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早就已经没了这个心,只希望炜儿和明珠能够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一辈子,而臣妾能够一直服侍在陛下身边......只是今日之事,臣妾就知道, 后面怕是不会安稳的,臣妾实在担心。陛下,不若您就分封了炜儿,给他一个贫瘠之地,可以安身即可,至于明珠......”
    她的眼泪滚下来,道,“陛下,明珠的婚事还请陛下作主,只要能护她平安喜乐一生即可。”
    贞和帝定定的看着她,原先聚集在心底的燥气总算是慢慢褪了去。
    他张了张嘴,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像往常那般让她过来自己身边坐下,只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不要多想,这些事,只要你没做过,就不要太过忧思。炜儿和珠儿,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朕自会替他们安排好。你且下去吧。”
    温淑妃也没多说什么,给皇帝行了一礼,就温柔乖顺的退下了。
    一派都是与世无争,安分认命的模样。
    *****
    案子由大理寺寺卿宁一睿协助岑太后查办。
    但这边还没开始拿人,御厨房的一个小內监就自杀身亡了,在那小內监的住处就查到了那毒青蛇的药丸毒,再查那小內监的出入行踪,就发现他曾去过玄凌曾经购买毒青蛇和药丸的异兽店,并且的确购买过那些药丸。
    再查一下,那小內监竟然和岑太后宫中的一个主管太监走得很近。
    小內监自杀了,这件事也就查不下去了。
    一时之间,宫廷内外竟有人传出岑太后有武后之风,不惜以毒杀曾孙来陷害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孙小殿下。
    慈恩宫中,岑太后一把摔了药碗,骂道:“贱人,贱人!”
    可是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口中的贱人骂的到底是温淑妃,赵允煊还是阮觅。
    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是是谁。
    岑贵妃扶住岑太后,心中也犹如火烧一般。
    孙子受人算计,差点连命都没了。
    可是最后还要受这等污名。
    而皇帝也没再命人追查下去。
    也没就此罚谁,做什么,对外面的流言却也置之不理。
    正如当年魏后病逝,明和宫大火一案一样,好似谁都没有惩罚。
    但实际上受损失最严重的就是岑太后,岑家。
    岑太后的贤后慈母形象严重受损,从此之后皇帝开始不再像以前那般孝顺恭敬。
    宫外,岑家也背上了独揽大权,排除异己,狠毒至毒杀元后和嫡子的声名,手中权柄被一削再削。
    现在的情形可不是如出一辙?
    岑太后气得喘气,岑贵妃帮她抚着背,道:“母后,您先别着急......儿臣觉得这件事实在蹊跷得很,此时我们定不能乱了手脚。”
    岑太后看向岑贵妃,道:“蹊跷?”
    “母后,依你之见,此事像是谁的手笔?”
    岑贵妃道。
    “还能有谁?”
    岑太后冷冷道,“除了赵允煊,还能有谁?”
    “一个黄毛小儿,能那般聪明,那么巧,就辨别出糕点中的毒来?还正好身上就带了那迷药给希儿下毒?”
