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有什么事情吩咐?”
    “我想告诉你,均衡教派自上古以来,并没有明确的不许婚配和成家的禁忌……”
    “父亲……”
    “但是,每一个均衡之眼的继承人,却都有一个共同的关于力量的秘密,那就是,每一代的继承和开眼,都必定对应着一次残忍而血腥的塔卡奴仪式……”
    “……”慎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心中感到隐隐的不安。
    “无论你愿不愿意,这就像是一个诅咒,只有经过了塔卡奴仪式这个诅咒,均衡之眼才能够看得到万事万物的真相……”
    苦说大师顿了顿,又缓缓说道:“慎,你知道我是怎么经历塔卡奴仪式,并且开眼的吗?”
    慎摇摇头,心里的不安更甚了。
    “我亲眼看着你的妈妈,死在乱刀之下!从那一天开始,我继承了均衡之眼,开始看到了世间万事万物的真相,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一眼就能够看透……”
    “父,父亲……”
    慎没有想到,自己父亲居然经历了如此惨痛的塔卡奴仪式。
    “是谁杀死了母亲?是教派里面执行塔卡奴仪式的长老吗?”
    “不,塔卡奴仪式没有外因,必有内果。外因是指由守护均衡的教众以外的敌人所造成的,要么杀掉了继承人的至亲,要么血流成河超过了伦常,从而开眼,这是一种间接的塔卡奴仪式,如果没有外因,教派里面的长老则会为继承人筹备一场塔卡奴仪式,虽然是内因,但其血腥程度也一点不会输于外因所形成的塔卡奴仪式……”
    “为什么?”
    “因为没有血腥,没有残忍,就无法开眼,无法看破,也就无法奉献自己的一生,来守护均衡……”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七情六欲,会阻碍人的正确视听!”
    “那么,就算开眼了,又有什么意义,又能够看清什么呢?”慎激动道:“您所说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真相就是,均衡之眼看不到受害者的绝望,只看得到万物平衡和谐的典雅!这是一种大彻大悟——”
    “您说的我根本不懂,如果这就是塔卡奴仪式那惨痛的代价所换来的彻悟,我宁愿不要……”慎沉沉道:“父亲,告诉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样死的?您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二十多年前,她死于一名普通的阙嬉之手……”
    “阙嬉?”
    “是的,在瓦洛兰大陆,人们将一般的小混混称之为阙嬉,而那个人,只是一名小偷,那名小偷偷过路人的钱财,被你妈妈发现并大声呵斥,狗急跳墙之下,就酝就悲剧,我当时有任务在身,等我赶到的时候,你妈妈她已经身中数刀,倒在了血泊之中,最后死在了我的怀中,我亲眼看着她的生命渐渐的流逝……”
    “那个垃圾怎么样了?”
    “慎,这并不重要,你所关注的应该是均衡之道,绝对的公平与正义……”
    “什么是绝对的公平与正义?杀父母之仇,不重要,还能有什么更加重要?”慎逼问道。
    “好,我告诉你,那名阙嬉死在了教派里另外一位长老的刀下!”
    “为什么不是你亲手血刃仇人?”
    “因为我已经看到了更多,仇恨不但没有蒙蔽我的眼睛,相反,让我的视界变得更加的开阔……”
    “父亲!”
    “在均衡之眼的世界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自己,只有世界的规则,只有心如止水般的平静,斩断了情丝,戒除了凡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在我看来,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用来让自己好过的一种自我麻痹罢了……”慎悲声道。
    “慎,不要让我对你失望!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够将均衡维系下去的……”
    “我该怎么做?像您一样?无情无义?”
    苦说大师深深叹了一口气:“正义存乎于天地之间,不被凡俗所理解,这是很正常的,也许你会孤独,但是你却需要坚持,自古以来,均衡教派关于塔卡奴仪式的流传,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这个诅咒到底从何时传下,又会不会终止……”
    “……因此,关于你和阿卡丽,我并无太好的建议,一切听天由命吧!”
    “你是说,阿卡丽可能因我而死?”慎颤抖着。
    “是的,被选定为均衡之眼的继承人,绝对逃不过塔卡奴仪式,千百年来,从没有特例,而她,则很有可能将会是仪式的祭品……”
    “……”
    “好了,你休息去吧!”
    听天由命?
    慎拖着疲惫的身心麻木的走入了自己的房间,一夜无眠。他的脑海里一直在反反覆覆的回响着父亲所说过的话语,以及和阿卡丽两人在小小的帐幔之中那折磨人的情景。
    ……
    稍早之前,回到夜晚刚出发时候的时间点。
    苦说大师虽然年事已高,但却并不是一个思想钝化的老顽固,反而是一个兼听则明的慈祥长者。
    陆飞和潘多拉等人那不靠谱的提议并未受到苦说大师的嘲笑。于是,一行人分成了四组相继出发。
    苦说大师伪装成一位知名的书法家,一个人来到了吉雍道南面的疾风道场分馆。
    这个时候,戒还没有到来。
    苦说大师私底下和疾风道场的分馆长会了面,得到了和戒一样的情报:这一次已经是烬魔做恶的第三个夜晚了,每晚他会杀掉一个人,挂在西边入口的牌楼之上,身上用一种腥红的颜料画着一个大大的“戒”字。
    戒?
    苦说大师心存疑虑。莫非,这个烬魔与自己的明星弟子戒有关?
    苦说大师的心里涌上了一层隐忧。
    在馆长的帮助下,他们一起来到了当地长老院,从武装民兵那里获得了尸体身上那个“戒”字的拓印。
    笔迹龙飞凤舞,颇有大师的风范。
    离开了长老院,此时时间尚早。苦说大师不慌不忙,在吉雍道上穿行着。沿途有许多卖艺的匠人,这里面许多人都是民间的大师,平时深藏不露,只在这种热闹的节日才出来图个开心。有的根据顾客的要求即兴创作书画,有的师徒几人纷纷耍弄着十八般兵器,还有不少露天搭建的戏棚,比如奥菲伦姆马戏团就是其中之一。
    那些路两旁高大的建筑与戏院,苦说大师全部放弃,只将目光关注在那些手工艺人们所创作的书画或者店招之上。
    一个奥菲伦姆马戏团的小孩子将一张海报塞在了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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