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却始终不见荆州城内的兵马出现。
    江月沉三人见归海乱所处之地渐渐平息,急急忙忙的赶了回去,就见到躺在地上有些槁木死灰的归海乱。
    嫦妙倾将归海乱扶到一旁依坐,看着他万念俱灰的眼神,心中满是伤痛。江月沉面若寒霜的盯着归海禅成,仿佛他稍有异动,就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归海禅成依旧安如泰山,微微叹了口气。“本尊先前对荆州城守打过招呼了,但你们还是不要在此处待得太久。至于第二件事,本尊会等到来年再告知少侠。本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与少侠之间的约定绝对不会更改。少侠好自为之吧!”
    看到归海禅成身影消逝在长街尽头,江月沉才收回目光,向着归海乱看去。
    “好弱!我好弱!”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归海禅成布局,致使白麟丧之命魂,如今浑浑噩噩不知下落。仇人就在眼前,他却无法报仇,反而还要助他夺天下。归海乱心中不知所措,归海禅成有不灭金身,便是想和他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嫦妙倾的秀目中神采涟漪,不知在想些什么。“公子可知妾身如何看待此事。”归海乱面色死灰,嫦妙倾看得柳眉紧蹙。“妾身十岁时,不明人心险恶。因为贪玩,偷偷跑到了父王与诸侯会盟的大殿之中。于是天下便有了昱华一舞惑侯盟,应是天宫月娥容。就是这两句话,妾身被困锁在白玉宫整整九年。妾身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和那白玉宫一样,作为一件礼物,成了所谓的国宝双玉。”
    嫦妙倾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平淡的有些异常,可若是仔细端详她的眼眶,便能见到让人心伤的微红。
    “第一年,妾身终日以泪洗面,妄图博得父王一丝同情,最终他以冰冰冷冷的昱华岁宴破灭了妾身的希望。连着之后数年,妾身心灰意冷,又知晓在妾身二十年华之时,将被送给诸侯,用以维护父王的统治。行尸走肉般的过了几年,妾身先前还有过会有人降临白玉宫,进妾身劫走,之后就再无半点念想。原本想着出嫁之际,便是妾身步入黄泉之时。”
    顿了半晌,嫦妙倾美目柔光婉转,看着沉默不语的归海乱。
    “儿时的幻想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能敌百万雄师的男人从天而降,他屠灭数万雄兵天下诸侯,血染河山魂飘遍野。”
    归海乱抬起头双目有些微红,“那个人是我么。”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哽咽。
    “公子觉得是你么。”
    归海乱起身抱着嫦妙倾,放声大哭起来。嫦妙倾娇躯一颤,又伸出手拍拍归海乱的背心,面色红润娇艳欲滴,脉搏跳动的飞快。
    陈霜儿脸上有些欣慰,又有些忧心,终究还是无奈一笑。江月沉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便挠挠头憨憨一笑。
    “谢谢你!妙倾!”
    希望永远存乎心中,便是这天地都有灭亡的一天,他不信归海禅成就真的可以永恒不灭。
    “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咱们出发吧!”
    ......
    段湘雄看着面前这个昆仑门徒,有些疯狂的笑笑,抽出浊血刀,就向那人看去。
    他出了赤血堂的密室后,一路北上,终于到了这茫茫雪山。昆仑一望无际,想在这山脉之中寻得人烟,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段湘雄的余生就是为了报仇,这等登天难事却是半点都未曾打击到他。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昆仑禁地!”大赤天下令捉拿归海乱,川云便是奉令下山的大赤天巡天卫。
    段湘雄未曾言语,手中钢刀就要看到川云的肩上。
    一声铿锵金声,锋利的刀刃划破川云的外衣,可在川云身上未曾留下半点痕迹。发觉川云的异样,段湘雄不惊反喜,手上的力道更重几分。
    二人身影奇快无比,川云以他的金刚之躯,在段湘雄的宝刀之下却是不落半点下风,反而还能隐隐压过段湘雄一头。
    段湘雄的赤血堂功夫已炼至登峰造极之境,但内功有余外招不足,和川云的正统昆仑武学更是所差甚远。
    ......
    收刀入鞘,段湘雄暴虐一笑,在他身后的川云尸骸将他衬得各位狰狞可怖。
    能成为昔年大宗赤血堂的镇派功法,这门功夫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虽外功招式较为粗糙,但内息绵长悠远,极擅游斗。对付川云这种外功之人,他算是游刃有余。
    看着面前直插云天的浩荡大山,段湘雄没由来的,生出了一种此去登天斩轮回的感觉。
    ......
    “我欲寻那东海蓬莱岛!咱们就此各奔天涯,有缘再见吧!”
    江月沉与陈霜儿终是和归海乱分道扬镳了,以后便是江湖再见了。看着面前的嫦妙倾,归海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妙倾...”
    嫦妙倾微微一笑,“公子既然将妾身带出了白玉宫,自然要照顾好妾身才是。若是公子将妾身扔下,不出数日,妾身怕是就会和公子天人永隔了。”看着嫦妙倾俏皮的笑颜,归海乱展开愁眉。“在下怎么会扔下妙倾,试问这天下又有谁能忍心扔下妙倾你呢。”
    于是,二人就朝着那虚无缥缈的东方外海行去,也不知会遇见怎样的狂风巨浪。
    荆州城内,归海乱毁了几条街,不过因为归海禅成早有准备,因此未曾伤到城中百姓。虽然没有命案,但是造成了如此大的破坏,还是给荆州城守留下了不小的麻烦。还是归海禅成,他给了城守白银三万两全权算是重修街坊的赔偿。
    归海禅成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周围皆是假山流水小桥乱石。棋盘上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了,归海禅成举棋未定,便将棋子放回棋盒。
    “或跃在渊,进无咎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
    归海禅成眼神迷离,口中发出喃喃靡音。他目极天尽,看着落日余晖。“你究竟是能遨游天穹的飞龙,还是功败垂成的一捧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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