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太阴、辰星、太白、荧惑、岁星、镇星……
    七颗星辰在蓦语笙的瞳孔中熠熠旋转,照亮了整个洞府。
    黛色岩壁上,水银般的纹路流动,发出微弱的光亮,隐约间竟汇聚成一个庞大繁杂的阵法。
    蓦语笙缓缓扫视四周,眼神淡漠,无悲无喜,仿佛云端之上太上忘情的仙人。
    她长长的青丝在气流涌动下漂逸,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掐出一个个法决,气度依然超然夺目,不堕一丝仙家风仪。
    纵然被剥夺神通法力,蓦语笙依然从容冷静,瞳孔中流淌着熔金般的颜色。
    经历了百年血战,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圣女了。
    七夜犯了一个错误,他没注意到,这个女子和其他仙人的不同,把她的隐忍当成了软弱。
    她是真正在战场上走过来的,丝毫没有依靠仙界圣女的身份。
    一百年的战争里,什么险恶没见识过?不过是敌人从天耶罗,换成了本该同一战线的魔族而已。
    “太阳星——解位!”
    冷定的瞳孔微微一凝,蓦语笙划开手腕,一滴滴血珠在半空中散开,划出玄妙的曲线,恰好落在阵法最关键的几处。
    虽然法力被禁锢,她的身体依旧是历经天劫重塑的仙体,每一滴皆是蕴含着法力的仙人血。
    这,便是如今她唯一能用于破阵的法器。
    “叮——”
    流光溢彩的法阵发出一声清响,运行忽然出现了些许滞涩。
    蓦语笙面不改色,再次划开一道伤口,清叱:“太阴星——解位!”
    这一瞬间天成的威仪展露,长发白衣翻飞,蓦语笙眼神纯净如水却又寒冷如冰。
    她生而拥有“天道圣体”,冰心彻玉骨,如今玉骨被废,冰心却仍旧通明。
    “辰星——解位!”
    “太白——解位!”
    “荧惑——解位!”
    “岁星——解位!”
    波若摩罗花悠悠凋零间,蓦语笙已经完成了破阵的前六步,原本稳定运行的阵法剧烈波动,空气中弥漫着狂躁的气息。
    因为失血过多,蓦语笙脸色略微苍白,一阵阵晕眩感涌上神魂。可她没有半点动摇,毫不停顿地结出最后一个印诀,沉声清喝:“镇星——解位!”
    刹那间,原本尚算平静的空间忽然间炸开锅一般。
    整个阵法摇摇欲坠,石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寒潭中清澈的水竟开始沸腾!
    蓦语笙闭目凝神低念道:“太上玄冥,真虚九方,道源神听……”
    她一字字连珠而出,越来越快却丝毫不乱,忽然睁开双眸,挥手虚空一斩:“……杀伐斩夜光,三界诸天赦令!”
    ——斩下之处,最后一滴仙人血飘然坠落。
    那一霎,无所不在的巨大阵法逆向旋转,石台前缓缓浮现一个空间通道,幽黑深邃,不知通向何处。
    蓦语笙长长舒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剧烈的压抑,视线了投向那个费尽周折才打开的通道。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蓦语笙清楚地明白,被禁锢一身法力,即使逃离寒潭石府,她也未必能活过七天。
    七夜虽然困住了她,却也为她提供了某种意义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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