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和管彤二人联手,领着己方二三十人,把无法帮数十人逼入小巷,管彤一柄长剑舞得寒光闪闪,余生的功夫在这样的情况下难以施展,干脆取一把朴刀,与管彤手中的剑合璧,顷刻间对方已有十多人倒下。
    战天阙梅傲雪在两户人家的巷子中,由于地形的限制,梅傲雪鞭子不能施展,只好用拳脚来和敌人周旋,战天阙知她拳脚功夫较差,于是几轮疾攻,替她扫开一个圈子,再用潭腿的腿法,攻人下盘,一时间响起了阵阵骨骼碎裂声,对方多人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倒在地下的,也被梅傲雪给结果了。
    袁溪这边形势险峻,跟着他的人不多,而他面对的是无法帮数十人,虽然也成功把对方逼入小巷,但很快,袁溪这边的人纷纷伤亡,眼看对方就要压倒他冲了出来。
    袁溪大喝一声,运起神力,双手抓住二人衣领,腰跨发力,用对方两个人为盾牌,硬生生将十多人推倒,其余人连忙后退,袁溪夺过一把刀来,趁那些人还没起身,对着他们一通砍杀。
    其余人看身后已无退路,索性拼了,于是一拥而上,踏着同伴的身体朝袁溪冲来,袁溪丝毫不惧,举刀便砍,只听“叮”的一声,一人的刀被砍断,紧接着袁溪的刀就砍入他肩头,因袁溪力大,这一刀丝毫没有停顿,把那人一条胳膊削了下来。
    这时对方数人闪出,抢住袁溪的刀,两人抱住他右臂,两人去抱他双腿,袁溪空出的左手也被随之而来的两人缠住,身后的人见袁溪手脚被制,立马就有三柄尖刀刺了过来。
    袁溪猛吸一口气,沉下腰身,眼看那三柄尖刀距他小腹只有半尺,只见袁溪突然往后倒下,运足了内力,把抱住他双臂的人通通摔在地下,而又借住那些抱他大腿的人来保持身形,刚好避开这致命三刀。
    腾出双手后,袁溪抓住抱他腿的人,将二人拉往身前,推进那三柄刀中,然后双拳如风,对着敌人一顿猛攻,试想袁溪之力能够拉住一匹奔跑的马,无法帮的人又岂能禁得住他的神力。
    拳头所到之处,痛哼不绝,人群中跳出一个大汉,想要硬接,却听“喀喇”一声,那人整条手臂都被袁溪震断,他纵然神武,却毕竟是一个人,不多时身上就添了多道刀伤。
    离他不远的萧雁群瞥见袁溪孤身作战,知他有危险,便想着快速脱身去救援他,尽管他出手之快,之狠,却架不住源源不绝涌上来的敌人,别说去救袁溪,自己也危险重重。
    众人竭力苦战,七星盟的五百条汉子拼尽全力,无法帮虽然人多势众,但却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双方一时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周围突现光亮,伴随着阵阵喊杀,那光亮越来越近,转眼到了跟前,领头的正是齐天鹤和冷落禅。
    齐天鹤安排二三十人点亮火把,冲进小镇后,借着火光,刚好看见无法帮的人,他们的衣服太过显眼,有了光亮,就不至于因杀红眼而杀错人。
    七星盟的人见援兵来到,精神大振,双方里应外合,无法帮顿时大乱,不消多时,无法帮败局已现,即便想要溜走,也突破不了对方里外的合围。
    战斗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最终的结果是萧雁群等人获胜。
    方悔岳琳琅护着姬若离走了出来,发现小镇里躺着数不清的尸体,不禁骇然,最后萧雁群清点人数,发现他带来的五百人还剩下九十七,而齐天鹤带来的数百人,也只剩下一百二十个。
    无法帮的人数未知,但从地下躺着的尸体来看,是多过他们人数总和的。
    萧雁群向齐天鹤致谢,众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休息,在周围点上火把,受伤的开始包扎伤口,齐天鹤道:“我接到你的传令后,马上就向江湖上所有的潭腿门人传信,其实到了此地的足有上千人,只是我们遇到了无法帮,和他们打了几场硬仗,结果全死光了。”
    姬若离道:“也就是说,现在的无法帮已经没多少人了。”
    齐天鹤道:“应该不错,他们先是和我们死磕了多日,现在又被我们前后夹击,依我看,姬无天现在就算不是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人能用了。”
    萧雁群道:“只是有一点奇怪,这次的行动没有看见马凡松那些人。”
    姬若离道:“马凡松阴阳书生那些人都是高手,想必姬无天留着另有用处。”
    战天阙道:“如今可以肯定一件事,无法帮的主力已经被我们消灭了,还剩些残余力量,那也不足为虑。”
    冷落禅道:“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姬无天到现在都没现身。”
    杨胜祖道:“既然姬无天和金人勾结,何以迟迟不现身呢。”
    余生道:“且不去管他,总之无法帮现在是苟延残喘了,只要我们再加把劲,一定能消灭他们!”
