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傲雪道:“吕管家,你何必咄咄逼人,吕叔叔与家父是至交好友,我们怎会害他?”
    吕义道:“人心隔肚皮,你们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
    郭蔷哭道:“老爷好心待你们,你们竟然要下此毒手,你们好狠的心!”
    战天阙忽然冷笑,吕义怒道:“你笑什么!”战天阙道:“我笑你们愚蠢。”
    吕义嘴角抽搐,狞声道:“你说什么。”
    战天阙道:“你们放着真正的凶手不去追,却在我们这浪费时间。”
    吕义道:“这么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战天阙道:“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吕义道:“好啊,你既然知道凶手却不说,分明是有意想隐瞒,我看你和凶手根本就是一伙的!”
    梅傲雪道:“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也好证明我们是清白的。”
    战天阙道:“我刚刚都已经说了,事情就是那么回事,信不信在你们。”
    吕义道:“夫人,你看此事怎么处理。”
    郭蔷整了整衣衫,擦干眼泪,道:“不管怎么说,他们的逃脱不掉嫌疑,既然他说看见了凶手,那就让他去找好了。”
    吕义会意,道:“你们都听见了,我家夫人宽厚,给你们五天时间找出凶手,不过只能你和方悔去,她们得留下!”
    战天阙缓缓走向前,沉声道:“你说的留下是什么意思?”
    吕义道:“意思就是在你们找出凶手之前,她们都得待在府里,不能出去!”
    战天阙双拳捏得咯咯作响,道:“你想囚禁她们?”
    吕义向后退了退,郭蔷忽然走过来,高声道:“这不是囚禁,是交换,怎么了,你还想打人,你打一个试试,看看你们能不能走出去!”
    战天阙一字一句道:“试试就试试!”
    方悔愣愣地看着他们,梅傲雪拉住战天阙的手,道:“算了,怎么说吕叔叔也是我父亲的好友,我们不能造次。”
    郭蔷吕义面露得意,岳琳琅忽道:“我们可以帮你们找出凶手,但只是帮你们。”
    吕义道:“你什么意思?”
    岳琳琅道:“因为他的死跟我们无关,你们无凭无据,我们又凭什么听你们的,五天之后我们找不找得到凶手,都要走。”
    方悔马上说道:“不错,大不了咱们报官,去公堂上辩一辩!”
    梅傲雪道:“倒是你吕管家,你何以一口认定我们是凶手,莫非你想故意栽赃,而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吕义面皮一红,道:“你们胡说八道,我对老爷忠心耿耿,怎么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就给你们五天时间!”
    转身又对郭蔷说道:“夫人,老爷的后事我会处理,你还是回去歇息吧。”
    梅傲雪和岳琳琅被分开看守,战天阙和方悔却被“请”出了吕府。
    还是丑时,街上空无一人,大多数人都在熟睡中,方悔不住摇头,道:“本以为在这能暂时歇歇,想不到还是出了意外。”
    战天阙把他今晚经历的都告诉他,问道:“你看我们该怎么查。”
    方悔思考道:“同袍会的杀手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来杀吕尚的,一定是有人指使,可我们对吕尚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他有哪些仇家。”
    战天阙想了想,道:“冯招。”
    方悔眼前一亮,道:“就是那个和吕尚有生意上竞争的人?”
    战天阙道:“目前看来只有他有可能。”
    方悔道:“可是杀手都已经跑了,我们怎么证明呢,就算真是冯招干的,我们也没证据了。”
    战天阙想到了冷落禅,也许他能帮到我们,可是该去哪找他呢?二人在街上走走停停,一直到天亮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兜兜转转一圈,二人又走到了吕家附近,战天阙有些烦了,道:“我倒不信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大不了咱们冲出去。”
    “这恐怕不妥,吕尚毕竟是梅姑娘父亲的好友……”方悔一拍脑袋,道:“有了,我们可以让梅姑娘写信给回家,请他父亲来一趟,这样总能证明我们了。”
    战天阙道:“倒是个办法,不过那吕管家只给我们三天时间,就算是连夜送信去,也来不及的。”
    方悔道:“那我们就请他多宽限几日。”
    战天阙冷笑道:“你觉得可能吗,那个吕管家不知安的什么心,不会多给我们时间的。”
    方悔挠挠头,颓然道:“那咱们就坐以待毙了吗?”
    战天阙沉默片刻,看着不远处吕府大门,距离吕尚去世已经过去了一夜,吕府门前已挂上了白绫,家丁也换上了一身孝,整个吕家都笼罩着一层阴云。
    这原本不关他们的事,可命运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看似跟你毫不相干的事情,突然降临到你身上。
    方悔忽然说道:“战大哥,我想到一个问题。”
    战天阙道:“什么。”
    方悔苦着脸道:“怎么好像这一段日子……我们一直都在倒霉?”
