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兮兮的丝绸、锡制印记、软泥、鼠人的骨骼和毛绒绒的尾巴……
    在结束当日《永恒》行程下线休息前,林凌最终只从1-3号软泥怪领主贡献出的宝箱中获得了一背包的装备制作材料,相比手气不好的他,其他人都从那些黄金宝箱中获得了他们想要或者根本没想过会出的装备。
    亮闪闪的装备抚平了一些人对于地下水路恶劣坏境的抱怨。
    订下晚间集合时间后,林凌下了线,他经过简单漱洗便出门搭乘早班穿梭巴士前往戈登厨房。工作日搭乘早班穿梭巴士的要诀就在于赶在上学高峰和上班高峰的中间段,这个时候的人流量不是很大,运气好的情况下还能坐到位置。
    林凌的运气不错,坐到了一个座位。他的初中英语老师曾经教过他们一段俚语,原文他已经记不清了,大意是“能站就绝不要走,能坐就绝不要站,能躺就绝不要坐,能睡就绝不要躺,有水就绝不要让”。
    不过这么想的恐怕只有他一个。
    左右晃动的车厢中宁愿站着而不是坐着的绝对不是少数。
    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乘客——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像是吊死鬼一样吊着拉环,叼着早餐津津有味地蠕动着嘴唇,他们全都佩戴着拓展式眼镜和配套的喉部发声器,这种可以视为眼镜型智能手机的设备概念很好,但实用价值么……
    吱!
    穿梭巴士做出了一个急刹车。
    佩戴着拓展式眼镜的“潮人”们立刻在车上东倒西歪,那些恨不得把头塞进吊环里好让设备更为靠近顶部的网络信号发射器的乘客们立刻变成了真正的吊死鬼——网络信号发射器的高度离地两米。
    噗嗤!
    不少被“潮人”们叼在口中的食物都随着他们的肢体运动喷射出了他们的口中。
    五颜六色、品种丰富的早餐就这样被涂抹在了车厢中,要是忽略那股气味的话,到是可以视为后现代观赏艺术。
    不过创造出这幅杰作的作者们肯定不愿意这么看。
    拓展式眼镜的价格不菲,但它不能被当作早餐解决饥饿问题。
    “有人受伤吗?”只是为了解决失业问题并起到一个装饰作用的司机把巴士停到路边,他见怪不怪地把一卷纸交给了他们,他对一个捂住脖颈脸色发青的乘客问道,“需要帮助的话眨眨眼。”
    那个乘客吃力地眨了眨眼。
    “对不起,他受伤了,我得送他去医院,请大家下车乘坐后面一班穿梭巴士。”司机开启后门,对其余乘客们说道,“下一班车3分钟后就会到达。”
    “自讨苦吃。”几个明显是上班族的乘客骂骂咧咧地冲下车,焦急地在站台前徘徊。
    林凌则和那些老人们慢慢走下车,他很庆幸自己没有选择靠车窗的那排座位。
    事实上也没有乘客选择那排靠窗的座位,在那些“潮人”们宁愿把叼着早餐的脑袋塞进吊环里抢夺网络信号开始,原本坐在那的乘客便知趣地选择避让。
    “刹车怎么没能扭断他的头颈?”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毫无怨言,“我今天又要迟到了。”
    众所周知,早高峰时期的地面道路极为拥堵,尤其是通往中心城区的道路。
    就算这样还选择搭乘穿梭巴士的乘客,应该早有了可能会被耽误时间的心理准备。他们可以承受堵车带来的时间损失,却很少有人愿意承受意外事件带来的时间损失。或许在他们看来,堵车是一种不可抗拒因素,意外事件却不是。
    林凌想起了他的一个连名字都记不得的高中同学,一个男生。
    那个人每周都会迟到三天或者四天,使用的借口无非是堵车、前方交通事故堵车、意外事件导致堵车、单向行驶导致堵车,总之迟到的原因和他无关,都是堵车的错。他家离学校却是抛开住宿生以外的所有人中最近的一个,大约3公里的距离。
    穿梭巴士的内部喷出了清洁用的泡沫。
    车厢的清洗费用账单会自动寄送到那些“潮人”们的公司或家庭地址,和任何网络产品一样,拓展式眼镜在提供网络服务的同时,也把服务使用者的个人信息加入了他们的数据库。
    “我的眼镜!”一个胸前留下一个大饼印的潮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手中的一条折断的眼镜架。
    “看看,活该。”
    有人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林凌则耸了耸肩,供货足够的情况下,大多数数码产品是买到手就开始贬值的产品。他看了看站牌,发觉离戈登厨房只剩下一站路,便没有等待下一班车,而是抄了一条近路,穿过一个被当作历史建筑保留下来的老式小区。在他经过一栋被誉为地标性建筑的老式三层花园洋房时,突然心有灵犀地停下脚步。
    哗!