    齐天鹤道:“你们的人都在这了?”
    萧雁群道:“七虎和乔家父子留守太平,假如无法帮偷袭我们后方,他们也能应付一阵,将来如果金兵攻打江南,他们也可以抵挡。”
    齐天鹤点头道:“不错,理应如此。”
    萧雁群看着齐天鹤受伤的大腿,关切地道:“齐掌门伤势如何?”
    齐天鹤摆手道:“不碍事,皮肉之伤。”萧雁群赧然道:“实在对不住,把你牵扯进来。”齐天鹤苦笑道:“从我答应加入你们那天起,我就想过会有今日。”
    姬若离道:“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齐天鹤道:“你们谁都不用说对不起,姬无天勾结胡虏,人人可诛,如今国难当头,还说那些做什么。”
    众人沉默片刻,仅剩的二百来号人也大多挂彩,伤势轻的坐在地下休息,伤势较重的,便由人照料躺在地上。
    萧雁群问起北方战局,齐天鹤连连叹气,道:“不容乐观,咱大宋的军队根本不是金人的对手,照此下去,很快就能打到汴京。”
    众人闻言不禁慨然,萧雁群忽道:“金军营寨离此多远。”
    齐天鹤一怔,道:“不到百里,怎么?”
    萧雁群向众人建议夜袭金营,先是短暂的安静,随后众人均表示同意,齐天鹤道:“咱们就这么点人……仓促之间恐怕不妥吧。”
    萧雁群道:“当然不是现在,我想先请四弟去金人营寨探探情况。”
    袁溪皱眉道:“金军营寨不比一般的江湖门派,岂是说去就去的?”
    冷落禅道:“无法帮我也照样全身而退,只要我小心点,没什么去不得。”
    萧雁群道:“我们当然无力对抗金军,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姬若离微一侧首,只听萧雁群道:“可记得咱们是如何打萧铎的?”说罢看向姬若离,后者面带微笑,众人想了想,登时会意,齐声道:“火攻?”
    萧雁群道:“不错,有道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咱们把金人的粮草给烧了,就算不能让他们退步,也能暂缓他们的行军速度。”
    方悔拍手叫道:“妙啊,此计甚妙!”齐天鹤道:“此计可行。”杨胜祖道:“只是金军毕竟不是草莽匹夫,咱们还需小心。”
    萧雁群问姬若离道:“你觉得如何,如果你有什么妙计,就说来供大家参考。”
    姬若离微笑道:“不,就听你的,此计甚好。”
    萧雁群道:“那么咱们休息一晚,明天就出发。”
    次日,萧雁群留下一些轻伤在身的人,负责照顾伤重的弟兄回太平,这样一来能用的人只剩下一百多号。
    萧雁群建议姬若离随受伤的弟兄一起,先回太平,姬若离道:“你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萧雁群道:“我们只有这么点人了,阻挡不了金军的,我想下一步我们一起去东京,准备和金人死战。”
    姬若离道:“姬无天也可能在东京,既然你们下一步要去东京的话,不如我先去那等你。”
    萧雁群道:“可是你一个人岂不危险。”
    岳琳琅道:“要不我陪离姐姐一起吧,反正这里我功夫最差,也帮不了你们多少。”
    余生道:“七弟干脆也跟着一起吧,多一个人多一点照顾。”
    萧雁群道:“即便是去东京,也要提前安排好,你们暂时不必去,还是先回太平吧。”于是姬若离和那些受伤的弟兄一起走了。
    金军驻扎在真定府附近,众人走了半天后,距离金军营寨只有十多里,萧雁群命令所有人就地休息,养足了精神,等待晚间的行动。
    冷落禅在夜幕降临时,飞奔金营,一炷香后归来,向众人说明了金营情况,于是萧雁群号令众人带上兵器以及点火的东西,趁夜潜行。
    众人慢慢逼近金军营寨,但见里面立了多个营帐,帐内亮着灯火,映出几个人影来,中间一个大帐里面大概七八个人,像在商议什么。
    营寨内布满了站岗军士,个个龙马精神,如天神般立着,刀枪映着寒月,马鸣伴着西风,在这个肃杀的秋夜里。
    萧雁群等观察片刻,发现巡逻的士兵并不算多,且间隔时间较长,整座金营虽然充斥着威严,但总给人一种轻松的状态。这也难怪,大宋那帮酒囊饭袋,当然不会让金人紧张应对。
    众人屏气凝神,悄悄潜入,留下那一百多号人在外接应,由冷落禅带队,找到金人存放粮草的地方,悄无声息干掉七八个守兵,然后把随身带来的酒全部倾倒上面,再扔下吹亮的火折子,瞬间燃起大火。
    随之而来的就是金人的呼喊,萧雁群等人见机便退,却被及时赶到的金人发现,呼喝声中已有十多人向他们冲了过来。
    萧雁群留下的那一百多人见到火起,立马冲入金营接应他们,萧雁群等人在他们掩护之下撤退,而金人忙着救火,无暇顾忌他们,只是派了一部分人追击。
    那一百多人全靠两条腿,当然跑不过金人的马,跑得慢的被一刀一枪全给杀了,幸运的是,萧雁群等人成功撤退,最后与他们会合的,竟只剩下了二十多人。
    众人回望金军大营,烈火冲天,数里之外可见。
    虽然此举并未造成多大影响,但金军却因为没了粮草,不得不暂停行军脚步,进行休整。
    萧雁群只剩下二十多人,不能再逗留,齐天鹤的潭腿门人几乎死伤殆尽,济州的家事也做了安排,不必再回去,便和他们一起回太平。
