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议既定,便匆忙向着山下奔驰而去。严格说来,二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惴惴不安。但是,两人都多年未下过山,自然也有些欣喜。
    奔到山脚,却见那些外门弟子正努力操练。两人脸上没来由的有些臊,却也不管不顾直接用御剑而去。
    当然,那些门外弟子也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想要御剑那就是天方夜谭。一个为首的看了片刻,转过头来怒道:“你们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人家都是努力换来,看你们一个个的就这点出息!”众人被他训得默不作声,只得再次举剑操练,二人身影却早已消失在天边。
    不多时,他们在天朝城外下落。可以说冰凝是尚未涉世,对石栈峰外之事是一无所知。还好方源多少流落过凡间,知道买东西还是要钱的。不然,以冰凝的性格,估计见到什么就直接拿走了。
    这下二人正准备进城去,方源却猛地想到身上并无银钱。他连忙叫住冰凝,告知她身上没有钱财。
    冰凝很是不解,她从小便是丰衣足食,哪里会知道什么买卖之类的规矩。这下有些懵懂,方源是哭笑不得。连忙解释一番,她才微微点头。
    只是,身无分文,可如何是好?方源眼睛一转对着冰凝道:“师姐,我们并无钱财,进城也无趣。不若我们这样……”他连忙凑到冰凝耳边说了会子话,冰凝听了大喜。
    二人连忙御剑来到一处深山,见到有几个猎人心中大喜。连忙降落,进入密林间。不多时,就拖着一头花斑虎来到几个猎人前。
    几个猎人一看,眼睛都直了,眼前一个穿着不俗之人怎么会打猎呢?而且,一出手就是一头如此猛兽。眼睛再一转,看到冰凝却是一身淡紫衣裙。窈窕身姿,婉转娇媚,早已骨酥筋软,惊为天人。
    方源见他们眼中颇为不老实,如何不清楚这冰凝的美貌在凡夫俗子看来确实如仙女一般。他只得揪起虎皮,往地上一扔,抱拳道:“各位,我兄妹二人下山来,途中遇到这畜生伤人便顺手解决了。如各位不嫌弃,我将它交于你等,如何?”
    众人一惊,这花斑虎浑身上下都是宝。他们如何不知?看二人似乎涉世未深,却也不敢太过欺压。万一惹怒了他俩,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其中一个颇有见识的连忙笑道:“小兄弟所言极是,可不知如何开价?”
    方源哪懂行情,笑道:“几位大哥,实不相瞒,我们就因忘记带钱,才想着打些猎物去卖。”
    那个猎人道:“既然如此,小兄弟就卖与我们。”
    几人商量一会儿,便把身上的金银细软几乎都凑在一起,数了数也只有不到十两。方源知道十两买这老虎定然赚大了,却也没有时间再去计较,便匆匆交付。
    二人复又御剑而去,几个猎人看得瞠目结舌,均想着果然不同凡响。
    行至城外停下,二人便向着城内走去。因冰凝确实貌若天人就引得不少行人直接驻足观望。方源注意到那些眼光,想把冰凝拉进自己的身边一些,伸出去的手又莫名地缩了回来。
    冰凝倒是非常高兴,热闹的街道形形色色之人络绎不绝,林林总总之物又五花八门。只见她一会子到这个摊位上摆弄,一会子又到另一个摊位上把玩,很是乐此不疲。
    方源心中又想到了当年在倪家猎户的那个小丫头二妞,也不知她过得如何?
    正个恍惚间,却见冰凝在一个糖葫芦小贩那里左点右瞧的。小贩很是高兴的从插把上取下一支递给冰凝笑道:“这是新鲜出炉的。”
    冰凝有些楞楞地接过冰糖葫芦,便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好像是二十年前吧,那时候她才两三岁,刚被师父带到武欲。
    因为初到陌生之地,又是刚离开父母。便整日都有些哭哭泣泣的,万钧虽是修道界的高手,可是照顾孩子这等事情却如何做得来?便把这个麻烦交给了凤凌天,自己倒落了个自在。
    凤凌天是从外门弟子中选拔进来的,人情世故多少都要比万钧好上一些。可是,照顾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他却也是手足无措的。虽然还有几个弟子,但是一群大老爷们如何能照顾?
    奈何这冰凝小时候又特别爱哭,有段时间万钧忍受不了她半夜啼哭,便跑到了余沧海的回川峰躲避去了。
    反正,师兄们是整日黑着眼圈练功。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冰凝也就才两三岁如何能去跟她计较?
    短短数月,几个师兄便也习惯了她半夜的啼哭。到最后居然也能睡得特别香,倒是几个月后她不哭了,还整整的失眠了好几个日夜方才调整过来。
    那几日把万钧激动的热泪盈眶,心下想着终于可以回家睡安稳觉了。不过这小女娃子可真是不省心,半夜不哭了之后就开始喜欢乱跑和捣蛋。
    石栈峰又天险奇多,稍不注意就是万丈悬崖。其走势更是沟壑纵横交错,草木重重密密。小小人儿,很容易消失在其中。
    这让几人整日都提心吊胆,害怕一个闪失若是丢了这个小丫头,可怎么跟师父交待?
