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动地的动地,砸冰的砸冰,放火的放火,种树的种树,接连施法攻击超过半个时辰,石台上的小麦照样岿然不动,犹如佛教中的不动明王,任何手段都难以撼动他。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蒲团上想着什么,久不久又扔出一张符纸,仿似是要加固身周的阵法禁制。
    看到小麦依托石台子做成的土系防御圈久攻不下,为首的平虚子心下不免焦躁起来,屁股下的蒲团也如坐针毡,再也坐不住,便即站起,招呼其他人收缩包围圈。
    于是,四个老道尽皆站到小麦那个石台子跟前去,就像攻击结界破禁那样,有什么有效的攻击手段,大家别藏着掖着,都一起拿出来狠砸不已。
    乒乒乓乓如同开山凿石一般的声响在山腹中回荡,早就让旁边看台上各宗门其他门人看得目瞪口呆,以为他们四个老道在试炼法器呢。
    只有一直稳坐的小麦,看到四个老道忍不住挤到一起近前来破禁,心中暗道:“终于引到蛇精出洞了,下面你嘛得看老子的,让你们尝尝平地沼泽的味道。”
    只见石台子防御圈里的小麦加快扔符纸的速度,手上那一叠符箓已是越扔越少。
    平虚子见状,连忙喊道:“大家加把力,麦某人只是靠符箓加固防御阵法,咱们攻击得猛,他的符箓就费得多,耗到他身上没符了,这个防御圈定然可破,咱们就能成功擒住他的本体,到时剥皮抽筋、搜魂炼魄,随咱的便,将他识海里藏着的传承功法掏出来!”
    火系的什么子沉声道:“贫道只要他的觉醒方法,其余土系传承功法我没用,平道友就自己留着吧。”
    水玄子道:“咱们进阶金丹的法子有些不对,贫道要参照麦某人土系进阶金丹的法子,传承功法倒是要瞧上一瞧的,届时平道友可不要阻拦。”
    火系什么子老道连忙补充道:“贫道也有这个诉求,望平道友成全一二。”
    平虚子爆发出一阵大笑道:“就凭着水道友拿到玄机子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木系进阶金丹心得笔录,立马慷慨取出共享于我等,一会搜魂所得,咱们大伙一起看,再一块研修,一荣俱荣。”
    只有木系的平德子没有言语,他便是木系修炼者,虽是偏木属性,用了纯木属性的玄机子进阶法子,貌似进阶金丹已是走对路子,只是隐隐感到还有偏颇,就是不知为甚原因。
    平时步履艰难还驼着背的平虚子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好像年轻百岁似的,一点也看不见平素的老态,一面施用各种土系攻击手段,一面嚷着要众人加快施法速度,争取早点破禁。
    随着他一步步接近小麦的石台防御圈,却没发现脚下和身周慢慢的发生某些变化。
    只有没吭过声的平德子一边应付着催发树种,一边一心寻思自己晋阶金丹后有哪些不对劲之处。
    忽然,他感觉到功力输出费力很多,催发树种施法也迟缓起来,那些虬结的树根镶嵌在石台子周边,想伸缩动一下都很困难。
    平德子想迈出一步,上前继续催发树根,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陷在泥淖里拔不出来一样,根本无法移动。
    他心下便有些惊恐起来,不由喊道:“师兄,有些不对,这里边有猫腻,我的双脚动不了了!”
    其实另外仨老道也早感到功力被迟滞,不过没往给阵法困住方向去想过,只是以为小麦加强了阵法防御圈的禁制之力,份属回光返照、垂死挣扎的最后晚餐,还一一加持自身更强的攻击力,力争短时间能破禁。
    这时,听得平德子这么一喊,再动动自己的双脚,均皆感到异样,随着小麦催动土系禁锢阵法力量的增强,他们还感觉到身周连空气也都凝固起来。
    他们几个人仿佛陷在一座大泥淖里一样,行动异常困难。
    小麦将这一禁锢阵法发动完毕,便停下手,看着被困住动动手脚都难的平虚子老道,显得很认真地说:“这个禁锢阵法叫平地沼泽,老子传承功法里有的。
    “老平,其实和你十年前施展过的、撼动我脚底石台变软的功法有些相似,只不过你的是功法,我的是阵法,而且还要精妙许多。”
    然后,他还这么调侃道:“你们慢慢活动下手脚先,都老胳膊老腿了,不多多活动,风湿关节炎什么的全来了。”
    四个白胡子老道被小麦这一席话说得七窍生烟,但陷在人家禁锢阵法里,也是无可奈何,动了一会手脚,看看不是办法,便不再动,一个个苦思冥想如何破阵,遂没心思去破禁。
    过得一会,平虚子经过一阵折腾,觉得有点无能为力,便色厉内荏地喝道:“麦道友,尔将吾等陷于阵中,意欲何为?可否划下一个章程来。”
    精心布置的围攻阵势,最终却变成被困入人家阵中,方才豪气干云的气势,已然消失殆尽,只想很硬气的说几句狠话,可让旁人听来,分明像是示弱无比。
    “意欲这个……本座还没想好,先待我找人合计合计再说,”小麦这次被逼上斗法台,事前也没有心里准备。
    看着这些贪婪的老废物,自己也不屑出手用板砖敲打,只是先困住他们,免得碍手碍脚,心下倒是没想过该如何处置他们。
    小麦还真的和滕几刀传音商量道:“滕老哥,这几个不知好歹的老货已被困住动不了,该怎么处置,我说不好,你看着给个说法。”
    滕几刀也回传音道:“处置什么,一刀一个宰了,资源、地盘分了,老弟,无毒不丈夫呐。”
    他这一回参加本届斗法会,和小麦暗中通气商议,觉得“麦老弟”对自己比以前要敬重,昔年横行江湖、动辄砍人的匪气又回到身上,心思一动,便出了个馊主意。
    小麦倒也爽气,便道:“那好,我松开禁制,你拿刀过来砍人吧。”
    滕几刀现出笑意道:“愚兄也不能吃独食哇,咱兄弟俩一人砍两个,砍了哪个储物符归己,怎么样?”
