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军刚刚一出宁夏镇,早有准备的刘瑾就以朝廷的名义,通令九边,安王裹挟宁夏边军造反,按圣意,要从速扑灭。
    这道旨意刚一下发,等候在宁夏周边的各大军镇一同发力,虽然没有实际性的攻击宁夏边军的举动,可也是让宁夏边军士气大跌。
    再加上刘瑾手下七万大军突然杀出,又有配备了火器的神机营的助阵,一下子就把六万有余的宁夏起义军打懵了。
    在损失不少起义军兄弟之后,安王也看出自己之前的计划绝对无法成功,又担心后路有失,就责令朱执带着一部分人马,回宁夏固防,自己却带着大军,在宁夏与花马池之间的一座地势颇为险要的军堡之中据守,力图拖延刘瑾大军的进攻步伐。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刘瑾正在想杀的,其实就是安王!宁夏起义军其余诸多人等,却都没被刘瑾放在眼里。
    因此在知道安王的举动之后,刘瑾授意大军,假装拦截了一下朱执的军队,然后就放开了道路,让朱执带着大军退回了宁夏固守。
    等朱执大军去后,他就喝令几路军镇与他一起,围攻安王所在的军堡,意图攻破军堡,杀了安王。
    可有两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其一就是甘肃等几大军镇,却以朱执大军返回宁夏为由,说要去剿灭朱执叛军,以防荼毒宁夏,因此拒绝了来配合刘瑾,围攻安王的命令。
    第二件事,就是安王的身边,不再是那些普通的侍卫,而多了许多江湖高手。其中不乏像天龙帮太上长老古笑天这样的有名望的高手,也有独臂神侠欧阳劲,天龙帮副帮主段衡这样的后起之秀。
    外没有足够的大军,能一鼓作气,攻下安王所在的军堡。内又有这许多武林高手,在为安王竭力守备,一时间,刘瑾虽然坐拥七万大军,却一时半会儿也是没有办法攻破这座军堡。
    在黑石崖被困的那一天,同时是子龙南下的那一天,刘瑾心浮气躁之下,总算是启用了谋士提供的毒计,力求尽快攻破军堡。
    这条毒计,也就是之前虚长老提到过的,以精锐战士,混入百姓之中,攻打安王军堡。次计之毒在于安王无论如何应对,都是对刘瑾大为有利。
    如果安王顾念百姓,那么混在百姓之中的精锐士兵,就能诈开军堡的防御,最终打破军堡,使得安王走投无路,只能束手就擒。
    又如果安王不顾念百姓,下令对这些百姓屠杀,刘瑾就可以散步安王居心叵测,连宁夏百姓都大肆杀戮,使得他的军心动摇,不战自溃。
    为了防止有人来救安王,也是为了搅乱那些人的视线,刘瑾还分出一部分大军,以同样的手法,不断的在攻打其他军堡,破了之后,把那些投降的宁夏士兵,尽皆斩杀。
    此等毒计一出,起先安王确实有些束手无策。为了宁夏城的安危,安王却是把一半的兵力,都分给了朱执与姜奭。
    因此这会儿军堡之中,只剩下两万出头的人马。面对刘瑾精锐的七万大军的围攻,不要说是出击,就连防守也是极为艰难的。
    这会儿刘瑾为了速败安王,还使出了这样裹挟百姓的毒计,爱民如子的安王差点就要不顾一切,直接出面投降,不使这些百姓遭殃了。
    在这等生死攸关的关头,安王麾下旧部,以及古笑天、马风月为首的武林人士都是极力劝阻,不让安王投降。
    于是一场关于是战是降的商讨,就在这军堡城楼附近展开了。安王见得众人苦劝不止,心中也是极为悲痛的指着那些好似牛羊一般,被刘瑾麾下士兵捆绑着,一步步蹒跚的向军堡走来的宁夏百姓,说道:“宁夏百姓何其无辜,为了我一人的想法,就遭了如此大的罪过,如果我还执迷不悟,只怕这些百姓一会儿就要惨死在我军的箭矢之下了啊!”
    “哎!”孙景文身为安王最为倚重的幕僚,在此生死攸关的关头,也不得不率先出面说道,“殿下,你这一切,可不是为了你自己一人,而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现如今,刘瑾乱政,竟然以阉宦之身,执掌整个朝廷中枢。使得朝廷一片乌烟瘴气,百官都是万马齐喑!在此朝廷危难之时,正是殿下报效朝廷之时,怎能因为一些困难,就要放弃呢?”
