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念昏迷了那么久,早已经口干舌燥,她止住哭泣,揉着眼睛,就着顾英爵的手喝了两口,然后抬头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啊?刚才你是在和那个人说话吗?你懂他们的语言?”
    顾英爵点了点头,耐心说道:“我们还是在岛上,只不过和我们之前预料的不同,这个岛上其实有土著生活,说话的那个男人是村落里的首领,名字叫阿蒙,阿蒙曾经去外地工作过一段时间,略微懂一点英语。”
    易小念困惑地挠了挠头:“他说的是英语吗?怎么听起来不太像啊……”
    虽然她对于英语也是一窍不通,可是平日里也听人说过,大概的发音还是知道的。
    顾英爵忍俊不禁地笑着说:“大概是口音比较重吧……总之,我们现在算是得救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易小念坐了起来,探头往门外看去,问:“我们要在这里生活吗?还是可以去城市里求救,回到华城市去?”
    顾英爵叹了口气:“我已经和阿蒙打听过了,这个岛的位置很偏僻,没有信号塔,跟陆地也没有固定船只来往,如果要出去的话,只能等有船只从这里经过。”
    易小念生出一丝希望,激动地问:“真的吗?那我们要等多久?”
    顾英爵摇了摇头:“不能确定,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
    “这样啊……”易小念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又很快散去。
    如果是一个月还好,两人就当是来岛上旅游了,可是万一要等一年,甚至更长时间,那他们岂不是与外面的社会彻底脱节了吗?
    刚才土著们的情况也看见了,自己在这里生活一年,估计也会变成他们那样,如果到那时再回去,他们还能融入到正常的社会里去吗?
    其实对于她来说,问题还不算很大,可是对于顾英爵就完全不同了。
    商场是瞬息万变的,一个集团不可能在没有领袖者的状态下运转,顾英爵在za的时候,他是绝对的主宰,可是现在他不在了呢?za会变成什么模样?
    会有人霸占他的位置,会有人抢占他的权利,会有人接手他创办的公司。
    这场突如其来的空难,让顾英爵以前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都成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对于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易小念眼神复杂的看了顾英爵一眼,想要去下地,去屋子外面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是刚一挪动身体,腿上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痛,逼得她皱眉呻吟了一声。
    顾英爵连忙按住她,叮嘱说:“你腿上被毒蛇咬了,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伤口溃烂的很严重,千万不要下地,这两天……就让我来照顾你。”
    “那你呢?你怎么办?”易小念把视线投在他腿上用来包裹伤口的粗布上,担忧地说:“你不是也受伤了吗?”
    顾英爵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放心。”
    易小念不知道他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还是只是在逞强,可是依照顾英爵的性格,即便她继续追问,他也不会说实话的。
    易小念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问出那个连自己都没办法接受的问题。
    “如果一直没有船经过,我们要留在这里一辈子,你愿意吗?”
    她问这话并非毫无道理。
    相比于从小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摆过地摊,当过女佣的她来说,在锦衣玉食和艳羡赞赏中长大的顾英爵,如今承受的心里落差会更大不是么?
    以后两人就要相依为命了,在这个陌生的小岛上,她得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易小念问完就眼珠子都不转的看着顾英爵。
    顾英爵先是一怔,继而失笑道:“这似乎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吧,即便我不愿意,难道又有其他选择么?更何况……”他的视线落在易小念尚显平坦的小腹上,认真地说:“我得对你们负责任,照顾好你和孩子,怎么可以自己先走掉呢。”
    易小念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没有说话。
    其实她想告诉顾英爵,大家沦落到这里,能活下来都是万幸了,自己不用他负责,孩子也不用他负责,他照顾好自己就行。
    然而她不敢说,虽然以顾英爵的个性,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改变主意。
    可是万一呢,万一顾英爵真的因此而离开了她,她该怎么办?
