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从查禅兴开始,从头来过。”禅明感觉思路对了。
    这时,禅净在门外叫他。
    “禅明,已准备好了,快过去吧。”
    原来,禅明要审问今天抢粮那人,传话到了传法堂,让禅净准备一下。传法堂是禅净负责,凡寺内犯戒或外敌犯寺被擒获之人都交由传法堂押处。当禅武将那抢粮之人捉获后交给禅净时,禅净十分重视,他知道这抢粮的后果是相当严重是,搞不好是要断寺里的活路,所以,对这样的人一定要知道其来路,好谋划应对之策,于是加强了比平时多一倍的人手看管。现在听说禅明要审,便十分积极地跑前跑后,准备一应物事,做好严刑逼供的打算。自从当年比武后,他知道了禅明的为人,十分欣佩,知他是做大事之人便对他言听计从,视为知已。
    禅明与禅净一同来到传法堂的囚室,让看守将那抢粮人提了出来,那人身高马大,浓眉鼓眼,粗壮有力,被四个武僧吃力地押着。禅明见他被五花大绑,便上前亲自给那人解了绑。
    禅净见状欲上前相挡,被禅明用眼色制止。
    解了绑,禅明和言悦色地说:
    “兄弟,一场误会,迫不得已呀,还得多多海涵。”
    那人也不客气:
    “谅你们也不敢怎样!哼!”
    “你!动刑!….”禅净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上前就想出手。
    禅明伸手拦住,并移过一张椅子让那人坐。
    那人毫不谦让,一屁股便坐下。
    “看兄弟这气概,大约是凌云山的好汉,要不就是龙门山庄的老师?”禅明明知这人不是龙门山庄的,因龙门山庄不会缺粮,更不会抢粮。但他还是试探性地问,想借此套出那人的话来。
    “算是有眼水。”那人回道。
    “看兄弟这样子,不象是缺粮饿饭的人呀,为何要抢本寺用来赈灾救命的粮呢?”
    “这…”那人有些语塞。“赈灾粮?”他似乎有些不相信。
    “是啊,你没看见山脚下那些饥民吗?那是需本寺救济的难民。”
    “啊….”那人有些不自在起来,不再说话。
    禅明见状,知那人本性还是不坏。
    “兄弟可否告诉我为何抢粮?”
    “这…这…”大汉语塞。
    禅明不再催问,叫看守的武僧倒来一杯茶水,他端过递给那人。
    “好汉不说也没关系,先喝点水吧,歇口气。”
    那人接过水,看着禅明,脸色和悦了许多。
    “我们也是受人指使才来的。”他嗫嚅道。
    “受谁指使?”禅净等不及地大声喝问。
    那人瞟了禅净一眼,不再说话,埋头喝茶。
    禅明给禅净使了一个眼色后,对那人说道:
    “兄弟不说也罢,我也不强逼你做出卖朋友的事,这样罢,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哪里的好汉,今后我们也好有事相求呀。”
    那人听了这话,忙说道:
    “不敢,不敢,其实你也已猜到了,我们就是凌云山的。”
    “哦,是凌云好汉呀,失敬失敬!”
    原来,在这龙台寺的对岸,距离五十里外,有一座凌云山,山高林密,十分险峻。长年盘据着一股山匪。这些年来,常常听说这伙人打家劫舍,伏道截财。清兵也多次打击围剿,但收效甚微,只有放任自流。但他们却从未来过龙台寺挠扰,这次却打起了龙台寺的主意。
    “快说,你们除了抢粮,还打算对龙台寺做什么?”禅净有些着急。
    “没做什么,就是想抢点粮呀。”那人回道。
    “那你们如何得知,今天要到粮船的?”禅明想问出要害。
    “这个吗,我也不知,只是按老大的命令来的。”
    看情形,那人也确实不是拿主意的人,只是个跑腿的。
    禅明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好在他已知道了想了解的事了。
    “这样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了,你喝了茶就放你走。你是马上走呢?还是等到明天?”禅明问。
    “放我走?马上走马上走。”那人急急地放下茶杯,就站了起来。
    “禅明你…你…干什么?”禅净见要放人便想质问。
    禅明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不让他说话。
    接着,禅明安排一名看守带那人出去。
    “兄弟慢走,不送。”
    “客气客气,山高水长,江湖相逢。”那人对禅明拱了拱手,就随武僧出了门去。
    “禅明你也是,心太软了,还没搞明白,你就放人,这如何是好?”禅净责怪道。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禅明胸有成竹地说。
    却说那人跟着武僧出了山门,回头望了望龙台寺,便展开身法,往山下飞奔。
    这时,从山门侧面的崖壁上跳下一道黑影,象一道轻烟跟踪那人而去。这人便是龚昆,他是十二骑中轻功最好的,早先禅明就安排他今晚要跟踪此人,他早早就等在山门边了。
    此时,前面那人放慢了脚步,不时回头张望,见四周静悄悄,稍一停顿便又飞快地沿着山脚向后山门跑去。在后山门外的树林中,他嘬起嘴来吹出一声山鸡鸣叫,一会儿就见一人从林中闪出,此人一身僧袍,一看就知是寺内之人。只是戴着头罩,看不出是谁来。
    龚昆见闪出之人身法迅捷,知是高手,不敢大意,躲藏在草丛后一动也不动。
    只见凌云山抢粮人说到:
    “你为何不说这粮船是救灾之粮?”口气有些责怪。
    僧袍人也不回答,只是问:
    “为何放你出来,你没招供什么吧?”
    “什么也没说,只是猜到我是凌云山的而已。”
    “猜到?”僧袍人不相信。
    “是的。”
    “猜到你是凌云山的就放你了?”僧袍人说。
    “是啊,也没说什么,就说放我走。”
    听见这话,僧袍人突然转过身来,往四处瞧了瞧。见没什么动静,又回过头来:
    “你呀,坏了我们的事了……”话还未说完,只见手一抬,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啊!”抢粮人一声惨叫,倒地气绝。
    草丛后的龚昆看得惊心动魄。
    随后,僧袍人鬼魅般的身影在四周飞快地转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他四周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来,就将抢粮人的尸体往山沟里的荒草丛中一扔,接着身影一晃,随即消失在黑暗之中。伏在草丛中的龚昆一动也不动,静静地伏在那里,几次都想伸出头去看清那人的身形,但那人警觉性非常高,不停地东张望,于是只好作罢。
    他伏在那里待僧袍人离开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返身向前山正门方向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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