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东华门大门,已经被番妖军的炮火击碎了。人枭抱着金日乐,策动飞火龙,很容易过了东华门。
    人枭和金日乐两个人的分量,自然不轻。飞火龙虽然神骏无比,耐力惊人,但驼着两个人飞驰,速度自然比平时慢上不少。
    风驰营的良马,也产自西域,能够日行八百里,乃是一等一的良马。虽然比不上飞火龙的极品优质,但负载较轻,况且还有集群效应,马匹的精神状态高涨亢奋,渐渐拉近了和飞火龙的距离。
    人枭的劲爆惊弹力护体,羽箭虽然伤不到,但如果被风驰营追上,凭着近距离人数血拼消耗,他一定吃不消。
    皇城东安门,渐渐逼近眼前,更为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胡公公带着一彪人马,封住了东安门。
    他静静地挺立道路中间,一手按剑,一手捋着细须,一副从容镇静的仪态,显然是等候多时了。
    康熙毕竟是庄妃的亲孙子,皇位在他手里,能够延续庄妃的血脉。虽然庄妃的亲孙子,不止康熙一人。但金日乐一旦收拾了康熙,皇位的继承人,东娥的可能性很大。
    男人当皇帝,在东亚的观念中,理所当然。女皇的出现,东亚的伤风败俗、红颜祸水、人伦祸乱等等恶毒的说辞,就会纷纷涌现。
    可是金日乐偏偏接受了西洋理念。在人家的世界中,女皇是个正常现象。
    两百年的伊莎贝拉女皇,开启了西班牙全球帝国的辉煌开端。当今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俄罗斯执政索菲亚,同样是雄才大略。
    只是东娥继承大统,就不是庄妃的血脉了。
    所以原始的厉害关系,庄妃还是决定帮康熙渡过难关。慈宁宫外的温柔计,没有成功。庄妃于是说动胡公明,出面阻止金日乐。
    胡公明的剑术,堪称当世天下第一。他刚来到东安门,敏锐的听觉,立即察觉了人枭大氅的劲爆之力。
    此时来救金日乐的,胡公明如此高明的人物,如何不知道?
    人枭的武功,是什么水平,从那一声劲爆之中,胡公明已经了如指掌。他料定刘如剑等人,阻止不了人枭,所以停在了东安门,静静地等候。
    当今天下的高手,屈指可数,胡公公却是其中之一。他身后的两百名刀手,以及城上一百名弓箭手,全部来自科尔沁,是庄妃的家奴,对主人忠心耿耿。
    蒙古人的战斗力,也是有目共睹。前排鹿角,后排刀阵,城上弓阵,三百名家奴,上下布防,构成了立体防御体系。
    前有强敌堵截,后有劲旅追击,人枭的一颗心,顿时沉了起来。
    金日乐的武功,也已经步入大成。两个大成高手联合,定能击败胡公公。
    可是金日乐这小子,凭他的性情,一旦脱身,一定会回去找鳌拜、佟六十等人算账。帮不帮人枭收拾胡公公,还得看他的心情。
    飞火龙浑身栗红,犹如一团火烧焰云,飞涌而来,三百家奴,尽皆吃惊。
    蒙古人是马上民族,自然熟知马匹优劣。凭飞火龙的神骏,越过鹿角刀阵,根本不是难事。最后排的刀手,纷纷转身弃阵,关闭城门。
    皇城东安门的大门,同样的厚重无比。一旦成功关闭城门,飞火龙就成了城中困龙。
    神骏的脚力,对快速逃脱,起着决定性作用。
    人枭没有犹豫,双肩一震,拉风大氅掀起了三叠波浪,身后风驰营飞来的三十余支羽箭,瞬间黏住了。
    接着人枭骤然俯身,腰力一拱,波浪大氅,犹如倒退狂汐,瞬间抽竖翻卷,三十余支羽箭,犹如流星扑月,闪电般射向刀阵。
    蒙古人战力非常强悍,但几乎不着盔甲,可以轻松接住单支羽箭,但飞来的却是箭雨。这些家奴,虽说是家奴,但都是娘家精锐,庄妃的宝贝疙瘩。
    胡公公吃了一惊,飞身而起,抽剑拨飞箭雨。
    卷竖而起的大氅,犹如一张巨大的翅膀,带起抱着金日乐的人枭,跃空而起,照胡公公的脑袋,就是一个捉踹。
    兔子急了也咬人,所以雄鹰扑兔,出击的那一下,一定是一个捉踹。居高临下,闪电出击,鹰爪大力踹击之下,兔子很容易内伤,基本上就失去了反咬的能力。
    胡公公生于辽东,特定的成长环境,对鹰击的方式,极为清楚。眼见人枭竟然用捉兔子的方式对付自己,胡公公惊得魂不附体。
    对方借助飞火龙的巨力,以及大氅的加成,跃空的高度,远远超过胡公公。胡公公剑术再高,以下欺上的攻击招数,对于人枭来说,基本上无效。
    绝顶高手胡公公,瞬间就做了恰当的选择,丢车保帅,横身飞退。
    箭雨骤至,蒙古人死伤一片,刀阵立即出现了豁口。但是蒙古人不怕死的精神,异常强悍,战场反应速度极快。
    就在他们即将重新堵上豁口的时候,捉踹不成功的人枭,脚尖就势前探攒压,更为迅捷轻灵的燕子点水,骤然出击。
    一排拒马桩倒悬飞来,犹如波浪一般,推开三重鹿角,一起砸向刀阵。
    蒙古人虽然强悍,但是拒马桩沉重的惯性,以及锋利的尖锐,纵横驰奔的战马都要血肉模糊,更何况是小不点人类?
