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最有效的攻击方式,当属远程攻击。
    远程攻击御敌于近身之外,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己方伤亡,同时也能给对方造成最大伤亡。
    而远程攻击最有效的武器,当属羽箭。百支乱箭,不如一支准箭。精步营属于精兵,羽箭的精准,自然是重中之重。
    金月生正在强化精步营射箭,见沈婷婷和佟君兰来了,连忙跑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佟君兰嘟囔道:“你能来,为什么我们不能来?”
    金日乐跑过来笑道:“带俩拖油瓶,到哪都不便,是吧?”
    “叫你烂嘴。”
    佟君兰追打金日乐,沈婷婷也追了过去。
    整个射箭场,顿时闹哄哄的,众位大神爷,哪还有心思练箭?
    金月生摇摇头:“师兄让她们也来训练?”
    曹继武点点头,金月生笑了:“她们两个那么漂亮,众兄弟哪里还有心思训练?”
    曹继武顿时醒悟过来,摇了摇头:“我被她们给闹糊涂了。”
    训练场是个严肃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自己。再说了,大老爷们耍的地方,放上两个漂亮妞儿,这不是胡闹吗?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大师兄有时候,也是个闷葫芦蛋。金月生摇头叹息不已。
    二美和金日乐一来,就把场面给搅乱了,这还怎么训练?不把她们给打发了,这箭术科目,没法进行下去了。
    金月生于是建议练剑,鼓动曹继武把她们带走。
    曹继武点点头:“你去训练吧,我把她们弄走。”
    金月生应声而去,曹继武急忙去追三人。
    金日乐站在远处,又是扮鬼脸,又是吐舌,挑逗佟君兰和沈婷婷。曹继武拦住二人:“别理他,走,咱们去练剑。”
    二人闻言,撇下金日乐,跟随曹继武到了琵琶亭。
    金日乐也跟了过来,见曹继武要陪他们练剑,忙凑上前去:“练剑太慢,不如先练练铳法,打得远,威力大,也不花多少力气。”
    “好啊,好啊!”
    沈婷婷兴奋地跳了起来,佟君兰也极为赞同。
    火铳可是稀罕玩意,二人连忙跑回营房,将自己的铳,拿了过来。
    佟君兰二人的铳,更为精巧,美观,操作也更为简便。只是铳的后坐力比较大,二人臂力较少,所以很少使用。
    二人把所有的铳弹都拿来了,曹继武摇摇头,对金日乐道:“裹制铳弹,修理铳械,更换燧石和撞针,都是你的了。”
    金日乐拍了拍胸脯:“小事一桩。”
    曹继武点头:“你铳法比我好,你来教吧。”
    “那些西洋的玩意,三爷讲不明白,你来讲,我来教。”
    曹继武点点头,将佟君兰的铳拆卸开,铳管、铳把、铳膛、扳机、燧石、撞针、铳弹,一一说给二人。
    金日乐也将装弹、瞄准、发射事项,说给二人。
    曹继武接着将哑弹的处理方法,告知了二人。
    “贤弟,好有雅致啊!”
    金日乐嘟囔道:“雅致个屁!在你们眼里,不过是奇巧淫技而已。”
    “唉!”
    顾炎武摆手反驳道,“火绳枪可是戚家军的主力,顾某怎么能小看呢?”
    曹继武将铳给了佟君兰,转头问道:“怎么样了?”
    “他们认怂了,正等着给你道歉呢。”
    金日乐奇道:“既然是道歉,为什么不来?”
    “你们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他们哪里敢来?”
    曹继武点点头:“顾兄是要曹某人,亲自走一遭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王仁义已经答应顾某,五日之内,将真正的战船送来。”
    渔船刚刚送还渔民,如果没有战船,接下来的两片滩练兵,就会成为泡影。曹继武正为此事发愁呢,没想到顾炎武竟然带来了意外惊喜。
    曹继武内心惊喜,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顾兄是不是吓唬他了?”
    顾炎武笑了:“顾某身为精步营书记,怎能不为众弟兄办点事呢?”
    “大师兄,别听他胡扯,王仁义那老油条,怎肯这么容易就范?”
    顾炎武也不生气:“你别小看人,到时战船来了,你打算怎么谢我?”
    金日乐眼珠子一转:“我请你吃,江州最好吃的鱼。”
    顾炎武大笑:“顾某已来江州多日,什么鱼我没吃过?”
    金日乐一脸神秘:“保准你没吃过。你赌什么?”
    顾炎武从腰间扯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家传玉佩,价值千金,如果我输了,就是你的了。”
    “一言为定?”