    “自编自导一出戏,更加坐实了我们容不下他的罪名,坐实了当年是我们毒杀魏颐真和火烧明和宫的罪名......当年,怕分明就是魏颐真她见自己死期不远,就将儿子送了出去,再主导出了火烧明和宫那一局,否则如何能安排的那般□□无缝?可恨我还一直误会此事是你爹太过心急,才贸然行事。”
    岑贵妃听着岑太后的话默了半晌,然后轻声道:“母后,那日之后,父亲深查了赵玄凌,那孩子,真的是......像个妖孽一般。阮家和忠顺伯府多有交集,父亲细问过忠顺伯府,那孩子身上的确是常年都备有各种毒物,药物,且手段毒辣,又精明得跟个鬼一样,根本就不似个孩子......若真是他人所策划,他识破出来,应的确有这个可能,更何况他身边服侍的那两人,怕也不是寻常人。”
    “还有,那日儿臣一直观察着阮氏和赵玄凌,阮氏入殿之后,看到赵玄凌脸上的伤,神情愤怒又冷傲,显然她极相信自己儿子,对这宫中其实很是不满......依儿臣看,并不似做戏。”
    “因为这场戏,我们是两败俱伤的。陛下他,不相信我们,同样也不相信赵允煊,厌恶阮氏母子,经此一事,他怕是更厌恶上了阮氏母子,对赵允煊的嫌隙也更深......反是温淑妃,现在脱了身。”
    岑太后猛地看向岑贵妃。
    岑贵妃低声道:“母后,那日殿中,儿臣一直有特意注意着温淑妃,也嘱咐了雪嬷嬷盯着她......因为在一开始,儿臣就不认为是赵玄凌毒杀的希儿,因为很明显,若真是他毒杀希儿,他必然也逃不掉。”
    “所以儿臣一开始就认为是温淑妃......然后在赵玄凌说出希儿所受之毒并非是剧毒之时,她神色明显有变。”
    “母后,您想想,若是希儿真死了,我们必然会借此事件毁了赵允煊......若是在那之后,再传出,再传出希儿是我们自己毒杀的,那时对我们才真正是灭顶之灾。”
    “受益的,也就是温淑妃和四皇子,坐收了渔翁之利而已。”
    “母后,儿臣怕是我们一直都认为不管温淑妃和温家怎么蹦跶,赵允炜都坐不了皇位,所以低估了她......就是当年魏颐真之死,还有明和宫大火,儿臣都怀疑,是不是都和温淑妃有关......所以赵允煊归来,温淑妃和温家的反应,不仅是震惊,还有很深的惧怕。”
    岑太后抿唇。
    她的手紧紧捏着被子,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还真是放任了一条毒蛇,慢慢壮大。”
    *****
    宫中下毒一事不了了之,阮觅听着雪影每天跟她说着外面的进展,对贞和帝的息事宁人和外面的流言听了也就听了,没有说什么,好像对这事情的走向一点都不出奇。
    只是这日蔡嬷嬷过来跟阮觅说着这些时日玄凌的功课进展,说完了闲聊几句之时,蔡嬷嬷问外面的流言之事......外面的流言其实不仅是对岑家不利,也有一部分说是阮觅和玄凌自编自导那场戏的。
    阮觅才哂笑了一句,道:“温家不愧是百年文官世家,对口诛笔伐用的真是娴熟至极。”
    这么多年岑太后和岑家在他们手上真是吃了无数的亏。
    也就是上次在诋毁她时踢了一次铁板。
    蔡嬷嬷皱了皱眉,道:“竟又是他们,真是小人之径。”
    皇帝竟然宠爱这样的人宠爱达数十年之久,依蔡嬷嬷看,这样的皇帝,就算是英明也是极有限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的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禀告道:“娘娘,阮家老夫人,夫人,还有二夫人带着大少夫人和一位姑娘来了。”
    阮觅挑眉。
    前日她才得到二婶的传信,说她祖父母,父亲继母,大哥大嫂等人到了京城,没想到今日就到了她这里。
    她笑道:“带她们去外厅,我一会儿就过去。”
    *****
    阮觅到了厅中,就见到了已经五年没见的祖母阮老太太,继母戚氏,继妹阮玥,二婶以及大嫂朱氏。
    阮老太太一见到阮觅就红了眼眶,情真意切的唤了一声“觅觅”。
    形容甚是激动。
    阮觅看到阮老太太心情也很是复杂。
    说实话,她在娘家未嫁之时,除了继母和继妹阮玥有时候闹出些幺蛾子,阮家还真没亏待过她。
    她祖父祖母更是没亏待过她。
    她五岁丧母,之后就被养在了阮老太太的院子里,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阮老太爷和阮老太太都对她疼爱有加。
    就是亲事,虽未经她同意就拍板定了下来。
    但那门婚事在当时却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给她的嫁妆也都是好得不能再好,光压箱底的银子就有十万两。
    照理来说,她这样被养着,应该也该是像其他福州的商家女子一般,被养得对娘家情深义重,死心塌地的。
    可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她身边生母留下来的嬷嬷之故,也或许是她身上天生就有从她生母那里继承下来的异族血,她就偏偏叛逆得很,自小骨子里又野又叛逆......或许从别人的角度来说,就是凉薄和没有良心了。
    但他们可是差点把她嫁给了周深啊。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一个封面,大家感觉怎么样?
