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来帝都的路上,司迦南预想过很多种可能,若是迦叶不相信他该怎么办?他特意带了郝叔过来,甚至连兄妹的血缘鉴定结果都带来了,可他走进来,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他是哥哥,她便泣不成声地信了。
    这十多年来吃的苦,受的罪,司迦南忽然之间觉得全值了。
    澜雪看着他俊美邪气的面容,伸手扯开他白大褂里面的t恤,看见他胸前的绷带隐约有血迹渗出,顿时眼圈又有些红,她不是傻子,郝叔在她身边五六年,他甚至动用了陆野这颗埋的如此深的钉子,受伤如此之重,都要来帝都见她,还有相似的容貌,若不是亲人,谁又能做到这个地步。
    “我到底是谁?”她克制住声音的颤抖,哽咽地问道。
    “你本姓容,与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二十多年前,父亲作为第一批下乡的知识分子,在滇南遇到我母亲,两人相爱,后来父亲返回帝都,母亲却被人拐卖到深山老林。”
    司迦南声音低哑地说着当年的事情,那一段往事对于他跟母亲来说都不堪回首,“父亲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找了母亲数年,一无所获,后来便娶了你母亲,生下了你。后来父亲过世,家族败落,我也是数年之后才知道你被澜家收养了。”
    “澜珠说,我被收养的那年,帝都发生了一桩天大的贪污案,那家人都死了,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婴,后来谢家就将我抱到了澜家去,那家人是姓容吗?”她心里荒凉,手指紧紧地攥着掌心,沙哑地说道,“你告诉我,我受得住的。”
    真相就是父亲位高权重,遭人污蔑,惨死狱中,谢家举报有功,成功上位,良心不安地将她寄养在澜家,更是在十五年后,让谢惊蛰娶了她。
    司迦南双眼赤红,眼底闪过猩红的厉光,养她十五年的亲人是仇人,枕边人是仇人之子,她所怀的孩子也是仇人的后嗣,这一切迦叶如何受得住。
    “迦叶,当年的真相,等你生下孩子,我再原原本本地告诉你。谢惊蛰在中东手段过于强势血腥,引来了疯狂报复,对方已经潜伏进来,正在策划恐怖袭击,这两日我会想办法将你转移出帝都。”司迦南垂眼,低声说道。
    澜雪见他转移话题,无形中就等于默认了这件事情,顿时心口荒凉,冰冷彻骨,原来澜珠说的都是真的,她的父母双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所以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是谁,她的父母又是谁。
    她指尖用力,隐隐发白,感觉肚子坠坠地疼起来,强忍着痛楚,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司迦南,一字一顿地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我吗?我知道你就是金三角近几年来声名赫赫的军阀首领,这十多年来,你为什么不敢来跟我相认,反而费尽心机混迹金三角,扩大地盘,九死一生地集聚军权?你要这军权做什么?你要对付谁?”
    澜雪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毕竟郝叔跟陆野暗示的很明显。若是寻常人,怎么能花十年的时间将一颗钉子埋到谢惊蛰的身边?
    司迦南俊美的面容一片阴鸷,看着外面深浓的夜色,全身血液都冲到了一处,被他强压着,克制着,隐忍着,没有想到她居然凭着蛛丝马迹就猜出当年的真相。
    男人沉默数秒,低声说出当年那桩惊心动魄的案子,说出埋在心头十年多的身世内幕。
    “没错,当年那桩举国震惊的贪污案,逼死的就是我们的父亲,而你就是容家失踪的三岁女婴。
    当年父亲在帝都位高权重,被谢家污蔑贪污,举国震惊,入狱不过三日就死在狱中,你母亲坠楼身亡,伴随着容家的覆灭,帝都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当时受牵连的名门多达五六家。
    这样大的事件不过是半年光景,就被彻底的掩盖。如今无人敢提,就连档案都没有任何的记载。”
    司迦南的声音在暗夜里透出一丝阴狠来:“当年父亲死在狱中,母亲悲痛欲绝,说出我的身世就病逝了。我辗转调查数年,找到了郝叔,才知道你被谢家偷梁换柱抱了出来,许是良心不安,谢家这些年才对你千百般的好。”
    “我无权无势,如何跟帝都煊赫名门谢家斗?唯有混迹金三角,手中握有军方忌惮的军权,才能翻父亲的案子,才能将你从仇人那里接出来。”
    澜雪每听一个字,浑身便冷一分,明明司迦南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她却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她这十多年竟然是一个天大的骗局,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司迦南见她脸色惨白,抖得厉害,伸手狠狠地攫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沉沉地说道:“迦叶,你别怕,哥哥很快就能接你出去,你再忍耐两天。”
    *
    谢惊蛰开车到李明月住的小区时,夜幕已经降临。
    男人感觉心神不宁,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心悸感,顿时皱了皱眉,强自稳定心神,进了居民区,上了楼,推开虚掩的门。
    谢惊蛰想起除夕那夜,李明月住的地方,门也是没有关的,这一次依旧如此,她是笃定他一定会来吗?
    室内放着轻柔的曲子,李明月穿着碎花裙浸泡在浴缸里,听到男人推门而入的声音,连忙拿起一侧的水果刀,在手腕上狠狠地划了一刀,由于慌乱,划的不够深,但是依旧有血汩汩地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谢惊蛰进了浴室,俊美的面容落下几丝的阴霾,看着她割腕自杀,有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冰寒。
    “你割的不够深,没有割到动脉,最多失血,不会死亡。”男人薄唇吐出冷漠的话语来。
    李明月浑身轻颤,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认识多年的男人,为什么谢惊蛰会是这种表情,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他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地扑过来,帮她止血,救她,送她去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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