:“凌空飞行的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好,非常好!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这人还真能飞。哈哈!”少年是发自内心的激动。
    其实,天磊第一次主观尝试飞行时,那才叫一个激动,那种飘飘然的感觉,惊喜里带着紧张,害怕,差点惊掉了自己的下巴。这不!东木爷爷问起来,自然还是小小的激动了一番。
    能飞在空中,一直是人类的幻想,当今,在地球世界,虽然借助各种外力可以飞上天了,但是,那种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说是人能飞并不完全对,这里没有重力,所有物质都是浮在空中,依附陆地而存在,我们作为灵,只是学会了驱动自己,而物,则是不会动的,除非我们想要移动它。”
    “哦,不管怎么样,总之,很好玩就是了。哈哈!刺激!”
    此时的齐天磊,一心只是想着好玩,毕竟,才十九岁,不对!应该是才十六岁?
    “对于你来说,往后,刺激的事情还多着呢。”
    “就是就是!”
    听到东木爷爷说到往后,齐天磊的情绪瞬间跌落了许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些天,齐天磊每每想到迷茫的往后,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如果说,来到这里是一个偶然,那么,离开这个山洞,则是必然。
    “看你的气息,恢复得很好,甚是出乎我的预料。”
    天磊轻轻地“嗯”了一声,也不说话,嘴巴在不停地咀嚼着什么,晃眼一看,是半截青草,天磊吃得津津有味。
    小时候,石灵给过天磊几次口香糖,天磊第一次嚼那个东西,开心极了,奇妙的是,感觉整天都不会饿,而且,嘴里一直都是甜甜的。自那时起,天磊就喜欢上了口香糖,但是,苦于没钱买,只能偶尔嚼嚼。后来,在天磊七八岁的时候,小城搞建设,处处挖得乱七八糟的,捡不到东西去,天磊和小安,就常常饿肚子,于是,天磊就买口香糖嚼,这样,就不那么饿了。渐渐地,天磊就养成了嚼东西的习惯,总之,嘴里没东西嚼,整个人就不舒服。
    “等你再适应几天,能熟练地驾驭自己了,我们就离开这儿。”东木爷爷说着,眼神里隐隐能看出一丝无奈。
    “一定要去吗?您又不一定非得回去!这里多好啊!”
    “哈哈,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了,会甘愿呆在这里?才怪!”东木爷爷自信满满。
    “好吧!听您的,去,但是,在这里多待些时日总是可以的吧?”
    天磊没有坚持,但嘴上仍在嘟嚷着:“其实,我更想回去呢!”
    “不行!”东木爷爷果断拒绝。
    “……”
    天磊猛然抬头,非常惊讶地望着老人,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不是吧,就多待几天都不行呀?”
    “……”
    画面切换,成了老人一脸的疑惑,这是什么节奏?东木爷爷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天磊,好像天磊脸上长出了一朵花儿。
    一老一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会儿后,突然大笑起来。
    “你说你!你个毛头小子,小小年纪,怎么就……就这么糊涂呢!哈哈哈哈……”东木爷爷一边说,一边还是忍不住,继续笑。
    “说我糊涂,我怎么觉得,是您老人家变糊涂了!”天磊不笑了,一本正经地说着,只是那声音,弱得不知道他自己能否听见。
    “刚刚是在说什么?怎么就笑成这样了。你小子,知不知道尊老爱幼的,我要是老糊涂了,哪里还能和你这个臭小子坐在这里打哈哈。”
    “您是不糊涂!说了什么都不知道,那您笑什么?我尊老您爱幼,最多就扯平嘛。”天磊的声音更小了,但还是缩了缩肩膀,仿佛是在暗示老人,只能动口,不能动手。
    “那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天磊瞥见东木爷爷盯着自己,赶紧叉开话题,担心惹老人不高兴。
    “嗯,你不是要多待些时间吗,等我俩完完全全恢复后再说吧!”东木爷爷好像明白了什么,语气变得非常温和。
    齐天磊好像也明白了什么,表情显得有些难为情。
    天磊是真的不舍得离开老人,原本就没什么亲人,几年时间和东木爷爷相处,情感已经很深,能和东木爷爷多呆几天,总是愉快的。
    “我还有机会回去吗?”天磊弱弱地问了一句。
    “不好说,那得看你自己。我知道你离开地球,肯定会有很多不舍,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还有其它路可走,我也不会强行把你带来这里。”
    把天磊救到这里来,东木爷爷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结果会怎么样?但东木爷爷很清楚,他只能这样做,别无选择,也不后悔。至于天磊!东木爷爷相信,他慢慢会明白的。
    “被魔族盯上,整个地球已经没有你的栖身之地,前些日子,那样的生活,你还能坚持多久?现在,暂且不说你回不去,就算能,最终还得回到这里,那又是何苦呢!”
