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一声吆喝,一个身着青布长衫,脚穿草履,三绺白须,长发齐肩,满面红光的人端着一蒌药草走进屋来,这就是蒯通。
    孙可望转身一看,只见身材矮小的师傅正抬着头眯着眼打量他。
    “师父是我,望娃子呀。”
    蒯通围着孙可望转了转:
    “哟,是望娃娃呀,出息了,出息了。”他口中连连说道,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
    “听说你在跟着张献忠杀四川人呀?”
    “师父,你..你..听哪个说的?我虽然是在张献忠的大军中,可我并没有滥杀无辜呀!”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张献忠已经死了,我才逃出来,就来见你了。”
    “八大王死了?”
    “真的,就死在我身边,还是我叫人去埋的。”
    听了孙可望的话,蒯通疑惑地看着他。
    “真的!”
    “看来你没说谎。你娃娃的个性我还是知道的。八大王是如何死的?”
    孙可望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蒯通。
    听完后,他点了点头:
    “天数天数呀!”
    孙可望从地上提起包裹打开,全是黄灿灿的金块:
    “师父,这是徒弟的一点心意。徒儿长年俗务缠身,多年没来看你,十分内疚,请师父多多谅解。”
    “哈哈,来看看我就行了,不必拿些这些东西来,我也用不着,我独人一个有吃有喝过得比那个都还潇洒。再说,你这些金子沾没沾血呀?”蒯通又拿眼盯住孙可望。
    “师父你放心,你的个性我还能不知?能拿不干净的东西给你?这些都是我多年的俸银,在军中有吃有喝,也用不了许多,这就攒下的。所以,你就放心地收下吧,我的心意你也应明白的。”这是实话。这些黄金都是平时张献忠赏给他的,加上他为人节俭,更无不良嗜好,所以才得有许多的余银。
    蒯通也是爽快之人,也不再推阻:
    “哈哈,你既然用不完,我就收下了。归总那村子里私塾的娃娃们还用得着的。”原来他是为了村子里办的学堂而收的。
    “多谢了多谢了。”蒯通连连点头。
    “师父你别客气,这是应该的。”孙可望拱手作揖。
    接着,蒯通又问了他当年学医的那些东西丢了没有?教他的打坐练气之法忘记没有等等。
    “所学医术没有什么进展,只是抽空看了看医书;倒是气功没有丢,时时练着的。”孙可望回答。
    “看你娃娃气色和精神都不错,是有些进展。”蒯通点着头。
    二人家长里短地叙完旧,孙可望才告诉蒯通自己的来找他的目的是想为自己易容。
    他知道,蒯通除了研制药物外,对易容术也颇精通。当年给他当药童时就见过他弄这些东西,那时还对他说过,有一天自己想易容也会来找他的。当时,蒯通只当他是玩笑话,没想到这倒成了真的了。
    蒯通起先并不同意,但孙可望将自己的经历说完以后,蒯通也就同意了。
    “既然张献忠已死,你也不再给他当走狗了。为了保住你的一条命,我就看在你当年给我当徒弟的份上,帮你一回吧。但你要发誓,易容不是去做坏事的才行,要不就别想。”
    孙可望马上就跪下:
    “苍天在上,如我孙可望易容做坏事,就会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现在我被到处追缉,如果被抓住必死无疑,可我还有家人,这也是不得已的呀。”
    见孙可望如此有诚意,蒯通也不再好说什么了:
    “易容不是说弄就能弄的,起码要有十天半月,而且还要等机会。”
    “什么机会?”
    “死人。”
    “死人?”孙可望不解。
    “我的易容术之所以精致,不会被人看破,主要是材料用的是人皮。”
    “人皮?”
    “对,当然不是活人的皮,要的是刚刚死去之人的皮。在人刚刚死去时,剥下有用之皮焙制而成,这样才有弹性,成型容易,也经磨耐用。”
    “是这样呀。”
    “所以,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而且要有象你这们年纪的人死去才行,年龄大了的不要,这样才会做得更好些。当然,这找死人的事嘛,就要靠你去办了,我是没办法的。”
    “这…这…”孙可望嗫嗫嚅嚅。
    “好吧,我试试去找一找。”
    为了自己,孙可望不得不应承下来。
    蒯通接着告诉他有两个法子可以找得到尸体,一是从城里去找那些死了人的户头;二是在坟地里的新坟去找。
    “你去找到后不要超过三天,就要送我这里来。现在天气热起来了,超过三天就腐了。”说完,从挂在墙上的背蒌中找出一包药来:
    “找到尸体后,就把这个洒在上面,可以管三天不腐。”
    “是。”孙可望接过药包。
    从香草谷出来,孙可望一路快马加鞭地往沈寒所住的客栈赶赴。
    到了离客栈不远处,突见客栈外人群涌动,人声鼎沸。
    “谁说我是张匪余党,凭什么抓我?”分明是沈寒的声音。
    “骑马带刀,外地口腔,一身衣服又不合身,不是匪类还是什么?”象是当地捕快的口气。
    孙可望大吃一惊,忙从马上跃下,藏身暗处。他想,连沈寒这个平时不被清军所知的人都遭怀疑,而自己的图像到处都有,如果现身那不就是自投罗网。于是他摸出头罩戴上,不敢用棍,因一用棍谁都知他是“棍将”反而会露馅。所以从马上取来腰刀,蹑手蹑脚地从草丛中绕了过去。
    客栈外,沈寒正被一伙人纠缠,推推搡搡:
    “告诉你们,我就是一个赶路的人,我要往西安去办事,在这里歇脚,什么张匪李匪的,我一点也不知是何事。”
    “不管那么多,你跟我们到衙门去一下就行了。”
    “不要推哈,把我惹毛了教你们吃不了好果子哟。”
    “哈哈,还要毛……哎哟!”
    沈寒动手了,他的武功在十二骑中排在前五,十二骑中有五人都在少林寺学过艺,沈寒就是其中之一,他的一套少林长拳本已练得滚瓜烂熟,又经过十几年跟随孙可望的征战,已锻得炉火纯青,一般的武林人士那里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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