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慕每次听到光头罗叫她小慕,总是感到很无奈,说他也不听,只好皱皱眉头,咬着嘴唇,拿起自己桌面的分机,再横了一眼那光头罗。
    直到看见他悻悻地放下手中听筒,余慕这才清一下嗓子,对着话筒准备开口说话。
    老麦在听筒里听见光头罗对余慕说话那股撇出来的娘炮学生腔,感到手臂上又起鸡皮疙瘩,忽然听到另一个分机拿起来,原来接听那个终于放下去。
    “您好,我是小余,请问是政办哪位找我?”手上听筒传来一道细嫩的萝莉音。
    老麦一听便知是谁,露出微笑道:“余慕吗?我是政府老麦,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余慕一听是老麦打电话给她,惊得芳心都快要跳出来,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还不忘偷眼瞄瞄对面支着耳朵的光头罗。
    “这、这不好吧?”余慕小声支吾道,把听筒更贴紧一点,压得耳朵更红,又斜瞄一眼光头罗,确认对方是不是会听到。
    余慕的声音虽细,老麦还是能听出意思,又追问一句道:“行吗,其实我是有点重要的事,想找你说的。”
    俞慕这时不仅耳朵红,小脸蛋也已红透,期期艾艾地说:“那、那……”
    “你没空吗?还是年末有同学聚会?”老麦听不清她说什么,心里感觉有点焦急。
    “啊不,没有,好吧,”余慕听到老麦误会自己的意思,差点脱口叫出声来,连忙捂住嘴巴,对着话筒语无伦次小声说了几句。
    老麦终于听清楚“好吧”俩字,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你有手机或者bb机吗,给个号码我吧。”
    俞慕细细的声音悄悄地回说:“我、我没手机,bb机号码是127……。”
    老麦掏出手机,记下号码保存好,然后说道:“下午下班后,你直接到地下车库,在我平常开的那辆小五菱车那里等我,就在离你放摩托车那边不远,你该认得的。”
    俞慕一连嗯了几声,紧张得傻了一般点着头,直到听筒里的老麦说了声:“下班见,拜拜,”咔嗒一声,对方听筒挂上,她这才慢慢拿开听筒,落到电话机座上。
    下一刻,余慕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双手放在键盘上,久久不动一动,嘴角嗫嚅着念叨几个什么字,心里莫名平静下来,脸上的红云也渐渐消散,只有左耳朵依然红得发烫。
    坐对面的圈养党光头罗有点不安地看着她没有表情的侧脸和红透的左耳朵,不过这段时间以来,这幅情景却是自己看惯的,早已风魔一半的他看不出有眼下什么不妥。
    下午下班时间到了,老麦准时关门走人,也不去等人挤人的电梯,自顾快步走楼梯间下楼去。
    待他走到负一层地下车库门口,突然看到那目无他人的光头罗返身快步上楼去,根本不懂和谁错身而过,还认为是绕过砖柱呢。
    老麦心中暗笑道:“估计余慕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走,这货后来才发现追下来,看到车还在人却无踪,以为她没走下来,又返身爬上去找。”
    老麦笑模笑样地走到自己停小五菱车那里一看,却是一下愣住,原来这里也没有人在,只有车子靠墙停放着。
    他有点奇怪,嘴里嘀咕几句,拿出手机拨通余慕的call号。
    忽然听到一阵嗡嗡的震动声响,要不是修炼过的耳朵特尖,在下班时间,停车库里全是各种车辆发动机轰鸣声,任谁也听不出这种震动声。
    老麦沿着震动声源找过去,转到他的车子靠墙一面,一眼见到身形小小的余慕像一只小老鼠一般,蹲在车后边,还偷偷转头过来看是谁来到。
    他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想开口说什么,反被余慕急急摆手阻止住,只见她那小脑袋从车头那边伸出来,咬着嘴唇,紧张得睁大了的眼睛到处瞄。
    老麦看得有趣,也搞怪地学她东瞄瞄、西瞄瞄一阵,忽然按开遥控车锁,打开门快速跳上去,按下电动车窗,招手示意余慕让开身位,推开右边车门,然后叫她上车。
    俞慕紧张兮兮地上了车,车子门窗全关好后,这才细喘着芬芳的气息,身躯有点颤抖地坐在副驾座上。
    老麦这辆专车,经过老兰拿到下属汽修厂大肆改装过,和一般的小轿车并没有什么区别。
    诸如遥控报警车锁、电动升降车窗、汽车音响、正牌贴膜、全车隔音和加厚地胶什么的都加装上,全车座椅也换上更舒适的坐垫,前座还加了冬夏两用冰丝靠垫。
    老麦也不言语,继续鬼头鬼脑地启动车子,悄悄开出地下车库,直至出了机关大院大门外,这才吁了一口气。
    他现已筑基大圆满,修炼身体经脉内脏也已相对稳固,习惯性的吁气不再会动辄喷出一条白雾。
    余慕看见环境变得明亮,不禁有点畏缩,仿佛怕人看到自己似的,还像怕事的小孩一样,偷偷地瞄老麦一眼。
    这一幕老麦完全收在眼里,不由失笑道:“放心吧,外面的人不凑到窗前,是看不见里面的,车窗贴了雷朋膜,从外面看全是银色的反光。”
    余慕闻言,这才松一口气,伸手拍拍胸口。
    老麦笑着问道:“怎么,刚才玩捉迷藏啊?”
