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相比国际交易,价格要低一些,而且流程要复杂一点,所以冯邵不是很建议飞上海。
    庞广白很无奈的语气对着他吐槽,“还不是因为讨你老板欢心啊,他知道我输那么多钱还闹事,对我简直就没有好脸色了,我啊,还是尽快变现吧,省的他又讲我,钱少点无所谓啊,人生啊,重要的是开心。”
    冯邵笑了笑,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差不多要十五分钟到。”
    庞广白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钟,三时十五分飞上海,“我们差不多多久到?”
    “差不多四个小时,七点十五分到,可是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飞起来比较慢。”
    “我不管喽,我明天早上九点钟早盘开市一定要到,而且当天取现,我不想等那么久。冯先生啊,你帮我安排好,这一次能让我大哥只要别生气了,我送你一盒子黄金好了。”
    冯邵讲真,很心动,他很喜欢钱,“我尽量。”
    挂了电话,她确认好手机满格,只带好充电器,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一直在演戏,对每个人都在演戏。
    她暗示银行经理自己去澳门赌博输掉很多钱,以至于不得不动用存款。
    又骗冯邵庞京墨去了澳门,理由是帮她处理篓子,她仔细把事情从脑海里过一遍,觉得没有疏漏。
    她找了一个盒子,里面放进去六根金条,是从杜拜带回来的。
    “刘妈啊,你帮我准备一点便当吧,我很饿,一会飞机上也没有东西吃的。”
    看着刘妈进厨房了,她自己去了车库,摸着戒指,她真的很舍不得,这里面的金子,每一箱子都是她用尽毕生精力搜集来的,特别难过。
    张开手,整个仓库都亮了一瞬间。
    冯邵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见过金库的样子吗?
    一箱一箱开盖的黄金,一块块金条整整齐齐罗列在那里,一个个金元宝胖嘟嘟的可爱,一共十个箱子。
    他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庞广白为什么那么喜欢黄金了。
    真的,黄金带来的满足跟充实,是任何一种宝石都不能达到的。
    庞广白的金戒指已经黯淡了,她摸索着,里面没有多少了,以前她一把一把的吃,总以为吃不完。
    “搬上去,我们走吧。”
    冯邵招招手,外面的工人进来全部搬运走,庞广白看着全部固定好了,刘妈远远的喊她,“等等,等等,不是要带便当吗?”
    嘱咐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把饭盒递给冯邵,转身就走了。
    冯邵一切都安排的很顺利,九点钟顺利进行交易,“我们这一批,全部都是au999.9,很难得的,七小姐,我还是劝你慎重考虑一下,这样卖掉真的很可惜。”
    “如果你怕庞先生生气的话,我可以帮你去跟他说,不必跟钱过不去的。”
    庞广白一直坐在贵宾室里面,价格流程全部是冯邵在谈,她只是想要十亿而已。
    “不必了,还是等我拿到钱等他回来再说吧,他这次很生气。”
    “可是再生气,庞先生也不忍心让太太的遗物卖掉的。”他现在觉得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庞广白的性格,不是会为了讨好庞京墨而去卖掉先母遗物的人。
    尤其是她在急于套现,不计任何代价的套现。
    “七小姐,你是不是着急用钱?外面的赌债是不是太多了?”