    一泼水浇在了他的前方。
    林凌有些庆幸,要是刚才继续往前走,他肯定会被泼成一头落汤鸡。
    “早上好,刀泽小木。”一张林凌似乎有印象的脸从楼顶的晒台处伸出,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他,那过于高挺的鼻梁破坏了整张脸的气质。
    “看来你昨晚休息的不错。”这张脸的主人手里提着一个空荡荡的撒水壶,似乎是将本该供养给植物的水分浇灌在了地上。
    是这个揣裆女。
    林凌决定熟视无睹那个他连id都记不起来的人,他一脸无动于衷的继续往前走去,反正那个揣裆女也不可能从三楼跳下来拦住自己的去路,等她从这种花园洋房里冲出来,自己应该已经走远了。
    “喂,你给我等等!”那个林凌连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会一脚撩阴腿的雌性做出了一个让他咋舌的动作,她单手翻身抓住了边上的水管,然后就像猴子一样滑落到二楼,再翻过二楼的栏杆跳到了围墙上。
    用砖砌成的围墙宽度大约一个脚掌。
    揣裆女的下盘没有她想象中的稳扎,她一脚踏空,整个人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头朝地的往地上摔去。
    这头泼猴……
    林凌突然记起见死不救可是要入刑的,为了不惹到麻烦或者被人惹到,他伸手去接下落的揣裆女,却被一条鞭腿狠狠地抽在腰上,被当作了一个借力点踹倒在地。
    光着脚的揣裆女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到地上。
    夜路走多了果然会遇到鬼。
    林凌吸了一口气,觉得肋骨隐隐作痛。他本想发作,然而落地后的揣裆女却主动上前搀住了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才失去平衡了,你没有事吧?”揣裆女一脸关切地问道。
    林凌顿时觉得无比胸闷,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再不宽宏大量,那岂不是会显得小气?他捂住隐隐发疼的肋部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不断暗示自己应该大气一点,一边狠狠瞪着揣裆女赤裸的双脚:“不觉得会冷吗?”
    “冷?”揣裆女抬起了她的脚,“现在可是夏天。”
    “已经过立秋了。”林凌不习惯和一个相对陌生的异性贴得那么近,尤其是这家伙刚才还差点把自己踢伤的情况下,“我赶时间,还有,以后别从三楼跳下来,那样太危险了。”
    “刀泽小木,你竟然会关心我?”揣裆女有些惊奇地看着林凌。
    “我不是刀泽小木,你认错人了。”
    林凌说着甩开揣裆女的手,急匆匆地要往前走去,能站就绝不要走果然没有说错,出门前真应该看看黄历。
    “我的失败根本算不了什么。”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表情僵硬地回过头,看见揣裆女拿着一支录音笔,“完成降临之刻的老师会把你们溺毙在你们自己的鲜血之中,熊熊焰火将会吞没你们的世……”
    什么时候录得?
    林凌不用猜,都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这头泼猴是什么时候把自己上次说的话录下来的?那一次他明明没有看到录音笔。
    “要不要做个声纹检测?”揣裆女揶揄地看着林凌。
    “把它删了。”
    林凌冲上前去伸手去夺揣裆女的录音笔,揣裆女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但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涌出的气力让他突然一把抓住揣裆女的手腕,将她摁在她身后的围墙上。他看了眼那个长在女孩子脸上绝对是浪费的高挺鼻梁,总算想起来了这头泼猴使用的id,“匹诺曹,把它删了。”
    “门禁系统里录制下来的,我有许许多多备份。”使用id为匹诺曹,真名不祥的少女一脸得意地看着林凌。由于靠得过近,林凌还能从她的口中嗅到牙膏味,还能感受到她胸口的柔嫩和一点凸起。
    这让林凌有所尴尬。
    然而匹诺曹却毫无所感一般带着一丝胜利的笑容,瞟了眼林凌抓紧她手腕的五指:“你抓疼我了,刀泽小木。”
    “那就全删了。”
    林凌没有理会匹诺曹,一个翻下三楼毫发无伤的人会被他这种体质的人抓疼?别开玩笑了。
    “作为报答,你觉得你该为我做点什么?”匹诺曹继续问道。
    “我想,或许给你留着当宝更好。”
    林凌松开手,转身便走,他可没时间和一个被惯坏的富家女磨嘴皮:“反正我根本不是什么刀泽小木。”
    “什么?”匹诺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戾气,她抓住林凌的肩膀将他摁住在地,厉声问道,“说,你是谁?为什么又会知道我的id?”
    “你真想知道?”
    林凌冷笑道:“我说我是易者你信吗?”
    匹诺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林凌的肩膀处立刻发出了咔咔的脆响声。
    “望月犀牛?暗黑破坏神?镜影?胡安?你猜猜看那串id中的谁?”但身体越是痛,他越是不想告诉匹诺曹他是谁,“好吧,其实我是香格里拉的翁先生,王家子弟喔!你可得罪不起。”
    “不对。”林凌那副侃侃而谈的气度,让匹诺曹想到了一个被鱼枪钉在墙壁上、被斩掉一条手臂还侃侃而谈并且杀死了她和古斯塔夫两任会长的那个奥术法师,“你是那个零?”
    “恭喜你,你找到了那个被你斩掉过一条手臂的那个零。”林凌挑了挑眉毛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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