    第52章 当年
    阮觅唤了一声“祖母”, 就上前扶了阮老太太坐到了上面的软椅之上,自己则是坐在了她的对面, 再转头招呼了众人坐下。
    阮觅和阮老太太叙了一会儿话, 问了问路上的情况之后,阮老太太就问起了玄凌, 道是“小皇孙怎么没见?”
    阮觅笑道:“玄凌正在上课, 等他下了课,就让他过来见祖母。”
    阮老太太忙道“好,好, 好”。
    那可是小皇孙......谁能想到自家的曾外孙竟会是小皇孙呢?
    而且二皇子殿下可是元后嫡子,将来说不定就能坐上那个位置, 那自家孙女少不得也是个皇妃, 曾外孙也是皇长子......一想到这些, 阮老太太简直都有些晕眩。
    阮觅陪着阮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笑着看向自己的大嫂朱氏, 道:“大嫂, 华哥儿和翎姐儿怎么没带过来, 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都是孩子, 尤其是翎姐儿,那时才刚学走路,现在也是个大姑娘了呢。”
    朱氏笑道:“翎姐儿倒是吵着要过来,只是我们才来京城,我想着还是过些时日再带她过来给姑奶奶请安,免得这孩子太闹腾, 扰着了姑奶奶。”
    阮觅抿唇笑,道:“还要先过来让我有个准备吗?”
    朱氏就笑,道:“姑奶奶是不知道她有多闹腾。”
    就这样还算热闹亲切的说了好一会儿话。
    不过自始至终,阮觅都没有理会过继母戚氏和继妹阮玥,戚氏中间有几次搭话,她也都没有接话。
    最后还是阮老太太唤了阮玥上前,拉了阮玥的手跟阮觅道:“阿觅啊,你看你妹妹,当年你离开福州的时候,她才十岁,现如今已经大了,说起来也巧,她现在可不正是当年你离开福州时一样的年纪。”
    “在福州时,众人都说她得了你好几分的相貌,你来看看,可是跟你生得有几分像?”
    阮老太太这话成功恶心了阮觅。
    阮觅的外祖母是闽南山族一个部落族长的女儿,生母身上有一半的山族血统。
    阮觅的外貌是扬长补短,取了父母所有的优点之余还自己发挥了一下,要真说起来,还是要更像生母一些。
    阮玥虽然也生得十分漂亮。
    但跟阮觅着实不能比,也没多少相像的地方。
    阮觅不喜欢继母戚氏和她所出的一双儿女,倒也不是因为她是她继母。
    而是她是在她母亲病时就跟她父亲勾搭上了,有了身孕之后就先入了门做侧室,她母亲刚死没过几天,家里就扶了她做上了正室的位置。
    阮觅听了自己祖母的这句话,终于抬眼仔细看了阮玥两眼,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继母戚氏,温和笑道:“是啊,当年我就是这么个年纪定亲成亲的,妹妹也已经不小,不知道是否已经定亲?”
    就在戚氏脸上一喜,准备说什么之际,阮觅就接着来了一句,道,“我记得当年太太和周家有亲,和周家老夫人,夫人都十分交好,是不是打算把妹妹嫁到周家啊?”
    她的话音未落,戚氏的面色就已经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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