    空载状态下的飞火龙,速度惊人的爆炸,瞬间飞过人枭专门为它打开的通路,紧接着一跃三丈,纵穿黑洞洞的门洞,从即将关闭的门缝中,轻松挤了出去。
    坐骑是保出去了,人却被留在了城内。
    皇城的大门,已经紧紧关闭,门洞就是个巨大的陷阱,一旦陷入,有胡公公在此,人枭将在劫难逃。
    所以人枭很聪明,燕子点水的余势,脚尖扣住了侧翼一排鹿角的缝隙,强行止住即将陷入门洞的身躯。
    然而敌人也不是吃素的,风驰营战马的嘶鸣声,已经不到百步,朵思卫颜、阿强点水等马战高手,已经举起了钢刀。
    城楼上的家奴弓箭手,见自己的弟兄吃了大亏,纷纷倚着栏杆,俯身狂射。顿时居高临下的箭雨,犹如落地闪电痕迹,带着骇人的撕裂尖啸,疯狂扑向人枭。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高手就高在,能够巧妙诱导不利的情形,从而向有利于己方转变。
    风驰营纵马狂奔,贴身近战,速度、强悍、冲击力,都是除火器之外,人类战争最为强大的存在。人枭没有了坐骑,还抱着一个沉重的负担,无论如何,他也是吃不消的。
    城楼上居高临下的箭雨,给人枭送来了助攻。
    阳刚劲爆的抖翎惊弹力,催动大氅犹如震筛一般。纵横交错的丝线纹路,微分积聚惊弹力,荡出一个个劲爆的漩涡,锁粘连带,居高临下的箭雨。
    人枭肩力一震,雄浑无比的熊形劲力催动,大氅犹如一张巨大的爆力弓床,箭雨瞬间改变方向,迎面飞袭,即将到来的风驰营。
    风驰营训练有素,风驰电掣之间,接住一两支羽箭,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一只老鹰,可以轻松收拾一只乌鸦。但乌鸦很少落单,一群乌鸦,老鹰只能落荒而逃。
    所以饱和攻击,永远是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人枭连续催动弓床大氅,三波箭雨飞至,范乘辽、朵思卫颜和莫里刀刀,武艺精绝,可是其他小喽啰,全是一片惨兮兮。
    城楼上的蒙古人,目瞪口呆,再也没有人放箭送助攻。
    饱和攻击,虽然有效,但是资源的耗费也是惊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人枭连续三次催动弓床,功力一定耗损不少。
    绝顶高手胡公公,立即抓住战机,一招书生意气,闪电出击。
    当年的天下第一剑客韩上桂,文武双全,他传下来的绝招——书生意气,剑气万丈不羁,七分狂放,三分逍逸,将书生放怀天下的胸襟大气,发挥的淋漓尽致。
    人枭连连点头暗赞。
    诚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胡公公按照几乎公认的公理,推断功力的耗费,可惜在人枭这里,他错了。
    人的力量,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用有限的人力资源,练习一招,效率远远高于一套。
    一招的枯燥、单调和乏味,长时间的积累量变,就是质变的毅力、耐力和功力。
    所以在人枭身上,别说连续三招,就是连续一个时辰的三招,他惊人的毅力、耐力支撑之下,功力也不会丝毫减弱。因为量变引发的质变,他早已成了习惯。
    书生意气这一招,放眼天下,几乎无人能挡。
    人枭双脚,紧紧夹住拒马桩,稳固身形,一手抱住金日乐,一手转腕旋翻,顺着大氅的底缘,横膀龙形飞旋,大氅立即化为一条飞旋盘覆的黑龙,瞬间吞噬了书生意气。
    胡公公大吃一惊,立即剑气飞荡,强行划破大氅。
