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看陈广吃了一口炒饭又只顾着喝酒,一拧眉头,看看路旁没有畸变生物,干脆放下枪左手掌舵,右手抓过勺子,强行投喂陈广。
    陈广右手抓着酒瓶,没有左手可反抗,只能委屈巴巴连吃几大勺炒饭,被噎得直翻白眼。
    “这才对嘛,”企业稍稍感到满意,又想到之前从螳螂人嘴里听到的情报,突发奇想道:“诶,您说,回来救走乔瑟芬的会不会是她的提督?”
    她不认识王光烈,陈广之前提过一次,但显然她根本没在意。
    但陈广对王光烈却是十分看重,他知道这是一个人物,两人之间,在风陵时还有过一次冲突。
    对朋友不上心最多是没有朋友,对潜在的敌人不在意,后果可能惨烈。
    “不会的,”陈广摇摇头,“如果救乔瑟芬的是她的提督王光烈,无法解释乔瑟芬为什么会在大巴车离去之后,独自回返。”
    “那会不会是王光烈拿到天照星核?”
    “可能性不大,他拿到星核,第一时间就该归队,但是...”
    陈广低头看了看膝盖上的信号接收器,董德给的白水晶一直没有反应,但从n级旗舰那里捡来的信号接收器,却是显示,红点停留在汽车右前方数百米外。
    停在那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企业探头向那处看去,“是一座汽车旅馆,不知道能不能加油,还有掌令官你的伤,也需要药品。”
    陈广放下酒瓶,手按在剑上,“开进去就知道了。”
    ...
    汽车缓缓从一排汽车旅馆前开过,这里大概没什么客人入住,从头到尾,只有远处接待厅里,一个正打着毛线的猫脸老太婆走到门边望了一眼。
    因此陈广有足够的时间来摸清信号是在哪个位置。
    显示屏上,代表信号的红色圆点有些大,很难精确到具体的某间屋子。
    企业把霰弹枪越过陈广放在右边车窗上,有点紧张的抱怨起来,“说了让您到我这边来啊!”
    这排房屋在汽车右边,而陈广就坐在靠右的副驾驶位置,如果对方出其不意打个反击,企业连给陈广当肉盾的机会都没有。
    “多少对我有点信心好吧,”陈广翻了个白眼,“之前撞上n级旗舰,要不是我拼着伤残干掉她们的战车,说不定现在我们都凉了。”
    企业无法回嘴,她瞥了瞥放在驾驶台上的信号接收器,“应该就是这三间房中的一间。”
    这家汽车旅馆是两排小平房背靠背建在一起,陈广两人驾车绕着这些平房转了几圈,初步确定其中三间,17、18、19这三间。
    陈广把剑横放膝上,“去看看入住情况。”
    虽然语言有点不便,但通过在旅馆建筑图上指指点点,陈广又排除了17、19这两间。
    这两间无人入住。
    陈广点了点建筑图上与18号背靠背的57号。
    猫脸老太太透过花花lu绿的玳瑁镜框打量陈广,绿色的竖瞳里闪着诡异的光,
    “一晚200第纳尔,浴液、晚餐、热水都要另加钱,加油去镇子里。”
    陈广摇摇头,数出200面额的第纳尔给出去,感谢巡逻队、长短兄弟和蟑螂人一伙,他们的慷慨让陈广根本不必为钱发愁。
    收了钱,猫脸老太从一把钥匙里找出一枚递过来,然后失去了服务的热情,抱着她的织毛衣套装缩回摇椅里去了。
    陈广和企业对视一眼,挎枪背包,走出接待厅。
    ...
    天现暮色,王光烈叫了一辆出租车返回旅馆。
    深海旗舰的子弹一定特别加了料,现在王光烈左腿稍稍一动都是钻心的疼,整条腿肿得不得不割开裤管。
    割裤管的过程又是一道酷刑,从凌晨到现在整个白天过去,裤子的布料早就陷入血肉模糊伤口凝结为一体,撕开裤管上药就像撕掉一条条皮肉,王光烈已经好多年没吃过这样的苦头了,疼得浑身打摆子一样,几乎虚脱。
    清洁创面,上了消炎、止血的药粉用绷带包扎,zhong胀发绿的腿却没见消下去。
    但这个小镇的医师,最多也就能做到这一步了。
    出租车轻轻驶入汽车旅馆,大概三四千米外的枪炮声此时终于消歇。
    开车的司机是一条浑身流脓的褐皮水螅,他的身体像是一根褶皱的软管子顶着发光的软塌塌脑袋,在脑袋下面,是一圈八九条有身子那么长的带刺触手,别说,这些触手把着方向盘还挺稳。
    一路上水螅司机一直在后视镜里打量着王光烈,让后者紧张得不行,这时听到枪声停息,他就和世界上所有健谈的出租车司机一样,张开了嘴,喋喋不休抱怨起来,
    “这半年那些怪物袭击越来越频繁,每个月民兵队都有小伙子死掉,我们镇子没有更多的年轻人了,听治安官说,镇子就是这两个月里要废弃,唉...”
    虽然司机说得可怜,但王光烈没有丝毫同情。
    不只是因为他打从心底就认为畸变种是应该被斩尽杀绝的怪物,更是因为像眼下这样孤悬于城市外的镇子,可以说居民全是魔染程度极深的畸变种--换句话说,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在这座危机四伏的镇子,人人都可能对自己露出獠牙。
    不过司机的话倒是给王光烈提了个醒,他本来打算之后入城,找间大医院治自己的腿,但小镇子这些民兵队忙于应付畸变怪物,没来查他,不代表去到城里还能这么幸运。
    毕竟,他受的可是枪伤!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着王光烈的表情,搓着因为干燥而层层起皮的触手,套着近乎道:“兄弟,我看你是城里人吧,你有没有亲属移民配额?”
    王光烈这才恍然,原来这个司机看自己太‘干净’,气度、容貌也不凡,就把自己当做了城市里的上等人。
    难怪这一路车接车送,陪着自己去商店、去医院,十分热心。
    医院那边对自己的枪伤疑惑,还是它主动帮自己圆了过去。
    根子原来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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