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翎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金鹏帝君留下的结界里根本出不去,她抱怨了一句,低头开始摆弄莲血。
    她拿着雀灵和莲血在手里互相敲着玩,叮叮当当声音倒是很好听,但是哥哥究竟去哪儿了,怎么又不见了?
    她寻思着,手冷不防一抖,莲血砸在了结界上,结界应声而碎。
    玉翎吓了一跳,再抬头时见金鹏帝君已经站在自己眼前,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莲血。
    “你刚刚,怎么打开了结界?”
    玉翎想了想,“我不知道。”
    金鹏帝君拿着莲血,“是这东西吧?”他却摸着雀灵,“父君留下的项圈是用上古时遗留下来的一块赤金与琉璃玉打造而成的,那些零碎的玉石珍珠也都是上古遗留下的神器,神力不比迦音的莲血,日后若真的遇到危险,它应是比莲血更管用。”
    玉翎看着锁与莲血,“我……什么时候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等你恢复神识的时候,”金鹏帝君摸着她的头,“回去后我便带你练功,答应过你的。”
    玉翎点点头,“哥哥方才去哪儿了,怎么不带着我?”
    金鹏帝君没好意思说自己又去偷酒喝,便扯开话题,“刚才见到一家办法事,我瞧着有些不对劲就多看了两眼,听说和尚都是水岩寺的,没准你的那个什么南柯就在里面,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玉翎一听连忙点头,“哥哥带我过去吧,我保证乖乖的不乱动!”
    金鹏帝君将莲血重新挂在她身上,“走吧,就在前面。”刚走两步金鹏帝君顿住脚,在二人身上又布下了一个结界,“这样凡人就看不到我们了,我也不用担心你跑出去跟故人叙旧。”
    玉翎嘟嘴,“我哪儿都不乱跑,哥哥放心吧。”
    金鹏帝君领着玉翎出了客栈,左拐右拐的到了一座府邸前,玉翎抬头见牌匾上写着“定国府”三个字,又见整个一座府邸被白花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稍微有那么点害怕,正想跟金鹏帝君说,就见到管家模样打扮的人引着七八个僧侣从侧门过进了宅子。玉翎拉着金鹏帝君跟在他们身后,结果一抬头更怕了,眼前便是灵堂。
    玉翎拽着金鹏帝君,金鹏帝君叹气,“可怜凡人短短数十载光阴,”他将玉翎护在怀里,“不用怕,有我在。”
    玉翎大着胆子往前探了几步,灵堂里除了棺木之外竟然连一个守灵的人都没有,她指着烛台道,“长明灯都灭了,这家人未免也太不孝顺了吧?”
    金鹏帝君对凡间丧事倒也略知一二,知道这灯不能灭,原本不想管闲事,只不过玉翎既然说了出来,他也不好不管,便隔空使了个法术将烛台重新点了。
    二人正准备往里走,却见一个穿着一身艳色的少女从里面走出来,见长明灯亮着一愣,过了会儿转过身站在棺木前面无表情的低声自言自语,玉翎见她不穿孝便有些瞧不起她,金鹏帝君却多看了她一眼。
    “奇怪,”金鹏帝君一边走一边寻思,“这家人都去哪儿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刚才见到那个女的连孝服都没穿,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分明就是不孝,”玉翎有些不平,“我在凡间的时候还没见过这么不孝的子孙。”
    “翎儿,”金鹏帝君道,“或许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们到里面看看,你别忘了还要找南柯呢。”
    玉翎跟着金鹏帝君走到后院里,左看右看总算找到了法师们所居住的客房,然而她跑到里面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南柯,金鹏帝君见她失望,劝道,“已经过了十五年,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征,或许过了这么多年他变了模样也说不准。”
    玉翎左看右看半天,“哥哥,里面这些人最大的不过二十五六,不可能有南柯的。”
    金鹏帝君一看也是,不好扫了玉翎的兴致,“正巧我也想看看这家人,不如在这里凑合一夜?明日再去水岩寺?”
    玉翎点头,“哥哥不用担心我,我也觉得这户人家不对劲,不如留下来看看。”
    金鹏帝君领着玉翎,又过了一个园林似的长廊才找到了宅子的正中。一路走来原本仆人还很多,结果越到里面仆人越少,后来几乎看不见了,只有门口远远守着几个大丫鬟,围在一边窃窃私语。
    “四姑爷昨儿是带兵回来的,现在都兵马都驻扎在城外呢。”
    “我听说洛阳城的守城将军是大姑爷的生死之交,万一……”
    “胡说八道什么,别忘了三姑爷可是当今圣上的……”
    “不过是个表亲,怎么能比得上四姑爷?”
