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吃饭,你现在可是有两个人了,来来来,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粥,这还是樊刚告诉我的。”
    秦恵敏扶着歆雨走向餐厅,拿出了自己买的东西,又去厨房拿了碗筷,一边折腾着,一边还没有忘记给秦樊刚说好话,“歆雨啊,你真别往心里去,樊刚对你怎么样你也知道的,我这个当妈.的,都羡慕着你呢。这粥还是他特地叮嘱我的,现在刚好,你赶紧喝。”
    歆雨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这个粥,的确是她喜欢的,秦樊刚也的确是知道,她相信秦恵敏的话,她也相信秦樊刚对自己的好。
    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要走?
    他走了,一句话都不留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这顿早餐,她吃的很艰辛,胸腔里,始终都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知道那是委屈、难受、怨恨,还有一种压抑,好像是把所有的情绪都浓缩起来了,闷闷的卡在了嗓子眼里,想哭都哭不出来,当然她也不敢当着秦恵敏哭。
    好不容易等吃完了东西,歆雨才有机会离开公寓。
    秦恵敏倒是没有勉强着不让她去医院,不过楼下已经安排好了司机和随从的人,歆雨知道,这些肯定是秦樊刚安排好的,等她上车之后,她才发现,开车的人,竟然还是好久没有碰面的季扬。
    “冷小姐。”
    “季扬?”歆雨有些意外,这种小事,哪里还劳烦他亲自过来,“怎么是你?”
    季扬笑了笑,等到歆雨坐好,才发动引擎,他缓声道:“秦总让我过来,他昨天晚上去了英国,那边有比较棘手的事情要处理,他不太放心您,所以让我过来,可能他需要在那边待上7天左右,这几天我都会亲自负责接送您。”
    歆雨“哦”了一声,垂下眼帘,“……季扬,樊刚他,在英国到底是有什么事?”
    季扬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避重就轻地说:“上次秦总去日本的时候,是和那边的公司达成了一个协议,其实秦总本来从日本回来之后,就要去通化,你知道国外的那些资本家,他们的目的是很简单明确的,你这个人对他们工资有利,他们才会给你好处,秦总这样的商业奇才,他们自然是巴不得要留住。不过秦总一直都在和那边的人打迂回战术,这几天他就是在处理这个事情,他并不想再回英国。所以这次过去,应该就是处理这个事。”
    默克那个老家伙,确实是很难缠,秦总这次去了,希望可以顺利回来。
    歆雨听季扬这么一说,自然就想到了自己去日本的那件事情。
    只是现在,所有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中,却都已经变了味,他去英国,“不告而别”,是想要让自己知道,曾经她去日本的“不告而别”,给予他的感觉,到底是如何的么?……
    她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去细想什么,因为在她看来,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通过别人来告诉自己的。
    秦樊刚,在责怪着自己什么事都瞒着他的时候,他到底是告诉了自己什么?
    歆雨眼神黯淡无光,茫然地盯着暗色的车窗口,手肘撑着,渐渐地沉默了下来。
    季扬看着她,只是感觉她整个人连同气场都是黯淡的,他原本还打算再说几句,这会儿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2o多分钟的样子,歆雨才到了医院,季扬送她到了病房门口,她一进去,就听到冷东明的声音,有些紧张,“……婉恬,你说什么?你别这么紧张,你别激动,医生说了,你这身体一定得平静一些,你昨天晚上一直都在这个房间里,哪里也没有去,我回来的时候你睡着了,没事发生啊。”
    “不是,我见到了……我见到了他……”
    是陶婉恬的声音,大概是比较吃力的关系,她说的吞吞吐吐的,但是言辞间,却非常的不安,“我真的……真的见到了,东明,我真的见到了……歆雨,歆雨在哪里?我要见歆雨……”
    “妈妈。”
    歆雨连忙抬腿走进去,冷东明一手扶着陶婉恬,一手护着一旁的吊水杆子,见到歆雨来了,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歆雨,你赶紧过来,你妈一上午都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都嚷嚷着要见你,她还说……她还说,昨天见到了……见到了那个路世筠,我估计她应该是噩梦了,昨天晚上我一直都在这里,也没有见人进来过。她就是睡得不太踏实。”
    对于冷家的任何一个人来说,“路世筠”3个字,就像是魔咒一样,尤其是陶婉恬,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不过冷东明这么一说,歆雨大概也明白了,应该是做噩梦。
    最近陶婉恬的精神也是时好时坏的,要说真的做噩梦也不奇怪,她连忙上前,冷东明往边上站了站,歆雨伸手扶着陶婉恬,叫了两声,“妈妈,我是歆雨,我来了,妈妈……”
    “歆雨?”
