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鹤抬头道:“何事?”
    杨先道:“最近咱们山东地界出了一个叫战天阙的人物,不知掌门可听说过?”齐天鹤想了想,道:“不曾听说,怎么了?”杨先道:“风闻此人武功惊人,四处挑战武馆,江湖门派。”
    齐天鹤小心翼翼地磨着墨,道:“江湖上从来不乏这样的人,有何新鲜?”杨先道:“只是有一点不同,他至今没有败绩,而且,还是个瘸子。”齐天鹤手一顿,颇感惊奇地道:“瘸子?”
    杨先道:“奇就奇在这,他虽然腿有残疾,但每次挑战的,都是以腿法立足江湖的人,据说已经挑了多家武馆,败了十多个腿法高人,这山东的江湖,怕是被他搅得不安宁了。”
    齐天鹤看墨似乎有些浓了,于是兑了些水,道:“自打宋江之乱后,山东几时太平过,外面乱是外面乱,与咱们无关。”杨先点头称是,短暂的沉默后,他又道:“只是我听说这个战天阙已经到了济州了。”
    齐天鹤提笔一愣,道:“二当家的意思,此人会来挑战我们?”杨先沉声道:“若果真传闻所说,那战天阙必然会来找我们。”齐天鹤忽地一笑,道:“我潭腿门人才济济,谅他一个瘸子,翻不了什么浪。”
    杨先道:“子午门的张老当家生病了,掌门您要不要去看看?”齐天鹤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杨先道:“也就最近。”齐天鹤点头道:“我跟张老爷子似乎也许久没见了,也好,明天去看看他。”
    杨先道:“掌门若是无事,属下告退了。”
    次日天明,齐天鹤带了些礼品前往子午门,他前脚刚走不久,战天阙就找了过来。
    把门的有两个青年,二十来岁,一脸横相。也难怪,潭腿门不说在济州,即便在整个山东地界,那也是响当当的,身为潭腿门的弟子,难免会骄横。
    他们看着战天阙穿着一般,相貌丑陋,还是个瘸子,单这模样就有三分厌恶,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干什么?”
    战天阙看了看院门,道:“我来见你们掌门。”
    那人上下打量着他道:“你是掌门亲戚?”战天阙摇头,那人又问道:“那是朋友?”战天阙又摇头,那人仍问:“那你就是来这里拜师学艺的?”战天阙还是摇头。
    那人连问三次都不对,对方还一句话没答,登时怒了,道:“掌门日理万机,没工夫见闲人,快走吧!”
    战天阙道:“我是来挑战的。”
    二人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大笑,道:“你刚刚说什么,来挑战的?”战天阙道:“不错。”那人笑道:“你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我们掌门是什么人吗,你凭什么?”
    战天阙看了看门两边高挂着的灯笼,道:“就凭这个。”说罢走到灯笼一侧,疾跑三步,腾身而起,一个回旋踢,将两个灯笼踢落。
    二人脸色顿时变了,要知道这两个灯笼离地面足有一丈多高,且两个灯笼相距近两丈远,若单单踢下一个那还罢了,可眼前这瘸子不但能跳上去,还能在这么远的距离换腿,二人心中计较:“这份功力怕只有掌门和二当家才有吧!”
    战天阙落地很稳,动也没动,说道:“怎么样,凭这个够不够?”那人冷笑道:“原来你是来踢馆的!”战天阙有些不耐烦了,道:“你若是再不让,我可要打进去了!”
    那人马上进门去禀报,另一人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呼道:“你是战天阙!”战天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不错,我就是那个瘸子战天阙。”
    不多时,那进去禀报之人走了出来,道:“我们二当家的有请!”战天阙随他进了前院,只见数十个潭腿门弟子正在练武,见他进来后纷纷停下,那两个武师齐齐看向他,当中站着杨先和陈霖。
    自从齐天鹤的师父在济州创立潭腿门来,声名远扬,从未遇过挑战之人,这些弟子原本是好奇,可看到战天阙走近后,好奇就变成了嘲讽。
    一个瘸子,想怎样,能怎样?
    其中一个武师打量了一眼对方,面露不悦之色,道:“就是你放言要挑战我们掌门?”战天阙道:“是。”武师冷笑道:“不说我们掌门有多厉害,单说我们这里四个人,你有把握赢吗?”