    战天阙想了想,道:“你想说什么。”
    方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老天似乎在故意刁难我们。”
    战天阙道:“你一个读书人,不是不应该想这些的吗。”
    方悔叹道:“话虽如此,唉……”他叹声方落,只听身后一人说道:“孟子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可见这是老天对你们的考验。”
    战天阙听声音有些耳熟,转过身看时,果然是冷落禅和冰儿。
    方悔愕然道:“两位是……”
    冷落禅说了姓名,方悔作揖还礼,亦通了姓名,冷落禅道:“我们总算见面了。”
    战天阙道:“什么意思。”
    冷落禅道:“在江州,我们就应该见面了。”跟着将他在江州所见所闻说了,只是隐瞒了调查姬无天的事。
    方悔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的相会真是缘分了。”
    战天阙道:“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冷落禅道:“其实我和冰儿来舒州也算是个意外吧,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同袍会杀手的踪迹,本想跟着他,没想到却被另一人给引开,如果我所料不错,对面的吕府,应该有人丧命了吧。”
    方悔道:“是吕府的主人吕尚先生,梅姑娘父亲的好友。”
    战天阙道:“你们为什么会认识同袍会的人?”
    冷落禅笑了笑,冰儿道:“我们是打算来帮你们的,至于我们为什么认识同袍会的人,你们没必要知道。”
    战天阙道:“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冰儿冷冷地道:“你是在为了昨晚我们袭击的事情吧,如果你气不过,大可以现在动手。”
    方悔见气氛有些僵硬,忙道:“之前的事情也是误会,既然二位是来帮我们的,可有良策?”
    冷落禅道:“昨晚我们是对你出手了,不过你好像也没吃亏吧,撞在墙上的可是我。”
    战天阙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冷落禅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转过几条街巷,冷落禅停在一条小巷中,看着前方一座坐北朝南的庄院,道:“这里是冯招的家。”
    战天阙道:“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冷落禅道:“在舒州,若论生意之大,那么除了吕尚便是冯招了,或者说,二者并驾齐驱。”
    战天阙道:“所以呢。”
    冷落禅道:“冯招一直都惦记着吕尚的生意,也一直想吃掉吕家,这次同袍会的杀手多半是冯招请来。”
    战天阙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冷落禅道:“一个合格的杀手,不会为了私人恩怨去杀人,何况冯招是吕尚在舒州唯一的对头。”
    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冯招与同袍会的费忍是旧识,他要想动用同袍会的杀手,那简直太容易了。
    方悔道:“那他为什么早不动手,而偏偏选择现在呢。”
    冰儿道:“冯招和吕尚之间已经相互争斗好几年了,不过双方一直都没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我想这次冯招实在是忍耐不住,才请的杀手。”
    方悔道:“可这些都是推测,我们毕竟没有证据。”
    冷落禅道:“很抱歉,那个杀手我们没有跟住,不过就算我们抓住他,也问不出什么的,保护雇主的资料,是一个杀手最基本的。”
    战天阙投出怀疑的目光,道:“你们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冷落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道:“调查人,我们比你在行。”
    方悔道:“我们只有三天,不,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冷兄觉得该怎么办。”
    冷落禅沉吟片刻,道:“这里我们可以盯着,而吕家那边,你们尽可能想办法多拖延几日。”
    战天阙转身走开,方悔道:“多谢冷兄,冰儿姑娘,如果我们有消息了,该去哪找你们呢。”
    冷落禅道:“就在这里吧。”
    方悔道:“那么在下告辞。”
    方悔同战天阙回到吕府,吕府上下都在忙着白事,没工夫搭理他们,吕义见他们回来,还是抽空上前质问了一顿,二人以三天为由搪塞过去,找到梅傲雪和岳琳琅,问道:“吕尚之子是否尚在外未归?”
    梅傲雪道:“是的,吕叔叔生前说过,天弟在金陵,应该快回来了。”
    方悔道:“梅姐姐对这个吕天了解多少?”
    梅傲雪想了想,道:“我也有几年没见他了,不过印象中的他很豪爽,性子直,你问他做什么。”
    方悔道:“我在想也许这个吕天公子会是我们的救星。”
    战天阙道:“我们不过是外来者,就算他回来了,相信的多半也是那个管家和夫人。”
    岳琳琅道:“你们出去许多时候,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吗。”方悔叹气摇头。
    众人说话的时候,吕义已派人悄悄在门外监听,凭战天阙等人的功力,当然会有所察觉,不过他们不用担心这些,反正也没想出什么解决方法。
    又过了一日,众人还是无计可施,冷落禅那边也没有动静,而就在这天晚间,吕府家丁突然传来消息,公子吕天归来。
    那吕天祭拜完父亲后,哭了片刻,灵堂内吕义躬身站着,眼角挤出几滴眼泪,郭蔷则跪在一边,随吕天同回的还有一青年,也上前祭拜。
    随后,吕天问起吕尚死因,吕义当然就推到了方悔战天阙身上,吕天得知梅傲雪也在,颇感惊讶,穿着孝将众人请入偏厅。
    落座后,吕天作揖道:“家父不幸西去,小子是戴孝之身,还请诸位莫怪。”
    众人连忙还礼,梅傲雪看见对面坐着的青年,大吃一惊,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子午门张显之子,张扬。
    梅家与济州潭腿门的齐天鹤有亲,而潭腿门又和子午门有交情,一来二去,梅家与子午门也就相识了。
    梅傲雪细看张扬,记忆中的他是一个桀骜不驯,有时候甚至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如今却满脸风尘之色,苍老了一些,更显成熟了。
    郭蔷坐在上首,管家吕义站在一边,二人低头不语,似有些紧张。
    过了半晌,吕天方才开口道:“几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他叫张扬。”
    张扬朝四人略一抱拳,道:“梅姐姐,一向可好。”
    梅傲雪道:“我很好,你……”她本想回问一句,立马又想到子午门已被无法帮所灭,张扬一下子成了无主之魂,这些日子想必吃了不少苦,怎么会好?