    庞广白站起来,她身体觉得很难过,脸都感觉僵硬,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了,“交易吧,我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
    冯邵吃了冷脸,她不愿意说罢了,出去打电话给庞京墨,还是打不通,只好去交易。
    三千公斤黄金,十个箱子,很多大客户专门做黄金储备的,每日买进卖出赚差价,因此三千公斤不起眼,黄金密度大,三千公斤的体积加起来很一般。
    可是换回来十一亿两千万。
    庞广白松了一口气,比自己预想的要多出来一亿两千万。
    她现在就觉得内心特别空虚,很空洞。
    “今天谢谢你了,辛苦了,”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大哥明天从澳门回来,下午我们通话他说解决的差不多了,他可能心情不太好,公司的事情你多盯着一点。”
    “好的,七小姐放心吧,你也早点休息。”
    庞广白点点头,看着冯邵走了,钱全部在车库里面,车库的密级是d级的,她站在车库门口,看着三十亿现金,三十多立方,换庞京墨一条命。
    她拉车把手,顿了顿,摊开手心上面有灰尘,很明显的颗粒感,扯着嘴笑了笑,“你以后,都不晓得有没有命坐房车了,不如送给他们算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慢慢的蹲在车门下面,一个人张着嘴巴,想哭不敢哭出声音来,捂着嘴,眼泪从指缝里面出来。
    “跟你说赛马的钱赶紧花掉,不听我的,又到处得罪人,嘴巴不好还不晓得带保镖,爱出风头又喜欢抢生意,一毛不拔做交易。”
    她一边说,一边气,把所有的车座都拆下来,拆不下来的,她就拿着扳手砸,砸的手上都是血,也没觉得疼。
    七零八碎的,最后把杂物全部扔出来,钱一捆一捆的往里面放,放的要整整齐齐的。
    庞京墨到现在,米水未进,绑匪只要活着就可以了,至于是不是残疾是不是内伤都不关他们的事,不会有人给他东西吃的,他们希望他没有力气,希望他神志不清楚。
    就蜷缩在那里,绑好了,人一直轮流看着他,说什么话他也听不见,他不能感受到任何的光线跟声音。
    他开始很饿,饿到发晕,饿到全身发冷,他分不出过了几天了,不能睡,也不能清醒,每一秒都是受罪。
    嘴巴里面渴的发苦,现在哪怕是雨水都可以,他想过很多次,幻想出很多的河流跟湖泊,然后自己跑过去喝水。
    “大哥,麻烦你给我一瓶水,我太渴了。”
    “求求你——给我喝点水。”
    这个时候的求饶跟卑微,不会拉低任何人的人品,反而带着一种悲惨的英雄主义。
    他听到有人出去,然后很快嘴边就有水了,他大口大口的喝,喝很多,嘴张开跟鱼儿一样的。
    旁边有人说话,“你啊,得感谢你有个好妹妹,你算是不错了,还有人愿意为你凑钱,据说你妹妹飞上海卖了十箱黄金啊。”
    “你小子,命算好的,你们这种人啊出生就喊着金汤匙,越是有钱就越是无情,兄弟姐妹内斗翻脸没有什么义气的。”
    有没有人尝试过,一边努力的喝水,想要喝饱到永远不会渴,想整个身体都湿润。可是眼睛里面却一直在流热泪,好像喝水是为了流眼泪一样的。
    庞京墨一瞬间,迸发出活的愿望那么强大,强大到不惜一切代价,所以他努力喝水,跟要死的鱼一样的在那里打挺,狼狈到鼻孔里面都是水,可是仍然不会闭上嘴。
    一直到喝完一瓶没有了,他一下子侧躺在地上咳嗽,如果他不能回去,庞广白人财两失,大概也没有以后了。
    “你也有妹妹吗?”