    陶婉恬一见到歆雨,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情绪,她反手紧紧地扣着歆雨的手腕,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好几遍,然后才彻彻底底放松下来,“……太好了,你没事吧?你没事就好……歆雨,你要小心,你要小心路世筠,我怕他会对你下毒手。”
    “妈,您别太紧张,您看看您,最近脸色越来越差,您先躺好。”
    冷东明也上来,两人扶着陶婉恬,让她躺好,歆雨又安抚:“我没事儿,樊刚让不少人都跟着我的,而且这个医院里也到处都是他的人,不会有您不想见到的人,您放心,妈,您今天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要了……”
    陶婉恬的手一直都紧紧地攥着歆雨的,像是刚刚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之后,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似的,嘴里却是喃喃地说着,“……秦樊刚,秦樊刚也是路世筠的儿子,歆雨……歆雨你要好好想想……歆雨,你要当心路世筠,他昨天还来找过我……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歆雨和冷东明对视了一眼,刚想要说什么,又忽然听到陶婉恬嘀咕了一句——
    那是最关键的一句话,是歆雨一直都想问,却始终都怕刺激到陶婉恬没有问的。
    “5年前的人不是我杀的,我亲眼看到,是他……是路世筠,他才会把我关进了b市的监狱,他现在知道我出来了……他想要让我闭嘴,我不怕死,反正也没有几天的日子了,可是我怕他会伤害你,歆雨,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
    虽然这事情,歆雨几乎已经是肯定了,5年前,包括日本的事情,前因后果,他们都已经挖掘出来之后,剩下的李彬贤的死因到底是什么,也没有剩下多少悬念了,可是真的听到陶婉恬这样说出口,歆雨却还是惊住。
    倒是冷东明,表情显得平静多了,等到陶婉恬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之后,他才出声,“其实这事情,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你妈那人,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哪里还有可能会杀人?5年前那天,路世筠忽然来找我,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因为你妈打电话给我过,我见到路世筠听到他的声音,我就知道,那天晚上,就是路世筠,他应该也是知道,那个电话,是你妈打给我的,所以才找上.门来的。不过我当时也是为了自保,所以才立刻就装疯。”
    他看向歆雨,低声说:“歆雨,其实最委屈的人应该是你,这么多年了,现在才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太残忍了?”
    “爸,您别这么说。”
    有些事情,已经慢慢的让歆雨接受了,路世筠的真面目,她早些时间就已经知道了,说实话,现在也没有什么残忍不残忍可以说的,她现在只希望母亲的身体可以快点好起来。
    一想到这个,她就想到了配型的吻合,她想了想,就说:“爸,之前我去做的配型,结果出来了。”
    路世筠眉心一动,紧张地看着歆雨,歆雨点了点头,非常平静地说:“医生说,结果是吻合的。”
    路世筠顿时皱起了眉头,“歆雨……”
    他是作为歆雨的父亲,可是他也是陶婉恬的丈夫。
    其实这种时候,他心里的天平,完全是平衡的,可是就是平衡了,所以才会难以选择。
    “歆雨,爸爸希望你……”
    “爸,我知道您要对我说什么。”冷东明这般为难的样子,歆雨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想什么,她打断了他犹豫的话,直接说:“我刚刚在路上有给主治医生打过电话,问过妈妈的情况,吴医生说了,妈妈目前的情况虽然是稳定的,但是这个肾源的问题,一直都拖着肯定也不是办法,爸爸,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个表弟的话,我们也不能看着妈妈去死不是么?我还是会救妈妈的。”
    “可是你……”
    “还有一点时间,吴医生说,至少这一个礼拜之内,妈妈的情况是稳定的,让我们尽快找肾源。”
    冷东明点了点头,“那个表弟是叫任东亮,我之前尝试着和以前的亲戚联系过,不过就是因为失去联系太久了,所以不好找,但是应该快有消息了,我记得当年,他虽性子不怎么样,但是身体还是健康的,这些年来,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要是找到了他,也算是有了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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