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攻击持续了数日,直到在断崖附近再也找不到一颗成熟的水果时,攻势才稍稍缓解。
    但水果没了,石头却有的是,用着更趁手,攻击效果更明显。
    群猴癫狂了。忘记了劳累,忘记了饥渴,居然自发组成轮次,交替围攻李楚,只要大猴子不下令停止攻击,岩缝内就始终处于枪林弹雨的状态。
    在这种高强度残忍的持续训练下,李楚轻功修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提升,体内气息运行越发自如,更能爆发出惊人力量,身体筋肉达到了超常的程度,不但速度爆发惊人,转角腾跃也更加灵活,只要他想,甚至已经可以跃至十丈高度。
    如今能击中李楚的水果石块已经不多,虽然现在周身浮肿胖了一圈,但已经没有从前那般狼狈。大部分时间猴群都在下方仰望等待,等待李楚下落时一波暴风骤雨般的猛攻,李楚吃过几次亏后,便改变了跑位战术,每一次即将要下落至轰炸区域时往往都能够在岩壁上一蹬借力,身体再次折返高空,俯看猴群不甘的神情,李楚内心感慨:“人善被猴欺啊!”
    偶尔几次大猴子看不惯李楚神气,亲自出马,几个呼吸便逮到李楚,将他从空中扔进轰炸圈,瞬间受到一阵猛烈的石雨轰炸。
    “我们是亲人啊!”
    李楚内心悲壮呐喊,想要逃出岩缝,可出口和自己密室的洞口处有众猴专职把守,是重点轰击区域,李楚无奈,只好充分利用岩缝内的一切空间,一边躲避石头,一边躲避大猴子的抓捕。
    已经几天了,李楚如今已能轻松摆脱猴群,可怎么样也摆脱不了大猴子的追捕。这一次,大猴子吃饱喝足便跳下卧台直扑李楚,这项运动已成为他的饭后休闲,将李楚扔下去,观赏猴群对李楚进行一番激烈轰炸,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轻松有趣的事情。
    大猴子势如猛虎下山,李楚荡藤变向数次还是被大猴子步步逼近,回头一瞄已经看见大猴子的喉头,还有一只毛手正朝自己背心抓来。
    “大猴子,这是你逼我的!”
    李楚发出一声怒吼,脚尖猛蹬岩壁,不是向身侧躲避,而是掉头反转,反而扑向身后的大猴子。
    大猴子一抓得手,不过抓的不是背心,而是前胸,还没等得意,李楚一头撞来,大猴子一愣,正自纳闷:“这小子吃错药了不逃跑反而自投罗网!”忽然发觉李楚四肢紧紧锁住自己身体,脑袋一低,埋进了大猴子毛茸茸的胸膛。
    “不好!”
    大猴子一惊,另一只手抓住李楚后心使劲提起,可李楚死死锁住,牢牢不放手,大猴子一提一拉竟然没能将李楚从自己身上分离。反而感觉李楚身体像是突然增加了上百斤,带着自己猛地下坠。
    李楚锁住大猴子,发了狠,运转体内气息至脚底穴道在这一刻集中爆发,带着大猴子急速下落。狂笑着吼道:“大猴子,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地面上的猴群一呆,看着二人在空中抱成一团,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石头,只要等待二人进入领空就要给他来记狠的。本来一些猴子还有些犹豫,毕竟猴王跟李楚抱成一团,万一击中了猴王可不好收拾,但见猴王与李楚紧紧抱成一团,并没有给猴群下达停止进攻的指令,众猴相互观望,眼神沟通,心领神会,全都都明白了猴王的用意。
    “没有指令就是指令,继续保持攻击!”
    “还是我家大王会玩,变着花样玩!”
    “大王放心,我一定来次狠的,不能辜负您老人家对我的器重!”
    “猴群万岁,大王万岁!”
    大猴子在半空中,望着众猴眼中传达的信息,望着他们眼中燃烧起的火苗,他的心也颤抖了。奋力的挣扎,想要摆脱李楚,却连另一只自由的胳膊也被李楚绞进了怀中,发出吠叫,却被李楚不停地大喊掩盖,随着快速的下落,大猴子的眼中现出闪烁出绝望。
    “啊!”
    李楚疯狂喊叫。
    “呜呜呜呜!”
    大猴子绝望呼救。
    ”嗷呜吼呜!”