    起初几人轮流着照看她,可时间一长发现这小丫头实在鬼灵精怪的很。有些喜欢作弄别人,就是独独跟着二师兄凤凌天时才乖巧。
    大师兄李玄东养的那些奇特的花花草草被她糟蹋了个遍,李玄东抱着那些光秃秃的枯枝和连带着有些裂痕的花盆自怨自叹,这可是他收集多年的珍贵花草,就这么枯萎殆尽。气急败坏之下,凶了她几句。可是,这冰凝立马就能嚎啕大哭,害得李玄东被万钧一顿臭骂。
    三师兄张立凡那就更惨了,他经常在房间倒腾一些扶鸾请仙的仪器。这冰凝进去就是一阵混弄,把他好不容易摆好的星象盘弄得东倒西歪。那些史学书籍也免不了毒手,不是这本缺章少页,就是那本残破不堪,有些书籍可是孤本,再难有了。张立凡顿感心肝被摘掉一般,却也不能对她如何。搞得有段时间,他转移了阵地才从冰凝手中抢得一些保存下来。
    相对来说四师兄董成义那里东西最少,可是他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本来就身强体壮,好有事没事便强身健体。房间里有一个大木人,天天对着木人拳打脚踢。冰凝以为四师兄和木人有仇,有一天义愤填膺就一把火给烧了。董成义大感失落,这可是他花了不少精力专门去后山密林中砍伐的千年古木,就这么付之一炬。
    三位师兄说起冰凝小的时候,就牙根直痒。但是,奇怪的是小师妹却从来不去作弄凤凌天,倒是她现在的武欲心经都是凤凌天教的。
    冰凝小时候在石栈峰,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凤凌天。有点形影不离的意思,其他三位师兄巴不得不要见到这个惹祸精。最初冰凝哭泣,凤凌天便是变着法逗她开心。没少下山去买什么冰糖葫芦,芽糖之类的哄着她。
    冰凝那时候最高兴的就是凤凌天能够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摸出一根冰糖葫芦了。冰凝在石栈峰陪了凤凌天十年,也许凤凌天是不知道一个少女的心事。他是师门下的天之骄子,更是新一代弟子中的翘楚。
    渐渐的,有些慕名而来的师姐们总是对他秋波一转,暗送芳心。让冰凝转交的书信和表物更是铺天盖地,她漠然的让她们不要白费苦心。在她们离去以后,她便把那些信物扔进深山。
    凤凌天岂能不知,但是他却默许她这样做。有一次,冰凝傻傻地跟他坐在山崖上,那是他失踪的前几个月。她问他:“二师兄,你觉得你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凤凌天没有看她,晚霞的余晖是绚丽的,照映着那张英俊的侧脸却有几分的落寞像是要融在这夕阳中。良久,他才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大道,永生,无上。”
    冰凝听得模棱两可,便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凤凌天转头,拨了拨他眼前的青丝:“凝儿,修大道便能成永生,成永生便能至无上。”
    冰凝被他拨弄的有些脸上发红,听到他更是难以理解的解释就娇声道:“二师兄,你怎么总是说着我听不懂的。”
    凤凌天笑着看着她说道:“那么,凝儿,你觉得是什么呢?”
    冰凝心中一动,话语便脱口而出:“是陪伴。”
    凤凌天脸上尴尬,他发现这小师妹是否对自己正在越过一条不该有的道德线?他心中突然苦笑道:“凤凌天啊!凤凌天,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此后,凤凌天便躲着这冰凝。冰凝起初也没有察觉到异样,只是觉得二师兄本来就挺神秘的,估计又是在修炼什么功法吧。
    可是,他居然悄悄地就出门历练去了。连招呼都没和自己打,她当时还气呼呼和其他人说,二师兄回来后一定要找他麻烦。不想,这一去竟然是再无音讯。
    虽然以前凤凌天也会外出历练,但是都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这次他和九阳道人座下弟子穆槐深入魔教的死亡之城却没有回来。
    刚开始,她习惯坐在石栈峰的崖边。任由从山谷中刮来的寒风吹得她的衣裙猎猎作响,每次天地一线处只要有长虹疾驰,她便有种是二师兄的错觉。正是:
    想郎恋郎郎不知,最是无情是相思。
    此般心事,冰凝深埋心底。但是,越是时过境迁,人心易变她就越是对凤凌天恋恋不忘。此刻,她又见到了这冰糖葫芦,眼圈有些发红。方源连忙连上去付了钱,问她怎么了。
    冰凝方才醒了过来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刚刚转出几步,冰凝一下子就又看到了一个玩意摊上的一些面具。像她这种从小就在武域中长大之人来说这些面具自然是比较新鲜的,因此便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说道:“小师弟,你说我戴上这个好不好看?”
    方源目不转睛地看着冰凝,傻愣愣地说道:“真好看。”
    冰凝一听悄然一笑,连忙从摊位上拿出了一个银白的面具。然后给方源带上,一下子便觉得这个有些稚嫩的小师弟看上去还是挺威风凛凛的,楞了一下便笑道:“小师弟,这个你戴起来真好看。”
    方源见她如此认真,直接说道:“师姐,我天天戴给你看,好不好?”
    冰凝楞了一下,笑骂道:“小师弟,我开玩笑的了。”
    方源心中却道:“我可没有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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