    但是大氅旋带龙形大气磅礴的劲力,将飞荡的剑气,化得一干二净。紧接着云旋之中,黑龙龙头突然涌出,一股出云强横的劲力喷出。
    胡公公舍不得弃剑,顿时陷入即将被黑龙生吞的境地。
    范乘辽见师父陷入了危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又是一招书生意气,飞刺人枭后心。
    风驰营刚才被箭雨射杀了三十多位好手,朵思卫颜和莫里刀刀恼怒异常,也紧跟范乘辽,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分左右两翼,抡起钢刀,居高临下,力劈人枭双肩。
    胡公公乃是绝顶高手,一旦再次被他抓住机会,人枭的处境,将会更加的糟糕。
    范乘辽的书生意气,只有胡公公的七成水平。朵思卫颜和莫里刀刀虽然帮忙,但劈刀的速度,显然跟不上剑刺。
    所以人枭大氅的龙形飞旋依旧,确保胡公公不能脱身,腾出四分功力,双脚鹰捉齐施,拒马桩立即向后倒飞。
    拒马桩碗口粗的圆锥木桩成排,利剑即使能劈开,功力也将损耗殆尽。
    范乘辽也不是泛泛之辈,空中腰力旋折,身躯骤然横悬平起,刚好越过飞来的拒马桩。
    书生意气,劲力不减,范乘辽大喜过望。
    “乘辽,小心!”
    师父胡公公的话音未落,范乘辽立即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跌入风驰营马群当中。
    原来人枭的左脚,突然从拒马桩叉形鹿角之下飞出,脚掌前探,一招马踩,骤然而至。
    虽然只有四分功力的马踩,但因为鹿角挡住了视线,庆幸闪过拒马桩的范乘辽,刚刚从鹿角上空探起脑袋,却被马形踩了个结实。
    脑袋可是重要部位,好在人枭无意伤人,踩出的是一个长劲暗吐。
    人枭左脚踩飞了范乘辽,处于下位的右脚,立即翻踝反向马踩,空中拒马桩骤然直竖而起。
    滞后跃空飞来的朵思卫颜和莫里刀刀,被突然升起的拒马桩,撞了个正着,犹如断了翅膀的野鸭子,直坠而下。
    六分龙卷功力,不足以完全缠住胡公公。强行划破大氅不成,胡公公立即腾出一只手,一掌按住龙头,强行从龙口中,抽出了宝剑。
    人枭左脚轻轻一点,坠落的拒马桩,立即横向飞扫胡公公。
    劈开庞大的物件,的确不是宝剑的长处。将宝贵的功力,耗在拒马桩上,人枭一定趁机偷袭,胡公公也很聪明,立即横飞闪过。
    他这一闪,给了人枭调整的机会。
    风驰营数匹空马奔腾而至,人枭一眼选定了一匹,冲击力最强的黄马。
    直坠而下的人枭,脚尖燕子点水,缰绳立即弹空而起,黄马剧烈嘶鸣,顺势头颅高昂,前提飞攒,直立而起。
    黄马这一直立,强大的纵向冲击力,瞬间改变了方向。人枭一脚,轻轻踩在马额之上,借助这股巨大的力量,一跃而起,飘飘然,落在了栏杆之上。
    一众蒙古弓箭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氅掀飞了十几个。
    左侧一点银光,突然飞至,人枭吃了一惊。
    原来是李世功来了。他的枪法精绝,乃是甲弑营顶级高手。
    城下胡公公已经越飞而来。百步之外刘如剑,也已经赶到。
    人枭抱着金日乐,是个巨大的负担。一个绝顶高手,两个即将踏入绝顶水平的高手,一旦联合起来,即便有原点战法在身,人枭手里没有武器,也将凶多吉少。
    所以人枭飞起一脚,将一个弓箭手踢向李世功飞来的枪尖,立即横飞撞开窗户,突入大殿之中。
    武功卓绝的李世功,却顺着窗户,追身而来。
    “我知道你是谁,但紫禁城、皇城如此禁地,偌大的北京城,由你天翻地覆,堂堂甲弑营,脸上太不光彩!”
