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嵩岳中天柱,天地不谐争斗,大雪风压千万里,羲皇河图阵,轩辕指南车。纵横捭阖王家客,长袖善舞奔走,玄武遮天无计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曹继武奋力划船,出了一身热汗,逼出了寒气,身体舒服很多。
    佟君兰的不小心,必定惊动了罗雪峰。因此三兄弟不敢怠慢,和范坤博二人齐力协力,赶往龙门。
    大雪纷纷,几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金日乐喝了一口烈酒,将酒壶扔给婿尚美。
    婿尚美喝了一口,走到金日乐面前:“我来吧。”
    “为什么?”
    “四弟路熟,由他掌舵,不会迷路。”
    金日乐于是弃了舵去划桨。
    金月生晃了晃肩,散落积雪,感慨一声:“想不到中原也有这等大雪,真是让人意外。”
    “这有什么稀奇的。”
    范坤博笑了,“平常腊月,至少也有三尺厚。”
    婿尚美也道:“去年更是有六尺多厚,鬼门峡河水如箭,寻常年份,只会结成冰棱,去年却上了三尺多厚的冰,光陕州一地,就冻死了好几万人。”
    范坤博叹道:“这一二十年来,年年夏天大旱,飞蝗如雨,冬天冰冻三尺,大雪有时连下十几天。再加上官府横征暴敛,义军群起,大小闯王,逐鹿中原,天灾人祸,把好好的中原大地,折腾的不成样子。你们从江南一路上来,几百里无人烟的惨象,应该也看到了!”
    三兄弟纷纷点头,嗟叹不已。
    过了半晌,曹继武叹息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三百多年前的古人,已经看的十分的清楚了。”
    范坤博也叹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看这后半句,是没有希望了!”
    金日乐讨厌这种沉闷的感觉,嚷嚷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二个,像斗败的野狗一样,垂头丧气的。人生一世,草长一春,咱们挽回不了过去,也抓不住未来,只有当下最实在,干嘛不快活呢?”
    “不错!”
    金月生也道,“就比如咱们做了张存仁,即便到了将来,每每想起这次的义举,咱们也会高兴。过去已成事实,将来很渺茫,咱们抓住当下,干咱们该干的事,也不失大丈夫所为。”
    曹继武、范坤博和婿尚美三人,皆为之一振。
    范坤博大赞:“两位金兄弟,洒脱快活,你们两个朋友,范坤博交定了。”
    婿尚美提议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如义结金兰,亲如兄弟,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赞同。
    大家于是暂时停船,摆上好酒,捻雪为香,对着黑兮兮的雪夜,祝拜起来。
    金日乐忽问:“我们三兄弟都在,你们四兄弟只在俩,怎么搞?”
    范坤博笑了:“先把他们两个拜进去,等咱们都汇合了,再补拜也不迟。”
    金日乐不再多言。
    洛阳四杰最小的婿尚美,今年三十二岁,因此三兄弟排在了最后。佟君兰和沈婷婷皆没有睡着,见到众人结拜,纷纷拍手叫好。
    曹继武对众人道:“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应该立即赶往少室山,和诸葛大哥、司马三哥汇合。”
    众人以为然,纷纷奋力划桨。
    到了龙门,曹继武取出铁枪凿船,金日乐奇道:“你干什么?”
    “这船不能留,甲弑营可能循迹追来。”
    婿尚美不以为然:“一条船有什么打紧?他们不至于因为一条船,而抓咱们吧?”
    曹继武回道:“这船上有洛阳守军的箭矢,即使拔掉,也有痕迹。甲弑营可不是笨蛋,一定能看出来,到时找不到凶手,附近百姓可能遭殃。如果他们看不到船,没有证据,也没有理由为难百姓了。”
    众人叹服,纷纷帮忙,不大一会儿,船底就被凿穿,慢慢沉入伊河。
    金日乐的防水袋,突然摆动起来。
    范坤博见金色鲤鱼还在,大喜过望。
    然而这条鱼,是金日乐好不容易带出来的,他想下酒暖身。
    但这可是一条罕见的鲤鱼,范坤博要重新养起来。刚刚结拜的兄弟二人,挣了起来。
    如果没有这条鱼投石问路,这次的行动,也不会这么顺利。
    曹继武叹了口气:“万物皆有灵,天地造化之功,不可废也,放生吧!”