    “灵魂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魔族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轻易放弃,身体虽然可以通过修炼再生,但也要耗费几年甚至更多时光。我破例保全了你的身体,已经违背了这里的规矩,还留存了你的记忆,这就严重违背了灵界各族曾经订下的契约。人族这边倒是无妨,但对于其他族群来说,他们也许会抓住这个借口,甚至会以此为由联合各族对我族发难,或者,对地球人类不利。”
    东木爷爷顿了顿,看了看眼神变幻不定的天磊,继续说道:“虽然是魔族抓你在先,本神出手,原则上也不应该把你带离地球,但老夫一个没忍住,就把你送到了这里。用你们的话说,都是冲动惹的祸,老头子我已经有上千年没有如此冲动过了。哈哈!”东木爷爷说着说着,脸色转阴为晴。
    “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不要总是这个眼神嘛,小小年纪,如此忧伤,人生会很无趣的。”看着天磊忧郁地盯着自己,东木爷爷感慨着。
    “呵呵!就是因为年龄小,才要表现出一副忧伤的样子,这样方显成熟嘛!光有快乐,那不显得很没有经历,很傻。”
    齐天磊突然又是一副老成模样,大有不鸣则已,一鸣就要达到惊人之势。
    “是,哈哈,是是,哈哈……”
    东木爷爷笑得前仰后合,看到少年释然了,老人自然也就开心。
    “我一直有想,来这里,给您老人家带来不少麻烦,如果能回去,有您陪着,不怕他们的纠缠,又免去了这里的麻烦,那样的生活,才叫一个舒爽。”
    “虽然对于我来说,在哪儿都一样,发自内心的认为,应该是这里比较好,在这里,不用受人欺负,不用吸食有毒空气,更不用害怕飞机突然就掉下来……何况,在这里,能肆无忌惮的飞去飞来,有纯净的灵气可以呼吸,甚至,不用吃饭,重要的是,少去了死后的失忆之苦……但是,这些,毕竟太过突然,一时半会还难以接受啊!”
    齐天磊嘴上的草草已经吃完,调皮过后,变得一脸的严肃,此时从他的脸上,很难看出他年龄段里的稚嫩。
    “别想那些没用的,过去的事就先让他过去吧,至少你现在还无法左右,把眼睛往前看,未来的路怎么走?如何出彩?才是你现在需要思考的。还有,不要把这里想成是天堂,灵魂空间里的残酷,并非地球世界可以比的!在地球,虽然有太多不如意,可是,能活着,来这里,稍有不慎,就死了。”
    “好吧!我听您的,现在,我要先去看看前面的路,有没有什么精彩在等着我!”
    天磊眨巴眨巴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说着说着,深深吸了口气,微微下蹲,纵身一跃,向谷底急跌而去……
    “等一下,你个小兔崽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老人喊了一嗓子,当然没有回应,少年早已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老人慢慢站了起来,双手负于身后,仙风道骨,面色从容,双眸平视前方,炯炯有神。对面是绝壁,峭壁上长满丛林灌木,老人似乎很钟情这样的峡谷。抬眼向上,是一线天,深处,是小河,耳旁,有鸟儿的鸣叫声,时不时有花香扑鼻而来。
    此情此景,老人思绪万千。
    原本,在地球的时候,老人不是很愿意在都市停留太久,他更喜欢峡谷深山,或者是江河湖海,但是,自进入那个小城后,他就作了决定,化身为普通居民,待上一些时间。
    认识少年,老人并非有意,或许是冥冥中注定,反正就认识了。老人在地球游历几十年,涉山川淌湖泊,云里来雾里去,虽然也曾救过无数生灵的性命,但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人类扯上什么关系。
    对于少年,真正让老人感到好奇的,是少年身上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熟悉的气息,很像灵气,但老人试探过,并没有发现灵气的存在。很多时候,老人很想打开时光之门,去窥探一番少年的前世,老人最终没有那么做。老人并不是害怕耗费修为,只是觉得,无缘无故去探知普通人类的过去,总是不好的,再说,如果一个不小心,窥到了天机,就更加的不好了。许多事,许多人,随缘就好,不必执着,这一点,老人早已经看透。
    因为这个“缘”,最终,老人把少年带到了灵魂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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