    李世功嘿嘿一笑,枪尖一挑,银龙翻江,毫不客气地闪电出击。栏杆接连轻响,胡公公和刘如剑,也先后赶到。
    三大高手都是汉人,虽然当今是满清的天下。但武林人士,凭的是武艺立于江湖,所以他们都是为了尊严而战。
    东安门城楼大殿,宽阔无比,是个绝佳的决斗场所。
    但此时的人枭,无心决战,一直飞退,直接撞破前殿窗户,飞出殿外。
    人枭一脚踩着汉白玉栏杆,正要一跃而下,郑亲王济朗,忽然带着一彪人马,将门前皇恩桥,封的死死的。
    皇城护城河,俗称玉河,水面宽阔二十余丈。东安门前石拱桥,是明代大臣上朝之前,下轿朝拜之处,因此称为皇恩桥。这里是东面皇城出口的唯一通路。
    沙场老将济朗,战场感觉极为灵敏,一见人枭抱着金日乐,立即下令放箭。
    人枭故技重施,大氅再一次形成弓床,皇恩桥上射来的羽箭,迎面反弹追击而来的李世功。
    箭如飞蝗,密密麻麻,李世功大吃一惊,横身闪在殿墙之后。箭雨穿过破窗,攒射飞身追击的胡公公和刘如剑。
    箭雨实在是太多,胡公公和刘如剑也很识趣,闪在殿柱之后躲避。
    及时赶到的济朗,发觉自己竟然帮了倒忙,大吃一惊,急忙喝止了一众手下。
    人枭大氅展摆横撩,强劲的弓床余势崩弹,殿前十几个躲闪不及的弓箭手,纷纷飞向了皇恩桥。
    人肉飞弹骤至,门前人马,顿时乱作一团。济朗躲闪不及,被一只飞脚,刮下了马。
    主将落马,不大的皇恩桥桥面,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人马。人枭抱着金日乐,要想顺利通过,一定不少费事。
    李世功、胡公公和刘如剑,三大高手已经反应过来了。
    人枭没有犹豫,攒起脚尖,接连燕子点水,一扇被撞破的窗面,散落了两只长约三尺的木板,被踢飞入玉河之中。
    传说中蹬萍渡水的神功,根本就不存在。这么宽阔的玉河,不信你能过得去!
    所以三大高手放心大胆地追击。
    然而抱着金日乐的人枭,还是一跃而下。
    从高约五丈的皇城城墙上跃下,何等强大的势能?
    横展开来的大氅,犹如一只巨大的翅膀,人枭肩力接连催动,大氅翅膀两缘,翻起波浪形气流,化掉了大部分高位势能。
    几近水面,人枭雄鹰扑兔,左脚轻轻踹中一只木板。木板立即斜入水中三尺余深,穿飞一丈多远。仅存的一部分高位势能,被木板化得一干二净。
    人枭的右脚,立即吸踩另一块木板,轻划一丈,左脚就势吸踩刚刚浮起的木板。
    当年荆州城外,人枭悟出了悬竹飞渡神功,横跨数里江面,飞渡观音阁。如今脚下的木板,比圆滚滚的楠竹,更容易掌控。
    所以此时悬板飞渡神功,助人枭抱着金日乐,轻松飞跨二十余丈宽的玉河水面。
    余势轻起,两脚鹰形捉踹,木板直直深入水中,人枭借助反力,一跃而起,翻上了马背。
    飞火龙一声剧烈的嘶鸣,像极了一团火烧云,飞速向天边飘去,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恩桥上,刚刚爬起来的济朗,城楼上的三大高手,一众支援的八旗兵丁,蒙古家奴,望着河中的两块木板,尽皆傻了眼。
    过了良久,康亲王书杰,风急火燎地从紫荆城赶来了,一见众人都在发愣,下马上前,捅了捅济朗的胳膊肘:“老王叔,反贼呢?”
    济朗伸手指了指,水中不断摇晃的木板。
    书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见众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书杰顿时醒悟过来,跳脚大叫:“老王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把曹继武给放跑了?”
    济朗很不高兴,怪眼一翻:“混账东西,你看见曹继武了?”
    书杰跳脚大叫:“那个黑衣人枭,不是曹继武是谁?”
    济朗摇头,一脸无奈:“戏子穿了黄袍,你能真当他是皇帝?”
    书杰顿时不说话了。
    来救金日乐的,一定是曹继武,这个大家都能猜得到。可是谁也没看见曹继武的真容。做贼的行当,黑衣蒙面那是家常便饭。私闯紫禁城,这是天大的罪过。定罪要有真凭实据,总不能仅凭一件衣服,硬要把罪名塞出去吧?
    书杰有些不甘心:“难道就这么任由他们逃脱?”
    归化城,居庸关,德胜门,皇城,紫禁城,能一路打进来,也能一路跑出去。就是眼前,如此宽阔的玉河,都能轻松飞渡,再追还有什么意思?
    济朗连连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混世小子,既然天不绝他,就由他去吧!”
    书杰此时是打肿脸充胖子,其实他早被金日乐打怕了,哪里敢去追?
    等济朗等人都走了,书杰没得虚张声势了,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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