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剑宗,公羊高便被他爹叫去了。
    公羊武的书房房门紧闭,屋内的气氛十分奇怪。
    公羊武脸色阴沉,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明明是大好的局势,硬弄成这幅模样。
    “跪下。”公羊武的语气十分严厉,他很少让儿子跪下。但凡公羊高能处理的好一点,他都不会气成这样。
    公羊高照做了,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他的后背挺得笔直,跪着都有几分英雄气。
    公羊武道:“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跪下。”
    “孩儿知道,演习过程遇到了麻烦。”
    “不怕遇到麻烦,怕的是你不会处理。”
    公羊高道:“孩儿按照自己所想处理问题,遵从本心,扪心无愧。”
    “这是有愧无愧的问题吗?”公羊武摇了摇头,“你可知当时的局面有多好?”
    “我知道,所有的事都在你的掌控中。”
    “那你为什么还要放走晏青和小婉?”公羊武十分不解。
    公羊高抬头看着父亲,正色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解答。”
    “什么问题?”
    “你为什没有及时介入?我不相信我派过去的人没给你说密林内的情况。”
    九天前,公羊高抓住一个捣乱的人,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派人联系剑宗。
    负责此次演习过程安全的是公羊武,公羊世家以前是名门大族,后来没落了,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公羊武这一代,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有个非常优秀的儿子。
    公羊武一直想振兴公羊家,他身为剑宗的四大客卿之一。只要将他的儿子送上剑宗宗主的位子,很多事情就很好办了。
    叶峰着手清除剑宗的内奸时,他和几个心腹交谈,各自提出自己的怀疑对象,公羊武是蒙正提出的人选。
    而后叶峰制定计划,也将公羊武列为怀疑对象。最后查明内奸是孔谦,公羊武才从叶峰的怀疑名单中脱离。
    小婉信不过公羊武,事关重大,所以她宁愿多走一段路程,绕开信不过的人,也要把消息交给信得过的人。
    公羊高不同,他信得过他的老爹,而且他派过去的人实力比小婉强的多,所以他派的人很快就将消息传递过去。
    按说得到消息后,公羊武应该立即介入,但他没有。
    如果公羊武早点介入,后面很多事都不会发生,就算发生了,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公羊高见父亲沉默许久,又问道:“为什么?”
    “为了你,为了公羊家。”公羊武坚定道:“为了公羊家再次崛起!”
    “可这和你介不介入有什么关系?”
    公羊武摇头道:“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想坐宗主的位子。”
    “我知道,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乱成这样了,你还有功夫争权夺利。”
    “你不懂,剑宗不会把未来的希望压在一个人身上。”
    “所以呢,晏青才多大,他还没到二十岁,能对我产生什么威胁?就算剑宗有意培养他,让他接替师父做宗主,那也是多少年后的事,你怎么这么着急除掉他?”公羊高越说越气愤,说完后面红耳赤,额头青筋凸起。
    公羊武叹道:“我说你不懂,剑宗考虑的人是你的师弟,谢法。”
    公羊高微微皱眉,接着又释然,“那就让我们公平竞争,我不觉的他能胜过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防患未然,谢法是你的有力竞争者,我不能放任他继续成长。”公羊武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应该尝试懂为父的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公羊高摆了摆手,轻笑一声:“你想对谢师弟动手,为什么要害晏青?”
    穆凡在寻找大师兄的路上,顺手杀了两个道宗弟子。残留在尸体上的剑气和真元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然而尸体伤口的剑气离奇的保存下来了。
    昨天晚上,断崖之上,只要抬出尸体,再逼穆凡发出斩击,行家一比较就能看出人是穆凡杀的。
    到时候,无论柯达身份如何,也不管玄门是否从中作梗,鬼枯是否介入,穆凡别想逃脱杀害道宗弟子的罪名。
    公羊高疑惑的看着父亲,他发现自己与父亲渐行渐远,越发看不懂他的父亲。或许将二人聚在一起的只是那层血缘,还有父亲单方面的“为你好”。
    公羊武平淡的说道:“这段时间,晏青和谢法的关系挺近的,呵……谢法讲义气,像动手杀害道宗弟子这种事,我不相信是晏青一个人决定做的。”
    “所以穆凡杀道宗弟子的罪名成立后,谢师弟受到牵连,就别想做剑宗宗主了,对吗?”
    “没错。”
    公羊高渐渐平静下来,问道:“我听晏青说,谢师弟受伤了,致命伤,是你干的吗?”
    “不是我干的,你派人给我送信后,我才暗中调查。我查到谢法等人的行踪时,他的伤已经被晏青和小婉治好了。”公羊武笑了笑,“况且这种事怎么能参与,万一被人发觉了,大大不妙。借刀杀人才是王道。”
    公羊高看着父亲脸上的笑容,心中一阵恶寒,“那我也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放小婉和晏青离开。”
    公羊武颇为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小婉,相信晏青,相信谢师弟。”
    “糊涂!三天前,小婉和你谈了什么?”
    “不是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吗?”
    “我说了,我们的人只能暗中观察,不能参与其中。所以我不知道一些细节类的东西。”
    “我们没说什么,只是谈了些师兄弟情谊的事,而且有点我要强调一下,别说“我们的人”,是“你的人”。”
    公羊武笑道;“我们还要分得那么清楚吗?我的就是你的。”
    “你是你,我是我。”
    “行、行……随你,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你爹,你就是我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公羊高也笑了,“其实我和小婉谈的不止师兄弟情谊,还有我的父亲大人。”
    “哦?”
    “没什么,我累了,想去休息了。”
    公羊武道:“先别去休息,等会你还得去见诸位长辈呢。”
    “你真当我想去休息吗?罢了……我去见他们就是了。”
    “该怎么说你有分寸,要尽力给长辈们留下尽职尽责的印象,有长辈批评,一定要虚心……”
    “我知道了。”公羊高打段了父亲的话,转身离开了,走出书房时,只觉得无颜面对相信他的人。
    “或许公羊家没落就是因为有太多父亲这样的人,刀子不向外,向内。刀刀无形,却刀刀见血!”公羊高满脸惆怅,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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