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悬于天边,散发着清冷的光华,让人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寒意。
    萧雪儿站在落霞亭的角落处,独自远望着天边的寒月,体会着寒月的冷,冷月的寂。
    她窈窕的身躯,此刻竟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明眸中也暗藏着一缕忧虑。
    为谁呢,当然是为了那个芳心暗许的少年。
    她将双手紧握,黯然的闭上了双目,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她方才的梦境。
    那一个彷徨无助的少年,不知为何掉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深渊中,那一声撕心的叫声,再次从她的心底深处响起。
    “啊!”
    肩头,一只白皙手掌轻轻的放在其上,传递出一股暖流,温暖着她冰冷的娇躯。
    此刻又能有谁,在这寒夜中到此呢?
    感受着这股暖意,萧雪儿睁开双眸,转身迎向了那双关心的眼眸。
    “师姐……”萧雪儿低下头,轻声喊道。
    来人正是她的大师姐沈琳,在这寂静的寒夜,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带着疑惑,萧雪儿心中念道。
    “师妹,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青凡了?”沈琳盯着那张如月光般清冷的绝美容颜,柔声问道。
    似是被人一语道出心事,萧雪儿清冷如霜的脸上,显出一缕惊慌,脸上不自主的升起一抹红霞。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心中所想,又岂能瞒过我这个做师姐的!”沈琳盯着萧雪儿的娇羞模样,伸出手将那双被冻的白里透红的手轻轻握住。
    那一双冰凉的手,让沈琳心中十分意外,她不懂,以萧雪儿的修为,怎会被寒意所侵呢?
    或许有一天,她才能真正懂得,一个人的手,为何会如此冰冷吧!
    “你知道黑山所发生的事了?”沈琳问道。
    “听说了,周晨大师兄暗中偷袭了圣魔宗的大长老,令他重创,苍澜师伯方有可能将大局掌握,一举歼灭魔教妖人。”萧雪儿出声回道。
    沈琳摇头,接着说道:“你可知这一场黑山的争战,苍澜师伯受创伤了根基,天音禅寺的普慧大师圆寂,红叶谷的牧灵居士重创,几近濒死,若不是周晨师兄突然现身,只怕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黑山。”
    萧雪儿沉重点头,她知道,这些事都是这位师姐,从南宫羽那里得知的所有过程。
    “南宫师兄,如今如何了?”萧雪儿转身,再次看向明月。
    “他受了伤,好在有南宫师伯在,不然他也……”沈琳住口不再言语,看着那道孤单的身影,她何曾不知道她的想法呢。
    片刻后,沈琳再次说道:“师妹,你知道昨日在云霄阁,周晨师兄看见你的时候,他说的一句话吗?”
    萧雪儿微微侧首,疑惑的说道:“听闻“他”在黑山出了变故,我便去了一趟,虽遇到那位资质超绝的大师兄,但仅此一面,他能有何话与我说呢?”