    “好,”小麦干脆地拍大腿道,“你是兄长,你先挑。”
    滕几刀笑出声道:“哈哈,贤弟就是爽快,愚兄要长生宗那俩蠢货,”一来二往传音言语之间,貌似他已是早有计较。
    小麦笑道:“我这便松开长生宗那俩老货的禁制。”
    滕几刀身边的门人还不知自家宗主突然无语地笑个什么劲,忽听一下金戈之声的呼啸,仿佛长刀倏忽出鞘!
    只见一道黑影从华元宗看台上腾空而起,如同一只大鸟般飞上长空,倏忽之间,已落到小麦被围困住的斗法台下,动作之快,直如兔起鹘落。
    在场五个看台的各宗门人,只看到那道黑影划过空间的虚影,他们都是筑基左右的修炼者,没人看得出那道掠过的黑影,是什么修为境界,竟也包括华元宗的门人在内。
    只见一双双惊愕的眼光都在注视着,突如其来落到斗法台旁的那道黑影,还未等看清是谁,困住四个老道的平地沼泽禁锢阵法,忽然起了热力蒸腾般的轻轻波动,彷如人的肉眼刹那间花了一下。
    那道黑影一声爆喝,身前闪现一片烂银色的刀光,却见呆呆站立在斗法台侧旁的四个老道,有两颗须发皆白的脑袋,忽然离开脖子飞了起来,无头身躯依然僵直站立。
    两颗头颅飞离不远,再有两道清晰的刀光闪过,一样扎着道髻的俩脑袋,蓦地爆成骨肉碎渣,四散而飞,再也不见踪影,什么碎末也看不到。
    然后,众人才看到那两具穿着道袍的无头身躯,扑的倒地不起。
    现场观战的无数双眼睛都看直了,用目瞪口呆也不足以形容,确实只是张口结舌,谁也说不出话来。
    一个个瞪着的眼睛,仿佛已没有焦距,心中猜出发生什么事的人,开始惊恐万状起来,方才只是比斗,现在却是活生生的杀人!
    修炼者们虽是修真界一个特殊的群体,平时全都一心修炼企图早日晋阶,从而获得长生的机会。
    除了部分行走俗世有职司的人,其余修炼者不论修为高低,都是避世修行居多,像这种直接杀人的行径,还真的很少遇见过,也难怪他们亲眼目睹,便被吓得不轻。
    五大宗门的看台上瞬时间那是一片混乱,不管哪个宗门都没人沉得住气,突然间,有人终于大喊出声:
    “杀人啦!!!”
    坐在斗法台上的小麦,却对周遭的混乱局面视而不见,他注视着飞驰而至的滕几刀一下爆发,挥起飞刀,同时砍了长生宗水玄子和那个什么子的老白头。
    他继而还补刀粉碎其头颅,免得藏在里面的灵魂识海,会逸出小元神瞬间逃掉,确是经验丰富的老辣之举。
    小麦看到滕几刀连人家的小元神也毁掉,再没逃生夺舍甚至转世轮回的可能,心道这老哥子出手,还真是干净利落。
    他遂于心一横,便掏出自己那具板砖法器,分成两半,连法诀也不捏,直接就飞砸出去。
    登时,分半的板砖将余下的仙道宗平虚子和平德子师兄弟脑袋砸成肉酱,直接将俩人的修炼根基灭掉,灵魂识海一应无存,更别说什么小元神,会逸出逃遁之类。
    “啊——又杀人啦!!!”不知谁又惊恐的大喊起来。
    “呜呜……大祖、二祖也被杀了!”这是在仙道宗的看台上,某个门人的哭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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