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待树梢。
    清新弯月,弯月如刀。
    夜,夜虽已至。
    凉风拂面,拂面的不止是凉风,还有杀气。
    杀气来于树下三人。
    三人中有两人正在下棋,一人观战。观战的人手持一对手戟,斜插腰背之后。下棋的两人神情潇洒自诺,温文尔雅。但是用的兵器却是龙须双钩跟鸳鸯钺。
    下棋的人专注下棋,观棋的人专注观棋,好像并没看到步轻云跟白婉儿已走过来。
    手持龙须双钩的人酣然一笑,说道:“车,马,炮当道,只怕你的老帅前途不保。即使你有士护住,也无济于事,老兄,这局棋你必输无疑啊。”
    持鸳鸯钺的人微微一笑道:“我看未必,我虽然只剩下一车。但是你吃掉我的帅,我也可以再吃掉你的将。大家岂不扯平。”
    懂下棋的人都明白,先失去将帅任何一棋子都是输局,但是此二人竟然会下成平局,仿似这不就是一局笑话。
    手持龙须双钩的人陷入沉默,神情严肃手捻须髯,盯着棋盘看了半天,突然拍手说道:“非也非也,如果按照棋子数量来算的话,我的棋子还是优于你,而且灵活性上来说,更比你强。”说完三人哄堂而笑。
    笑声停住,手持龙须双钩的人说道:“不知两位可曾听见。”
    此人说完话,脸也慢慢的转了过来看着步轻云跟白婉儿。
    他们两人当然听见,他们也清楚下棋人说话的意思,一个人保帅肯定不如三人保将,而且对方还是三位高手。
    这局棋不管怎么看,都绝对是局死棋。
    步轻云微微看了下白婉儿,白婉儿慢慢踱到步轻云身后。
    步轻云忽然一笑说道:
    “不错,依各位这样看来,这局棋不管怎么说都是输定了,不过有时也未必。”
    “未必?难道你还有别的法子来挽救。”下棋人不懂。
    步轻云用手抚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手托着下巴悠然说道:“也许你应该明白,棋局永远都是死的。虽然下棋讲究的是排兵布阵,但有时却跟现实差距很大。”
    “小子,难道你真懂得下棋?莫非你真有别的法子。我倒很想看看。”说话的正是观棋的人,此人声音洪亮,气势逼人。
    步轻云依然笑了笑,看着身后的白婉儿说道:
    “下棋我虽然并不精通,法子我也虽没有,但我却知道,我这个帅是不会轻易的被吃掉的。”
    白婉儿也看着步轻云微微的笑了一下,她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信任步轻云。
    “哦,阁下看来应该是个棋手,不错的棋手。”下棋人依然盯着步轻云,手捻须然。
    “不,我只懂护帅。”步轻云说道。
    “那阁下这么有信心。”下棋的人诧异的看着他说道。
    “嗯,我一向很有信心。因为我说过的话从没有没实现过的。”步轻云脸上神情自诺,微笑中更充满自信。
    下棋人的两人相互看了下,明显感觉他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好,我很欣赏你,我也感觉你并没有说谎。”另一个下棋人手握着鸳鸯钺说道:“只是,我手中的兵器似乎并不相信,还有我的朋友们也并不乐意你这么自信,今天你说的话,就由他们来验证吧。”
    话一说完,观棋人手持双戟纵身而起。
    同时手持双钩的人瞬间也捏起两枚棋子朝步轻云击出。
    双戟来势之烈,凶猛如虎,以上中两路攻来,上打步轻云面部,中打腰腹。这两枚棋子乃精钢所铸,快如流星,在双戟未到之前早已攻到。
    步轻云护住白婉儿,身体左右一晃不知怎么就把两枚棋子聂入手中,在双戟眼看攻到面部时,瞬间出手,精钢所铸棋子就打入持戟人两肩部。
    由于对方还在空中,未想到步轻云的速度如此之快,力法将至,无法回收,所以棋子硬生生嵌入,当身体落地时,兵刃已脱落血已染红肩甲。
    下棋两人大吃一惊,因为这是他们配合天衣无缝的一招,竟然被步轻云轻松而破。
    “好,果然好身手。”持龙须双钩的人咬紧牙冠狠狠的说道。
    这本是他掷出攻击步轻云的暗器,现在却变成步轻云反攻的武器,心中难免气氛。
    步轻云向前一步说道:“我跟三位萍水相逢,可曾结下什么梁子。”
    “没有,只因你跟红衣坊血杀门扯上瓜葛。”持龙须双钩的下棋人瞪眼说道。
    “你们是血杀门的人。”步轻云略显差异,因为此地距离武当山已至少三天路程。没想到竟会在此遇到这种高手。