    经过几天的休息,萧雁群找众人商议,打算向武林发出英雄帖,邀请各路英雄豪杰共同北上抗金,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萧雁群等人都忙碌此事。
    此举得到多路豪杰响应,不过他们却并未统一行动,而是各自为营,陆陆续续,零零散散的北上。
    转眼已经入冬,经过休整的金军再次出发,完颜宗翰自太原出发进攻汴京,数日便攻克威胜军,接着陷隆德府,西京洛阳与郑州接连开城投降。完颜宗望自真定府出兵,渡河后攻下临河县,大名县等地,兵锋直逼汴京。
    萧雁群紧急找来众兄弟,商议下一步对策,姬若离分析,姬无天既然想借金军之力造反,那么必然会与金人里应外合,汴京城高坚固,倘若宋军死守,金人短时间内不易攻破。
    姬无天多半会从汴京城里发难,让宋军里外受敌。
    于是萧雁群决定明日一早便和袁溪等人赶往汴京,河东七虎,齐天鹤,乔氏父子在后,调动七星盟全部力量开往汴京,准备和金军决一死战。
    待安排好一切后,已是深夜,萧雁群长出了一口气,紧张的心境让他无法入睡,便想到处走走,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走到了姬若离房间外。
    房间里还亮着灯,他正想走近,只听到屋内传来了“铮铮”琴声,萧雁群驻足,那琴声细微悠长,余韵袅袅,似有无限心事。
    萧雁群走到门外,琴声忽止,姬若离道:“是萧大哥吗,进来吧。”
    “好久没听见你弹琴了。”萧雁群推门走近。他见姬若离穿戴整齐,并无要入睡的意思,有些诧异,姬若离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复又转过身去,凝视着面前的古琴,缓缓说道:“明天你们就去东京了。”
    萧雁群道:“是啊,终于到这一天了。”
    屋内出现短暂的沉默,萧雁群准备对她说“早点睡”,开想开口,姬若离道:“我们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萧雁群一怔,道:“什么约定?”
    姬若离道:“那日我问过你,将来能不能饶我哥一命。”
    萧雁群沉默片刻,叹道:“是,我说过,可是我并不认为你哥会浪子回头,事已至此,你对他还抱有希望吗。”
    姬若离道:“也就是说,他是非死不可了。”
    萧雁群道:“若离,你应该明白,就算不为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为了我们所坚持的正道公义,也不能放过姬无天。”
    姬若离缓缓抚摸着琴弦,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玉手微微发抖,她道:“是啊,他罪大恶极,的确该死……”
    萧雁群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姬若离道:“罪大恶极的姬无天该死,那么姬无天的妹妹呢,是不是也该死呢。”
    萧雁群忙道:“你胡说什么,你跟他不一样!”
    姬若离没理会他,道:“如果不是我一心帮着你对付他,也许他的末日不会这么快到来。”
    萧雁群道:“是,我能有今日,我们兄弟能有今日,你功不可没。”
    姬若离颤抖着睫毛,明眸之中透出一丝悲戚,道:“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选择错了。”
    萧雁群道:“你后悔了。”
    姬若离挤出一丝微笑,道:“有时候想想,郭寒涛那样的日子也很不错,寄情于山水,不问世俗纷扰。”
    萧雁群好像明白了什么,凝视着她,那渐渐模糊的侧影,道:“那样的日子我当然也想过,只是也只能想想,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姬若离坐着一动不动,一束月光自窗间洒下,披在她肩上,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往日的神姿被略显苍白的脸色代替。
    萧雁群的心不知被什么东西揪住,想要说点什么,却始终无法开口,愣愣地站着,姬若离呓语般说道:“是啊,还有很多不平之事等着你,你怎能逍遥自在呢。”
    “往后的路很苦,如果你想追求山水之乐……我不拦你。”萧雁群终于说出了这句他自以为是的话。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吗。”姬若离看向他,笑容略显苦涩。
    萧雁群不再说话,而是转过身去,不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姬若离缓缓起身,看着萧雁群宽阔的背影,轻声道:“你保重。”萧雁群如遭雷击,身子不住颤抖,却未回头,只听门外岳琳琅叫道:“离姐姐,这么晚了你去哪……离姐姐!”
    那是萧雁群听到的,姬若离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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