    战天阙淡淡地扫视一眼,道:“为何没把握。”
    武师脸色一变,正要发怒,他身旁一名弟子抢先道:“师父且慢,待徒儿会会他!”跟着走到战天阙身前,道:“要见掌门,先过我师父,要过师父,就先过我!”
    战天阙道:“要打便打,哪那么多废话!”
    男弟子大怒,一个迎门腿踢向对方小腹,战天阙不想和这些徒弟纠缠,因此出招毫不留情,在他眼里,这个徒弟的速度简直太慢,待他刚刚起脚,战天阙只用一个正踢,踢中那弟子小腿,一股大力将其掀翻。
    众弟子哗然,那人又羞又怒,起身还要再打,却被他师父拦住道:“还不嫌丢人现眼,滚下去!”
    陈霖摩拳擦掌,道:“让我来。”那武师小声对他说道:“这个瘸子有点门道,你小心。”陈霖道:“料他一个残腿,能有多大能耐?”
    众弟子见陈霖出手,纷纷退开,让出一大片空地,开始在一边小声议论。毕竟陈霖在潭腿门的资历仅次于齐天鹤和杨先,武功自然非泛泛之辈,平日也很少看他和人动手,今日有这么个机会,谁也不愿错过,聚精会神地看着。
    陈霖拱手道:“请!”战天阙一声冷笑,起腿踢他下巴。陈霖不料对方速度这么快,一惊之下忙将头后仰,双手就要去抓对方的腿。
    战天阙这一腿是左腿,他不等招式用老,右腿再起,仍是相同招数,不同的是他的右腿比左腿要长一寸。
    陈霖暗呼一声,险些被他踢中,忙后退一步,正要起腿,却被战天阙双腿连环出击,一连踢了十多腿,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陈霖被迫连连倒退,一口气尚未呼出,战天阙一腿立定,另一腿连踢三脚,分攻他上中下三路,陈霖只有防守。
    战天阙如此这般换了三次,已将陈霖逼退了几十步,就要碰到一旁的弟子。
    众弟子看得目不转睛,一脸震惊之色,因为像战天阙这种单腿,双腿连踢的腿法他们简直见所未见。
    战天阙一轮攻势将尽时,一脚站地,用力一蹬,飞膝撞了过去。陈霖低喝一声,双手护于胸前,被撞得又倒退三步,脸也憋红了。
    他瞧见战天阙眼中的不屑,心中火气,吐出一口浊气,大喝一声,跃起使出个双飞脚,落地后马上一个“回身摆莲”腿,配合弓步使出个双撞掌,将战天阙打退几步,总算挽回了点颜面。
    二人就在这一片空地中来来回回对拆了三十多招,互有攻守。原本潭腿中有“起腿不过膝”一说,说的是潭腿攻人下盘时,腿不踢过对方膝盖,攻人脚踝,攻人膝盖,近身勾踢。
    战天阙起初也确实被陈霖的几招弄得措手不及,可陈霖毕竟功力不济,速度力量都弱了些,战天阙开始几招捉襟见肘,为对方所制,但闪过数招后,发现陈霖破绽,立刻反击。
    战天阙的腿法和潭腿不同,一旦反击,大开大合,气势磅礴,不过三两招就把局势扳回,任凭陈霖如何进攻,始终被他双腿挡在圈外。又过了数招,战天阙卖个破绽,陈霖大喜,一个单弹腿踢出,却被战天阙跃起一脚踢中下巴,流了一嘴血,往后倒去。
    一众弟子纷纷上前扶住他,另两名武师脸色煞白,却又站在一边默不作声。杨先脸色更加难看,沉声道:“阁下就是战天阙吧,掌门今日不在,你若想挑战,明日再来吧!”
    战天阙道:“好。”转身要走,却被一群弟子围住,战天阙道:“怎么,打不过就想以多胜少?”杨先喝道:“都退下,让他走!”待他走后,杨先忙走到陈霖面前,问道:“如何?”
    陈霖吐了两口血,擦了擦嘴,道:“这个瘸子不简单!”旁边弟子说道:“那又怎样,等掌门明日教训他!”杨先命人扶他进屋休息,对其他两个武师说道:“你们觉得如何?”
    一武师言道:“有掌门在,怕什么?”杨先冷哼一声,道:“你们就知道掌门,刚刚陈霖受伤,你们干什么去了!”二人语塞,杨先叹道:“我一早就预感到此人会找上门来,可没想到啊,他一个瘸子,腿功竟然如此了得,简直羞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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