    “你可别乱说,我听说三姑娘家的小姐已经和云中王定了亲,过了孝期就要嫁到王府里面了。”
    “是啊,再怎么说云中王也是皇上的亲儿子,咱们还是别乱嚼舌根得好。”
    金鹏帝君听了皱眉,“这一家子都什么关系,怎么这么乱?”
    玉翎偏头看着他,“我都听糊涂了,怎么和皇室还扯上关系了?”
    金鹏帝君想了会儿,领着玉翎走到花园里,使了个法术把手里的折扇变得有半人高,将扇子在地上敲了几下,玉翎正好奇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一个矮小的老头从地里慢悠悠钻了出来。
    玉翎目瞪口呆,见那老头儿鹤发童颜,笑容可掬,拄着拐杖站在她面前。
    “小仙参见帝君,不知帝君叫小仙有何事?”
    “土地爷儿,”金鹏帝君道,“本君向你打听打听这户人家都是什么来头,死的是谁,那几个姑爷又是什么人?”
    土地陪笑,“小仙别的不知道,但这些琐事倒是知道的比别人多太多了。这户人家姓齐,因为祖上军功一直世袭定国公的爵位,到了这齐望岳这代愣是断了香火,除了大夫人所处四个女儿之外,娶了二十多个侍妾,别说儿子了,连个女儿也没留下来。后来齐老爷也释然了,于是就准备给四个女儿都找一门好亲事,将来把自己的爵位传给姑爷。”
    “这四个姑爷都是什么来头?说说看。”
    “大姑爷是做玉石生意的,二十多年前在押货的路上被人劫货后灭口,大小姐无论如何不肯改嫁,便带着儿子过了三年。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跟家里的车夫好上了,有了现在的二儿子,只不过齐家都觉得他丢人,上上下下也不认这个外孙,若不是这次老太太过世,恐怕二公子还进不了定国公府的大门。”
    土地弯腰走了两步,又道,“二姑爷是朝堂廷尉家的三公子,虽然是庶出,但是二姑爷自己争气,竟然中了个探花,如今在长安城当父母官。至于三姑爷,他母亲是皇上的亲姑姑和柔长公主,为人懒散了些,但对三小姐一往情深,在皇室里面都是出了名的。三小姐只生了个女儿,取名翩若。三姑爷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纳妾,好在这个女儿不仅才华横溢,相貌又是一等一的漂亮。前阵子皇帝下旨,让皇六子云中王迎娶她做正妃。四姑爷嘛,原本就是个小兵,后来有了点军功,加上定国公齐老爷在后面使了点银子,竟然混了个将军,”土地一边摇头一边道,“可怜四小姐当年哭着喊着非四姑爷不嫁,结果后来自己生不出儿子,四姑爷一连收了七个侍妾,生了将近十个儿女呢。”
    “定国公还活着吧?”玉翎道。
    “回公主,定国公齐老爷还活着,是老夫人没了。”
    “那怎么我听说四姑爷还是带兵过来的?死了个老夫人不至于如此吧?”
    土地嘿嘿一笑,“小仙听说老夫人是暴毙而亡,定国公身子一直都不好,老夫人死后整日郁郁寡欢,估计也没多久了。这四个女儿是回来抢爵位的,现在正商量呢。”
    金鹏帝君靠在一棵树旁,“你方才说大小姐家有两个儿子,三小姐家有一个女儿,四小姐家里生了一堆……那二小姐家呢?”
    “只生了一个儿子,可惜却是个傻子。”
    “傻子?”
    “一出生就是个傻子,现在也不会说话,整天咿咿呀呀乱跑乱叫的,愁人。”
    “老夫人暴毙而亡……”玉翎寻思,“你这意思是说她死的蹊跷?”
    “四姑爷一直惦记着定国公这个爵位,大小姐和四小姐自从出嫁之后就没再回过齐家,半年前突然来得特别勤,几乎隔三差五就过来,后来干脆住在公府里面了。”
    “所以你是觉得他们两家策划了整件事?”
    “那可不是嘛,老夫人身子一向健朗,突然就没了,肯定事出蹊跷。”
    “本君在灵堂见到一个女子,她并未穿孝服,站在棺木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不知她是谁家的?”
    “帝君说的那位女子应该是三小姐家的独女纪翩若,她自幼在定国公府长大,与老夫人十分亲近,现在能去看老夫人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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