    他试图聊天,试图缓和关系,以求生存,他现在任何希望都是希望。
    那人愣了一下,很谨慎,“没有。”
    庞京墨嘴巴又被封起来,这个人肯定是有妹妹的,不然不会说这些话。
    很快换了一个人进来,还是不说话,庞京墨嘴巴封起来了,他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人在恐惧的黑暗中,真的很容易崩溃,会狂躁会愤怒,他极力克制。
    庞老爷吃晚餐,很原味营养很全面,但是味道就那样了,老年餐,申女士帮他擦嘴,“有件事情呢,我还是要跟你讲的,今天下午我跟安太一起喝茶啊,说是老七去澳门那边赌钱,输很多啊,从银行里面取现很多钱还赌债啊,姐姐如果知道了,一定很伤心,你跟她通一下电话吧。”
    庞老爷一听她沾赌,勺子都打饭了,盘子扔在了地上,良久才说出来两个字,“混账。”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赌,尤其是滥赌,“你给她打电话,要她来见我。”
    申女士打过去,没有人接,“她不接我电话的,这样,明天早上,我去她家里跟她谈谈,或许是误会,她年纪小容易被人骗。你呀,千万不要操心,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气坏自己的,是怕她真的有困难。”
    第二天一早,她直接去找庞广白。
    “太太,没有人开门。”
    “下去摁门铃——”
    司机就下去,车开不进去了,庞广百站在门内看监视器,皱着眉头,她现在要出门马上走,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呢。
    打定主意不出去,可是谁知道申女士竟然让司机回去了,自己站在门外等着。
    庞广白冷笑,这是怕记者不够多是不是,站在那里当头条,好让她到处被记者拍,在圈子里面名声臭的一塌糊涂。
    打开门,申女士进来,也不坐下,“我就知道你在家,我以为你不会给我开门的。”
    不给开门更符合她的需要,她根本不想见庞广白,全都是做给大家看的。
    庞广白再次看了一眼时间,“没有事情的话,请回吧,我一会要出门。”
    “是出门还赌债吗?”申女士笑了笑,看着庞广白不耐烦,自己反而有耐心了,心里觉得痛快,你也有今天啊。
    慢悠悠的坐下来,“我呢,是听你爸爸的话,来跟你好好谈谈的——”
    庞广白闭了闭眼睛,我给你脸了是不是,她慢慢的摸起来沙发后面的棒球棍,对着申女士的头就下去了。
    刘妈看申女士倒下来了,赶紧找绳子绑起来,“你赶紧走,这里交给我,不要耽误了时间。”
    庞广白戴着口罩帽子马上出门了,她车技一向不好,驾照都是掺了水的,可是今天开的很稳,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她不能出事,不能在半路上被警察绊住,出奇的顺利,一路过来车也少,到了鸭脷洲码头1号位。
    车停好,电话马上打进来了,他们随时在监控,这附近不知道多少监视器跟窃听器,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内,“喂,我到了,我信守承诺,希望你们也时要讲诚信,放了我大哥。”
    “驾驶座底下还有一箱金子,我说过的,不要动我大哥一根头发,我多加一箱金子的。”
    绑匪显然很满意,让庞京墨说话,“你也听到了,他很好的。”
    其实庞京墨的身体都开始抽搐了,被拉起来讲话,他听到那边庞广白轻轻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吗?我来带你走。”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一句话,如临春暖,如获新生。
    “我很好。”
    庞广白深呼吸,怎么能叫好呢,被一群恶狗盯着,日夜不停的盯着,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要咬你一口围攻,你只有等待,等待漆黑夜晚会不会有人降临。
    “我们呢,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从你那里去油麻地要一个小时,你现在扔下车,去油麻地接人。”
    “好——”她答应,下车,还是忍不住哀求,“求你们了,真的求你们,让我大哥活着回来啊。”
    电话被挂断,主动权一直在人家手里,人家要多少钱就说多少,要你先给钱你就要先给钱,她打车去油麻地,一边撒钱一边催司机。
    庞京墨被人拉起来,“你小子好运。”
    “你妹妹果真诚信啊,真的给我们加一箱金子,要我们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了。”
    庞京墨耳边砰的一声,比他那晚看的烟花都要好,他被带着下楼,扭伤脚了,可是他还是大步走,前面的人牵着他的绳子,继续说,“你有个好妹妹,好好对你妹妹吧,我们呢也是有情有义的,以后你妹妹的生意我们是不会接的了。”
    车上颠簸很久,他被塞在后备箱里面,不到最后一分钟,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反悔,会不会撕票。
    所以直到他被塞在橡胶桶里面扣起来的时候,他会觉得庆幸,很庆幸。
    三十亿,换了他一条命,庞广白倾其所有。
    庞广白按照说的找,她一直在念叨,“蓝色桶,上面画x。”
    从头跑到位,每个桶都看过,后面的越来越少。
    她有点崩溃了,没有怎么办,人会到哪里去呢,如果这次找不到人,那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庞京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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