    沈琳神色阴晴不定,许久后她才说道:“他说,若闲暇时,邀你前往……”
    “不去。”萧雪儿并没有听完沈琳的话,便毅然拒绝。
    显然早已知道这个结果,沈琳心头似是如释重负一般,只因那位周晨,曾与她简单的谈过萧雪儿,如沈琳的聪慧,自然也就明白周晨的想法。
    沈琳向前与萧雪儿并肩而立,笑道:“去不去自是由你决断,不过师妹,周师兄乃是掌教的亲传大弟子,资质卓越,想必假以时日,定可超越诸位师长,成为我仙华派年轻一辈的翘楚。”
    萧雪儿轻轻瞥眉,神色略显意外,实在不太明白她的这位师姐为何一定要在她面前提那位周晨。
    没有观察萧雪儿的神色,沈琳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他忍辱负重在魔教卧底,为我正道收集了魔教的各种情报,立下大功,更是在黑山救下我正道无数弟子,他远比那个青凡强多了……”
    “师姐,你说这些是何意?”萧雪儿神色平静,但语气却是有些沉重。
    “记得那日,他将那株灵药雪莲送到我手里的时候,那包裹的物件,我当时就认了出来,那是你的衣角布料。”
    萧雪儿倾听着沈琳的话,思绪仿若回到了当初,在那幽谷的时光。
    “虽然不知你怎么得到那株雪莲并交于那名弟子送到静月殿的,但仅因此事,我也将蓝月令送与他,彼此也算了结了此事的因果。”
    萧雪儿道:“他在仙武大会之时,以玄灵境得到了第二名,他……也是很了不起的。”回忆起当初,连初玄九境第二层都没有达到的他,仅三年就修炼到了第八层的玄灵境,对她而言,自然也为他感到开心。
    “玄灵境又如何,周晨师兄可是到了婴变境,比你都要强得多啊!”沈琳露出不屑,再次说道。
    “婴变……”萧雪儿沉吟,那个周晨师兄当真了不起。
    “师妹,你知道无论是哪一点,那个在后山祖师祠堂扫地的青凡,都不可能与周晨师兄相比……”
    “按照门规,我应是他的师姐,但我知道,无论相比哪一点,我始终觉得,他永远都是师兄,永远也会比我强。”萧雪儿打断沈琳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
    闻言,沈琳一愣,不明白她的这位师妹怎会如此说,但再看她的神情,沈琳摇了摇头,道:“师妹,黑山的黑魔宫已经倒了,被那场大地动震塌了,能活着出来的早已出来了,那个青凡也……”
    “他一定还活着。”萧雪儿说道。
    “你就这么确定吗?如果他现在已经死了呢?”沈琳盯着萧雪儿的神情,问道。
    “因为,我相信,他一定活着。”
    得到了这个答案,沈琳叹息一声,她知道萧雪儿得知了黑山发生的一切后,心情肯定沉重,原本好意来此相劝,并将她从南宫羽处得知的所有都一一诉说,但显然徒劳无功,带着无奈,她叮嘱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了。
    萧雪儿抬头望天,冷风吹起她的青丝,遮住了她半张容颜,眉间一道若隐若现的莲花印记,这些日子以来也是频繁出现,只是忙于修炼的她,显然并没有发现这个异常。
    她的衣襟内,一块玉佩散发出柔和的黑白光芒,滋润着她的娇躯。
    风愈加的凛冽,明月融入云中,待得风将云吹散,又从另一边露出了头。
    月冷,夜冷。
    “你还好吗?”萧雪儿轻声喃喃。
    “我已将你说的话告诉了师父,她也去了祖师祠堂,但却没有回来。”萧雪儿黯然低头,她的身旁不知何时浮现出一缕幽影,那是剑灵小昭。
    “主人又在想初寒剑的主人了,我出现了她都没发现!”小昭嘴角微起,似是有些生气,身影再次幻化,重新回到了昭心剑中。
    ……
    后山,祖师祠堂外,一对相逢的恋人坐在草地上,依偎在一起,观赏着天边的清月。
    那是道尘与他的师妹玉静。
    自从萧雪儿将那句话带给她的恩师后,玉静心中一直不曾消散的阴霾顿时豁然开朗。
    昔年,她曾问过那位掌教道衡真人,他在哪里。
    “他已死在黑山,并让我将这颗珠子交于你,他还说,忘了他吧!”这便是当初那位道衡真人的原话。
    然而在她的心中,她一直坚信,他一定还活在世间。
    一百多年后,在炎毒攻心几近丧命的最后关头,是他的弟子将救命的灵药送与她的手中。
    这是不是就是命呢?
    或许是吧!
    想念的时候,有千言万语想与你诉说,但真正的面对面,才知道,一切真的尽在不言中。
    唯有眼中的热泪,诉说着一切。
    这一刻,无论是这位已经成为地仙的道尘,还是面带微笑的玉静,他们是幸福的。
    明月无声,悬在天边,祝福着天下的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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