    金日乐伸出手掌,顾炎武摆手道:“你还没说,你赌什么?”
    “三爷身上,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你给大师兄要吧。”
    顾炎武一脸疑惑:“什么东西都可以?”
    曹继武点头。
    顾炎武将手伸了出来,金日乐拍了过去。
    顾炎武问三人:“你们去不去?”
    金日乐瞄了瞄铳:“百姓眼里的二狗子,三爷才懒得见他们!”
    佟君兰和沈婷婷二人,也不想去见那帮小人。
    顾炎武只得和曹继武一道,赶往知府衙门。
    然而刚走了两步,曹继武心念一动,突然问道:“江州课税,降了几成?”
    顾炎武闻言,一拍大腿:“我把这个给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忘了呢?渔民打了一天的鱼钱,竟然要交给官府一半还多,这日子还怎么过?”
    “是啊,是啊。渔民为了挣俩活命钱,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去江中漩涡里打渔,稍有不慎,就被漩涡吸入江中,你知道吗?”
    ……
    佟君兰和沈婷婷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毫不客气地批判,顾炎武连连懊悔不已。
    金日乐拍了拍曹继武的肩膀,一脸坏笑:“饱汉不知饿汉饥。这犊子和二狗子官绅,是一路货色,让他帮老百姓办事,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懊悔是没用的。曹继武思路如电,迅速又整理一套方案,告诉了顾炎武。
    然而这套方案,仍然是阴损狡诈,糊弄耍滑,这和正统的仁义道德,仍然完全不搭边。
    顾炎武很不适应,找辙推脱:“贤弟不是糊弄过熊叹蜜嘛,我看这次,还是你来吧!”
    要想不动声色地去引导别人,必须先撇清利害关系,最好是旁观者的身份。
    旁观者和被引导人之间,由于没有利益纠葛,因此彼此之间的敌意,是不存在的。既然没有敌意,只要态度坦诚,就能不动声色地剖析利害关系,引导对方做出取舍。
    当初河南府洛阳城,三兄弟和熊叹蜜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利益纠葛。三兄弟站在旁观者的身份,以封禅为契机,通过厉害剖析,引导性命和前途,最终迫使熊叹蜜自己,不得不割肉取舍。
    如今三兄弟手里有一支精锐力量,无论在谁的地盘上,谁都会看不顺眼。
    因为战船的原因,三兄弟已经侵害了王仁义的利益。
    所以王仁义忽悠顾炎武出面,唆使曹继武对付白莲教,趁机将精步营挤出江州。
    一计不成,王仁义竟然利用职权,把损失转嫁到渔民身上,成功将渔民的关注点,转给精步营。其目的,就是想发动渔民的情绪,还是想把精步营给挤走。
    所以如今王仁义和三兄弟之间,彼此之间的敌意,是不可能消失的。这种情况下,要想游说王仁义割肉,三兄弟是绝不能在场的。
    所以作为旁观者的顾炎武,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了曹继武一番分析,顾炎武很无奈。
    然而满脑子儒家正统的顾炎武,还是不愿去糊弄王仁义,于是他又来找辙:“他毕竟与顾某有旧,我怕到时候开不了……”
    金日乐急得都蹦了起来:“开个锤子,你这酸腐,拱嘴的功夫不是很强嘛,怎么老拱不到正点上?”
    佟君兰也忍不住开骂了:“你这酸犊子,平时仁义道德一大堆,今日让你帮百姓减轻点负担,竟然推三阻四的。圣人的一大堆道理,难道是用来充脸面的吗?”
    沈婷婷也骂:“我们苏州,没你顾炎武这号人物,再敢跟姑奶奶提老乡,看我不敲狗头!”
    ……
    顾炎武被骂的狗血喷头,只得连连答应。
    曹继武提醒道:“记住了,仁义道德,人家王仁义,比你会玩,最好一个也不要提。紧紧抓住性命和前途两大命脉,只要把他赶上趟,不怕他不老实。”
    顾炎武连连点头。
    曹继武递了杯茶压惊。
    等顾炎武情绪稳定了,曹继武又把注意事项,又给提醒了一遍。
    调皮鬼金日乐,换了一副笑脸,救江州百姓于水火,成就黎民大众,乃圣人优良的传统等等大帽子一扣,顾炎武顿时把友谊情分,忘得一干二净,开始有些打飘了。
    过了两个时辰——
    的缓冲,顾炎武吃了一斤烤肉,喝了半壶云雾好茶,养足的体力和精神,拍了拍胸脯,出了琵琶亭,迈着四方小步,慢慢踱向知府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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