    对于她来说,在哪里生活都无所谓,只是生命中的前二十年里,她已经受够了没有家人,孤独的在世间漂泊。
    如今她意外中有了孩子,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孩子的父亲就在身边,尽管没有结婚,但是彼此之间已经有了密不可分的牵连。
    在华城市的时候,她因为两人之间身份地位的差距,不想留在顾英爵身边,当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累赘。
    现在不同。
    她什么都没有,顾英爵也什么都没有,他们是平等的。
    她希望顾英爵留下,陪她过一穷二白的生活,而不是回到以前那挥金如土,要什么有什么的地方。
    易小念觉得自己自私极了。
    顾英爵似乎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只是没有点破,陪她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说道:“你饿了吧?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
    “谢谢。”易小念点了点头,留恋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
    顾英爵出去的时候天还亮着,回来的时候已经全黑了。
    易小念没有手机和手表,只能靠感觉估算时间,距离他离开的时候应该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
    顾英爵走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脸大的陶盆,陶盆做工与屋里所有的东西一样,粗糙极了,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样子,任何修饰都没有,里面装着一尾烤的像碳一样的鱼。
    鱼是海鱼,个头比平时吃的淡水鱼要大很多,味道也要重很多,腥味与焦糊味交杂在一起,闻起来奇怪极了。
    易小念看着他把陶盆放在床边,好奇地凑过去看:“这个是……”
    顾英爵解释说:“我下午和阿蒙去海里抓的。”
    鱼的肚子里还串着木棍,显然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放在火上烤熟的,表皮已经焦的看不出原来模样,从这卖相推断,烤它的人技术不够熟练。
    易小念问:“你自己烤得吗?”
    顾英爵嗯了声,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将就一下,我看过了,里面是熟的。”
    他说完递过来一双筷子,筷子是用两根木棍新削的,一看就是他自己做的,因为他手指上还有几条被木刺划出来的伤口。
    易小念接过筷子,夹了点鱼肉塞进嘴里。
    味道和想象中的差不多,看起来焦,吃起来更焦,如果不是那浓郁的腥味,没有人会认为这是鱼肉。
    易小念吃了几口,忽然放下筷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顾英爵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问:“是太难吃了吗?不然我再去抓一条?”
    易小念摆摆手,哽咽着说:“不用了……不难吃……”
    “那你为什么哭?”
    易小念也回答不上来具体原因,只是吃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以前顾英爵带她去会所里买名牌衣服时的场景。
    当时的顾英爵身价百亿,富可敌国,多贵的衣服在他眼里,也不值一提,只要他喜欢上某个品牌,马上会把它这一季新出的作品全部买下来。
    那些衣服易小念到现在都没有穿过,估计还放在当初关她的公寓里。
    她不迷恋奢侈品,那些衣服除了价格牌上的数字令她咂舌以外,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可是现在不同,顾英爵什么都没了,只能靠双手去抓鱼,却把唯一的收获给了她。
    悲伤感从心底疯狂涌出,易小念看着顾英爵手上的伤口,心疼极了,就好像那些伤是割在自己心头上一样。
    “你吃了吗?”她问顾英爵。
    顾英爵摇头说道:“我不饿。”
    易小念擦了把眼泪,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便把那没怎么动的鱼往边上一推:“我吃饱了。”
    “是不是太干了?我明天换成水煮的看看。”顾英爵端起碗,想了想。
    易小念摇头:“你不要下海了,海里多危险,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顾英爵一怔,这才明白她的意思,随即挥了挥胳膊说:“没事的,我身体很好,而且阿蒙也会教我。”
    他和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板不同,身材与肌肉线条十分漂亮,可是这么好的身材应该穿着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定服装出现在电视里或杂志上,绝对不是用来下海捕鱼的。
    易小念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皱紧眉毛双手握拳,朝他胸口捶了两下,小声说:“我真的恨死你了……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出差……”
    “碗!碗!”陶碗险些摔到地上,顾英爵手忙脚乱的接住,一点冷酷总裁的影子都没有。
    易小念又心疼又可怜,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把碗放在桌子上后,顾英爵走了回来,动作温柔地抱着她的肩,说:“放心吧,我一定会越做越好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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