    余慕咬咬嘴唇,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好不容易甩开小罗那家伙,怕他发现,再像牛皮糖一样,纠缠住我不放。”
    老麦心中暗笑,但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问道:“小姑娘,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带你去吃。”
    貌似一说到吃,余慕又咬了咬嘴唇,仿佛忍住要爬出来的馋虫一样,低头小声说:“随便吃点就好了。”
    老麦心里清楚得很,嘴馋的小妞其实最抵挡不住的就是这个吃字,便即忍住笑意道:“那好,我们就去‘随便吃点’。”
    只见小五菱车的方向盘一转,直接驶向去市中心区域的路。
    因为是元旦放假前夕,很多单位提前放人下班,马路上的行人车辆并不多,小五菱车行很快,不过十来分钟,便即来到原市计委干部旧宿舍附近,驶进一家传统装修的饭庄里。
    老麦把车停到车位,下车给余慕拉开门,还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上沿,待她下车后关好车门,带着和煦的微笑,领着余慕走进饭庄大堂。
    忽然,余慕站住脚步,抬头很惊讶地看着大堂门顶那块仿黑檀木的牌匾,上面行书写着“随便吃点”四个金字。
    老麦忍笑道:“你不是说来随便吃点吗,这里就是‘随便吃点’。”
    余慕突然觉得自己开心之极,仿佛收到新年前夕第一份惊喜那样。
    前台导位小姐问清他们只有两位,便带他俩到靠边一个空的卡座,待得两人面对面坐好后,跟着一个负责点菜的女服务员递上一本印制精美的彩页菜单。
    老麦接过菜单递给余慕,问道:“小姑娘,能吃辣吗?”
    “能,”余慕咬着嘴唇,像很小的小孩一样点着头。
    老麦温和地笑道:“那就好,爱吃什么就随便点吧。”
    余慕接过菜单,眯着细细的眼睛,一张张彩页翻看着。
    老麦大略看一下周边环境,发觉大堂里无论中间的圆桌,还是靠边的卡座,几乎坐满食客,道是食客如云也不为过,包间在里头没有看见,估计情形也差不多。
    自己已有几年没有来过这一家吃饭,看来几经更改菜色,味道应该保持得不错,生意一直总是这么好。
    老麦转头回来看余慕还没选定菜色,却发现她虽然看似一心翻菜谱,眼缝中总是闪动着两粒亮点,暗笑这小妞说是看菜单,其实一直在偷看自己。
    看到老麦注视自己,余慕不由一阵心慌的闭上眼帘,随意乱翻了几页,忽然问道:“怎么这里的菜色都差不多的呢?”
    站在一旁负责点菜的女服务员解释道:“这是我们这里最新推出的大盘菜,风味以云贵川菜式为主,除了肉类,其他配菜几乎都是一样的,两位用餐点一盘菜就足够了。”
    余慕张开小嘴啊了一声,皱眉想想,就点了个海鲜的,要了一个中瓶粒粒橙,然后问老麦要喝什么。
    老麦便自要了一瓶农夫山泉,心下自嘲道,自己是属蚯蚓的,最好来一大盆黄泥浆加火山灰。
    过不多时,老麦仿佛听到余慕肚子在咕咕叫,那份海鲜大盆菜终于上来,一个黑色盛菜的生铁盘子直径超过四十公分,下面架着酒精炉,上面满满堆着虾蟹等海鲜,还有很多淋着辣椒油、豆瓣酱的各色配菜。
    只见余慕拿起卫生筷,脱掉包装纸,咬着嘴唇,苦忍著要钻出来的馋虫,打量着这份大盘菜,估摸着该从哪里先下手。
    老麦却是看着这小妞单薄的身子和苍白的肤色,招手叫服务员再拿一盅现成的炖乌鸡汤来,然后招呼余慕道:“肚子早饿了吧,赶紧吃吧,我是讲究传统习惯食不语的,一起埋头开吃如何?”
    余慕眼里已见不到亮点,只看到大盘菜里海鲜的倒影,她快活地嗯了一声点点头,夹起一瓣花蟹,开始撕着蟹肉吃起来。
    不到一会,这小妞便弄得满嘴满手都是油污,老麦便放下筷子,从餐桌上的纸盒拿出几张纸巾,细心地给余慕擦嘴擦手,就像往昔给自己的便宜儿子擦干净一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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