    猴群癫狂呐喊。
    五丈……
    三丈……
    进入轰炸领空。
    众猴手臂飞扬,数以百计的石子飞蝗般袭来。
    岩洞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听不见任何声响,大猴子只看见李楚得逞后魔性的狂笑,看见了猴群痴癫的庆祝,下一瞬,看到了四面八方的石子出现在自己身前……
    游戏结束了。
    大猴子与李楚并肩站在洞外岩石边,二人望向对面的山壁,若有所思。涯涧的风呼啸而过,吹干了大猴子嘴角的鲜血,吹开了挡在他额前伤口的毛发。
    李楚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这是刚刚藏在大猴子身下时候弄脏的,灰尘随风而去,李楚深深吸气,一身轻松,终于解脱了。
    “大猴子,你真强壮,刚刚若是换我在上面,非被石头砸成猪头不可,可你看你只是留了一点点血而已。”
    大猴子没有理会李楚,眼角一颤,一言不发。他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太无聊了,毫无意义。于是便让猴群结束了这无聊的把戏,并且命令猴群将地上这些天搜集来的上千斤水果一部分酿酒,一部分吃掉。
    群猴得到消息感到非常诧异,想不到大王今日这般仁慈善良,不但不惩罚大家的叛乱,反而还奖励水果吃,所有猴子心里都在想大王跟这个小道士相处久了,也变得人性化了。
    大猴子不再理会洞内的狂欢,提起李楚高高跃起,真正的训练正式开始。
    这涯涧成了天然的训练场。李楚一直以来的基础训练都是为了这最后的终极试练做准备。这里上面是视野不佳的浓雾水汽,下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两侧是陡如刀切的悬崖峭壁,半空中横挂着许多藤蔓,惊险的程度让任何来此之人都要胆寒。
    大猴子带着李楚来到涯间一处突出的石块上,石块立足处并不宽裕,稍稍移动,半只脚便悬空在外。大猴子拍了拍李楚,示意他跟着自己,一声长啸回荡涯涧,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李楚此刻虽不再是吴下阿蒙,但仍然胆战心惊。他知道这是大猴子在传授自己轻功之法,虽然这段时间自己被各种方式折磨的苦不堪言,但李楚都咬牙挺住没有一声抱怨,李楚非常珍惜这段机缘,十分感恩大猴子对自己的器重和教导。
    “大猴子,等等我!我来了!”
    望着大猴子渐渐远去的身影,李楚一咬牙,体内气息运转,轻盈迅捷的跃出石块。
    李楚跃至空中,心中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回忆起这段时间学来的每一个动作,感受体内气息运转的时机,集中精神观察周边地形,脑子飞快的运转勾勒最稳妥合适的位移线路。脚下是万丈深渊,一个失误将万劫不复。
    初始紧张,随着几个动作施展,逐渐缓解。毕竟这数日的训练不是虚假的,李楚练得很刻苦很扎实,此刻施展出来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渐渐缩短了与大猴子的距离。
    只看着悬崖峻岭间,一人一猴相互追逐,攀岩纵跃,钻云搅雾,速度飞快。
    半日时光匆匆而过,最后连大猴子也累了,挂在藤蔓上气喘吁吁,李楚仍意犹未尽,还在崖壁藤蔓间来回荡跃,熟练技巧。直至天空收回霞光,一人一猴才返回岩缝。
    一掀开岩缝门口遮挡的藤蔓,一股臭气扑面而来,差一点给大猴子掀翻个跟头,李楚走在身后也猛然间呼吸一窒,感到一阵眩晕。
    一大一小不得不捂着鼻子走进岩缝,臭气越来越浓,洞内也没有了往日的欢闹,一片安静,偶尔传出几声沙哑的呻吟。
    李楚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众猴全都倒在四处,有一些还正在排泄,便溺随处可见,整个岩缝都没有了下脚地儿。
    “这是什么情况,猴群是不是得了瘟疫,为何集体腹泻?”
    李楚学医出身,连忙观察众猴面色,一望之下心中便有了分晓,这哪里是得了瘟疫,分明是吃撑了。所有猴子一个个肚大如鼓,有一些嘴里还鼓鼓囊囊未来得及咽下,估计是咽不下了,临走前满地的水果没了一大半,看来不是消失了,而是转移了地方,现在都贮存在了猴群的腹中。
    “这群猴子真是要食不要命啊!”
    李楚倒吸一口凉气,一口浊臭之气堵在了喉间,恶心的一阵干呕。
    大猴子此时望着众猴的惨状,嘴角微翘,感到身上的疼痛减少了许多。
    呜呜低吼,众猴纷纷抬眼望向猴王,大猴子散发出威压,众猴瑟瑟发抖。他们终于知道有一种惩罚叫做奖励。
    大猴子斜眼瞟了瞟堆在岩壁下的最后一堆水果,目露深意。
    猴群呜呜呻吟,目光里带着恐惧,也有哀求,却都被大猴子转过的背影拒之千里。大猴子拍了拍李楚的肩膀,一同走出这残酷的现实空间。
    “恐怕这洞里半个月都没法呆了,只能睡藤蔓了,老天爷最近少下点雨吧!”
    “哎……罪孽!”
    李楚一声叹息,表情惋惜同情。若此刻有人能够钻进他的心里,那看到的一定一幅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的欢庆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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