    “不错,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红衣坊血杀五毒中的三毒,也叫松山三棋友。”话未说完,此人手持双钩杀到。
    三人使用的本为歹毒奇门兵器,龙须双钩更是歹毒无比,直切步轻云下路,腿肚脚腕只要被勾住一点,就足可支离分家。
    步轻云后翻急躲,可是耳中却听到夹风异物打来,声音切急而震慑心魄。子母鸳鸯钺中的一只已被掷出,以弧形旋转之势,在步轻云身边飞掠夹击。
    鸳鸯钺本为近身粘打兵器,能被此人用于辅助攻击,并已腕力巧劲使出,在江湖上恐怕再无别人能有如此功力。
    步轻云不敢放松,在躲避双钩的攻势外,他猛然腾空,手中寒光如闪电般击出。“当啷”一声,鸳鸯钺被击落。持龙须双钩的人听到一个翻身已回到另一个人的身旁。他们互看一眼,说道:
    “年轻人,果然厉害。看来剩下我两人要杀你却不是容易的事。咱们改日再会。”
    话一说完,三人纵身而起,跳出七丈外,但是在他们还未落脚时却只听大叫一声从空中跌落。
    头上却多了几枚松树枝,松叶如针般插入三人脸部。
    步轻云闻声望去。发现有一个和尚从远处的树后走来。
    和尚嘴里笑着,似乎并未像杀过人一样。
    “既然诸行无常,那么还是寂灭为乐的好。”
    待和尚走近时,双手合掌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步轻云跟白婉儿差异的看着和尚说道:“莫非是大师出手?”
    和尚杀人,也并未有半点悲伤,而且心情却很愉悦,再看他灰布僧袍已篓烂,嘴中微笑,不知是痴是颠。
    “正是。”和尚说道。
    “大师为什么这么做。”步轻云看着和尚问道。
    “尘世中诸行无常,一切皆来,都负苦难。既然无法求我,何不寂灭为安乐。”和尚悠然说道。
    “可是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步轻云说道。
    和尚肃然一笑,道:“成佛成魔本为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和尚说完,两人怔住,所谓说着无心,听者有心。
    刚才发生的一幕仿佛就跟和尚说的话一样,随随便便就可以发生。
    和尚从身上取出一个精致的而细长的钵盂。走到血杀三毒身边,从他们未僵冷的尸体上分别取了些鲜血装到一起。
    和尚大笑着又说道:“不知两位失主可曾听说过魔血。”
    白婉儿扣紧步轻云的手说道:“大师说的可是魔神之血。”
    “姑娘有见解。”和尚长身而起。
    白婉儿看着步轻云慢慢的说道:“我很小时就听大人们常说九天十地众魔之神出现,用魔血克制苍生众魔。没有魔血,恐怕天地间就会被魔物侵占,到时世间将会比炼狱还可怕。”
    和尚笑着说道:“不错,正是这样,世间众恶本为众魔怨念所化,所以我要收集他们的血来供奉魔神,已保苍生。”
    步轻云沉思着,因为他并不是迷信的人,他既不信佛也不信魔,他只相信上天入地一切得来唯靠双手,他相信的就是人定胜天。
    和尚仿佛看出了步轻云的心思,走了过来微笑着说道:
    “我知道施主心里定有疑惑,不过有因必有果,得果之日也是施主了解真相之时。”
    和尚叹息一声之后又接着说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况且这三位又是血杀三毒,我今日也算是替天降魔了,阿弥陀佛。”
    步轻云看了下白婉儿说道:“今日之事劳烦大师出手。”
    “施主言重。如果施主想要去投宿,沿此路行至三五里将有客栈。告辞。”和尚说完大笑着扬长而去。
    两人看着和尚离去的背影,感觉既诡异又有说不出的谜团藏在他的心中,并未像出家脱离世俗之僧。
    白婉儿看着步轻云说道:“这位大师好生怪异,难道真的是降入凡间除魔的金刚菩萨。”
    步轻云微微一笑。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带着白婉儿径直走去。
    冷风吹过,吹散了空中的血腥,却吹不凉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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