    “是啊!殿下!”何景一身戎装,晃动着一身的甲胄,抱拳说道,“孙先生说得对!如果我们投降,我们这些下面的人的下场,还无所谓,可殿下你,必定无法活下来!毕竟殿下几次三番与刘瑾作对,这次他倾尽大军,围攻殿下于此,显然是不想给殿下活路了啊!”
    “哈哈哈……”安王听得何景这番话,却忍不住仰天一笑,笑声之中,显出无尽的苍凉意味,却又有几分豪气干云,笑罢说道,“我朱寘鐇自懂事开始,就从不知何为怕死!当年闯荡江湖,无数次在生死危难关头,我却从不气馁,这次就算是被杀了,又有何惧!”
    眼见得安王好似真的要投降一般,一直没有说话的古笑天却忍不住开口说话,只是安王明显没把说完,对着古笑天歉意的一笑,接着说道:“我所惧者,却是百姓无辜因我遭殃,惨遭荼毒,死后也被史官记上一笔,说我朱寘鐇利欲熏心,意图不轨,遭受万世骂名啊!”
    马风月一直态度不明,这会儿见安王一直强调不使百姓受害,也是忍不住出声赞同的说道:“殿下所言有理,百姓何其无辜,怎可因我等惨遭刘瑾荼毒!不如这样,殿下绑了我马风月,送交刘瑾与朝廷,完成朝廷的命令,这样一来,刘瑾就没有借口,继续攻打我们宁夏!反正我也看了出来,这刘瑾必定是得了太后的授意,主要是杀我灭口,掩盖当年的事!”
    “马帮主此言差矣!”安王却摇头说道,“或许之前我也与帮主一般想法,以为刘瑾是得了太后的旨意,想要杀了你,掩盖当年的事!可是等我尽起大军,出了宁夏,却又迅速的被刘瑾率领各路大军堵了回来,却是说明刘瑾早有预谋,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我!”
    站在马风月身边的古笑天听得马风月竟然提议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刘瑾的退军,他却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要知道马风月虽然与子龙没有血缘关系,可在子龙心目之中,马风月就是他的亲娘一般。如果自己坐视马风月送死,却是无法向子龙交差。
    这会儿见安王否定,他也是忙不迭的出声说道:“安王说的不错!刘瑾这次摆开这么大的阵势,只怕我们投降是十死无生,不投降却还有一线生机!”
    “哦?生机何来?”孙景文却不想安王继续说要投降,当即也是接口问道,却是想以古笑天口中的生机,来拖延安王的投降举动。
    安王也知道自己这位心腹幕僚的意思,对着孙景文苦笑了一下,也没有断然拒绝,而是看着古笑天,看他所谓的生机,到底是什么。
    这会儿刘瑾即便不用百姓攻城这等毒计,只凭堂堂正正的七万大军,想攻破这仓促之间,两万起义军退守的军堡,却只怕都用不了三天的时间。
    而如今刘瑾为了尽快攻破军堡,使得自己的威权无可动摇,却悍然使出了百姓攻城的毒计,安王的起义军多是宁夏本地人,这样一来,战斗之时必定畏首畏尾,就算安王不投降,也撑不了一天的时间。
    现在这座军堡,已经可以说是陷入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之中。这也是安王之所以断然要求投降,以起义军高层的性命,换取麾下将士以及城外百姓的存活。
    古笑天虽然只是一介江湖草莽,可也能看出如今这座军堡的处境来,见得孙景文发问,他沉吟片刻,筹谋一番,才缓缓说道:“安王,诸位,你们难道忘了,我们宁夏起事,可是还有另外一路援军的么?”
    “嗯?”安王与大家伙听得古笑天的话,都是一愣,旋即明白古笑天所说的是谁来,安王先是一阵欣慰,继而又摇头说道,“不错,古先生说的,应当是子龙吧?”
    “正是!”古笑天见安王猜了出来,当即兴奋地说道,“子龙是实至名归的河套王,这河套民风彪悍,每一个牧民,都是一名游骑兵。我们早就与子龙约定,他会尽快带领河套大军南下,与宁夏起义军汇合,一同向京师进发!”
    “是这样的没错!”安王苦笑着说道,“可是子龙与我约定的日期,是四月底,五月初!如今离月底可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我们能否撑过半个月么?”
    “这……”古笑天闻言一阵语塞。
    安王见古笑天没有话说,又继续说道:“更何况,只从这次刘瑾的举动来看,他对付我们宁夏,是早有预谋的,那你们觉得,他会置子龙于不顾么?”
    “殿下你的意思是?”马风月最是关心子龙,这会儿听到子龙很可能有危险,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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