    两边见了礼,吕天与梅傲雪寒暄了几句,便切入正题,道:“吕管家,家父是怎么死的。”
    吕义一愣,忙道:“老爷是被人暗算的。”
    吕天道:“这个人就在我们当中吗?”
    “这个……”吕义有些为难,不时拿眼看向郭蔷,郭蔷接道:“他们有最直接的嫌疑。”
    吕义道:“我父亲去世已有两日,为何不报知与我。”
    郭蔷垂泪道:“因为我们不想让你担心,这两天也着实忙了些。”
    吕天并不理会这个后母,而是用一种平缓的语气说道:“你们知道我在回来的时候遭遇了什么吗?”
    众人面面相觑,均感不解,吕天道:“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埋伏,有人想要杀我。”
    吕义大惊,郭蔷忙道:“什么人这么大胆!”
    吕天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说道:“这个还得感谢张兄,若不是他挺身相护,我恐怕已和父亲黄泉路相聚了。”说罢感激地看向张扬,后者微微颔首。
    吕天又道:“张兄为了救我,左臂中了歹人一刀,所幸并无大碍。”
    郭蔷道:“没事就好。”
    吕天眼睛看着地面,有些阴沉地道:“张兄为了问出幕后指使,使了点小小手段,而那幕后之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众人不语,厅内一时沉闷之极,吕天看看吕义,又看看郭蔷,一字一句地道:“要杀我的人,是冯招。”
    方悔等人并不惊讶,这一点他们已经料到,反而是吕义和郭蔷,似乎有些不自然,这时忽有家丁来报,府外有人求见,一男一女,还押着一人,吕天道:“请他们进来。”
    片刻后,冷落禅和冰儿站在众人眼前,而他们面前跪着一男人,冷落禅拍了拍那人后颈,道:“自己说吧。”
    那人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出来,他是管家吕义派去和冯招联系的人,吕义和郭蔷通奸一事不知如何传到了冯招耳朵里,冯招早有除吕尚之心,便对吕义说,如果吕尚死了,那么吕家的生意分他一半,他和郭蔷也就可以光明正大了,如果吕义不同意除掉吕尚,那么冯招就把二人的奸情散出去。
    无奈之下吕义只好对吕尚下手,经过冯招的关系,暗中雇来了同袍会的杀手,杀了吕尚,碰巧战天阙等人在府中,于是便想嫁祸给他们,而去杀吕天的人根本不是冯招派去的,吕天不过是想诈他一诈。
    冷落禅和冰儿一直守在冯家附近,碰巧遇见这人,就出手制住了他,送来吕家。
    待那人说完,吕义郭蔷二人脸色惨败,汗珠涔涔而下,吕义“噗通”一声跪倒,道:“公子,不要轻信他人,我没有害死老爷。”
    吕天怒道:“我从前在家时,你和郭蔷这贱人就不清不楚的关系,只不过我父亲一直没有发觉,现在事实人证俱在,你们还想抵赖吗?”转身又向郭蔷喝道:“贱人,我父待你不薄,你竟自甘下贱,狼心狗肺,做出这等行径!”
    郭蔷已吓得傻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吕义一咬牙,起身往门外狂奔,张扬本想去追,冷落禅反手一刀,射进吕义大腿,吕义惨叫一声扑在地下。
    吕天命人将吕义和郭蔷绑了,次日天明带上人证送往州衙法办,一切事了后安葬了吕尚。梅傲雪等人本想告辞,却被吕天留下,说道:“这几天忙着先父后事,没能一尽地主之谊,还请多盘桓几日。”
    吕天盛情难却,众人只好依言暂时住下。
    冷落禅和冰儿自那晚后就和众人辞别,战天阙方悔略备薄酒替二人饯行,方悔问到二人去向,冷落禅道:“我们也无家可归,四海为家而已。”
    战天阙道:“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
    冷落禅微笑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人,他跟我说过你。”
    战天阙道:“什么人?”
    冷落禅道:“萧雁群。”
    战天阙奇道:“你也认识他?”
    冷落禅将他与萧雁群相识之事简单说了,并道:“看来我们的相遇是缘分。”
    方悔道:“你们说的萧雁群究竟是什么人?”
    冷落禅看向战天阙,道:“关于他的事我知道的的确不多,你何不问问旁边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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