    “扯犊子,什么造化之功?当自己是神汉了,能够通……”
    趁金日乐不备,佟君兰一把抢了鱼,快速推进了水里。
    那鱼打了个水花,钻入了冰水之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爱吃鱼的金日乐,大为不快,范坤博摇头无奈。
    婿尚美水性高超,答应给金日乐捉黄河大鱼,调皮鬼才又高兴起来。
    曹继武走后,诸葛兑和司马勇二人,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马匹。
    大雪早已将道路淹没,前去少林寺,异常凶险。
    曹继武劝佟君兰和沈婷婷道:“你们先住在白园,等我回来。”
    “我不。”
    佟君兰撒娇,沈婷婷也不干。
    曹继武生气了:“听话。”
    二人仍然拉着曹继武的胳膊不放。
    带着两个女人上少林寺,简直是个天大的玩笑。
    但佟君兰是曹继武的老婆,沈婷婷是曹继武的爱人。范坤博和婿尚美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对此无可奈何。
    金日乐看不惯了,嚷嚷道:“我们这是要去和尚庙里,你们去了,除了招嫌,还能看什么?”
    二人就是缠着曹继武不放,根本不为所动。
    金月生看了看沈婷婷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师兄,让他们去吧,她们都不是小脚,也不是窝在闺房里的小姐。如果把她们留在这里,甲弑营发现她们,也就发现了咱们。到时拿她们来要挟咱们,怎么办?”
    金日乐很是奇怪:“你怎么知道,甲弑营一定能追来?”
    金月生笑了:“大雪虽好,掩盖了咱们的痕迹,但甲弑营不是饭桶,何况还有罗雪峰亲自跟来。所以咱们要处处小心。”
    “六弟说的不错。”
    范坤博点了点头,“五弟,你带她们去大哥的房间。大哥的衣服,儒雅秀气,穿起来不至于特别难看。”
    曹继武无奈,只得带佟君兰和沈婷婷二人,去了诸葛兑的房间。
    佟君兰挑了一件雪丝绣兰绒袍,沈婷婷挑了一件银丝墨梅袍。二人极为高兴,想不到诸葛兑的衣服,比女人的衣服还漂亮。
    沈婷婷有些不解:“诸葛大哥明明是个道士,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衣服?”
    道家门派甚多。只有金代王重阳的全真一派,规矩才多。诸葛兑属于嵩山天师道,他这一派,是北魏寇谦之所创。居庙居家,自由自在,和平常的老百姓,没什么区别,也被百姓称为火居道人。
    佟君兰十分调皮,将袍子递到曹继武手里:“继武哥哥,你帮我换。”
    沈婷婷见状,也要曹继武帮忙换衣服。
    曹继武叹了口气:“别闹,甲弑营马上就到,敢快换上,趁早离开这里。”
    二人这才不再闹腾。
    佟君兰于是去了翠花玛瑙金钗、缠丝坠发凤环、云章手镯、飞凤耳吊等等饰物,一并交给曹继武,一脸笑盈盈:“继武哥哥,替我保管。”
    曹继武无奈,取出身上的吕留良送的针包,将佟君兰的首饰夹在了包里。
    沈婷婷见了,也将自己的簪珠金钗、月牙吊环,白玉手镯等饰物,全交给曹继武保管。
    针包放不下,曹继武只好拿了诸葛兑的文房四宝袋子,将饰物全放进去了,揣在怀里。
    沈婷婷抢先一步:“继武哥哥,帮我扎辫子。”
    佟君兰也要,曹继武叹了口气:“别闹,我们快点。”
    沈婷婷赖在怀里不出来,曹继武只好给他扎辫子。
    沈婷婷要给佟君兰扎,佟君兰不让,非要等曹继武来。
    曹继武劝道:“你是我媳妇,有机会我帮你好好扎。”
    佟君兰大为高兴:“继武哥哥,你的意思,是让为妻让着小老婆了?”
    沈婷婷不高兴了:“你才是小老婆。”
    曹继武吻了一下额头,沈婷婷这下高兴了。
    佟君兰又不高兴了,曹继武只得又吻了她。佟君兰这才高兴,答应让沈婷婷扎头发。
    不大一会儿,三人终于出来了。
    二金见了佟君兰和沈婷婷,皆哈哈大笑:“好秀气的假小子!”
    二人很不高兴,追打二金。
    二金跨马就跑,二女也跨马狂追。
    范坤博、婿尚美和曹继武三人,也急忙上马追去。
    经过一番狂奔,曹继武三人,终于追上了前面四人。
    此时将近五更,众人一夜未睡。大雪仍然在不停地下,马匹根本跑不开,众人也不敢打瞌睡,以防一头栽进雪窝里。
    范坤博路熟,在前面引路,其他人紧紧跟随。
    人马不便,行程艰难,但众人为了义举,皆毫不迟疑,赶往少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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