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世筠倒是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依旧很是平静,“你现在是好奇,还是质疑我?你觉得我居心叵测?或者是,你认为我5年前让他发了疯,还关了他5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冷东明的情况了?冷歆雨还是你的妻子的时候,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争取,现在你都签字离婚了,你倒是去关心她周围的人了,我路世筠的儿子,什么时候还会做马后炮了?奕涵,你就不能做一件让我满意的事情?”
    “不是我没法让你满意,而是因为你和我从来都不是站在一个高度的人。你的要求,我的确是做不到!”
    路奕涵看着父亲的眼神,深切之中,又透着几分难以掩盖的失落,有些话,他似乎是想要和他挑明,他却总是在周…旋,“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什么人生应该做不应该做的事情,我现在就想冷东明到底在哪里?”
    “你就真的这么想知道?”
    “是。你不说的话,你知道我自己也能去调查,我知道你手段厉害,但是我要是真想知道他在哪里,应该也不困难。”
    路世筠点了点头,眼底是透着几分嘲讽,“我的儿子还真是长大了,一个一个都学会怎么忤逆我,因为一个叫冷歆雨的女人,大的就跟走火入魔似的,我管不了,不过你,路奕涵,你是我从小一手带大的人,你也这么犯浑。”
    “别给我打这种亲情牌了,你觉得我们路家的人,还存在什么亲情?我们的家还算是家?千疮百孔也只有你自己一直都找忽视吧?我不问你,我妈在哪里,我也不问你,你把婷婷弄去哪里了,我现在就问你,冷东明在哪里?!”
    “他精神失常,现在经常伤人,而且还把别人伤得很严重,我直接送他去了青山。”
    路世筠慢吞吞地说着,语气轻描淡写,“你和冷歆雨离婚之后,他们冷家的事情,就和我们路家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当然,我也没有能力再保他,既然他们都以为我一直会害了冷东明,那么我直接送他去青山,应该是很好的选择。那边有权威的人,可以检测到他是否真的神经失常,他要是真没失常,还是能够出来的。”
    路奕涵不敢置信,“——你把人送去青山了?”
    “……你、爸,你是不是疯了?那地方进去了,还能再出来么?你既然要送他去青山,你早干什么那么大费周章的让冷歆雨嫁给我?5年了,你就不能放人一条生路么?”
    路世筠陡然伸手,啪一声,就将手边的文件夹丢了出去,路奕涵本能地闪躲,那文件夹才没有砸中他的脸颊,落在地上,结结实实的声响,很是刺耳,“我不能放人一条生路?我还没有放他们一条生路?!呵,奕涵,你这才和冷歆雨一离婚,反倒是给她来我这里撒野?!我以前一直都认为她是个乖乖女,现在想来,我倒是看错了人!”
    “…………”
    “我要是真不打算给他们一条生路,你以为他们还会有今天?我告诉你,奕涵,别学着秦樊刚那一套,我就当没有生过那个儿子,他敢在项目上给我动手脚,下套子,我绝对不会让他过得这么舒坦,还有你——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回来路氏上班!冷家的人和事,一律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这么听风就是雨的——”
    他伸手指了指路奕涵,脸色都有些扭曲,“你看我到底会不会再这么容许你放肆!你要离婚,我不拦着你,现在离了婚,那就不是我们路家的人,你给我关心好路家的事,路氏的事,我现在还是你的老子!”
    “出去!”
    路世筠的指尖从路奕涵的脸上移开,对准办公室的大门。
    他的胸口在急促的起伏着,路奕涵蹙眉,看着面前的父亲,那脸色被激得有些扭曲的样子,他薄唇紧抿着,并没有选择再反驳什么。
    其实做父亲的了解儿子,做儿子的又何尝不了解父亲?
    路世筠是个怎么样的人,路奕涵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怕是自己说再多,也只会让他更针对歆雨,何况秦樊刚说的那些事情……
    他还不能肯定,就算心中有所怀疑,他告诉自己,也要有证据才行。
    一个死了5年的人,突然被说没有死,一个疯了5年的人,也突然成了神智清明?
    …………
    不,他觉得,他谁都不能信任,他不能这么冲动跑来质问路世筠,如果不是真的呢?他这样的作法,太傻了,但是如果是真的话……他这样的做法,似乎也是不对的。
    路奕涵捏紧身侧的双手,垂下的眼帘,瞳仁深处,眸光闪烁,带着几分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的纠结痛楚。
    他捏紧的双手,松了紧,紧了又松,片刻之后,才像是稳定了情绪一样,终于从这个问题上面跳了出来。
    他并没有出去,而是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路世筠,“——冷家的事情,你不想让我多问,我就不问了,反正我和冷歆雨已经离婚了。那么,我母亲的事,我总有资格问了吧?她现在人在哪里?”
    “她不是你的母亲。”
    路世筠一声冷哼,语气是轻蔑之中带着深切的厌恶,“你没有那种不要脸的母亲,还有婷婷,我以后不允许你在我面前提起这两个女人!”
    “我知道,我妈她平常的行为,的确是不怎么妥当,我承认,但是这个老婆不是当年你自己选的么?你不是抛弃了那个秦恵敏,选择和我妈在一起的么?你不承认她是我的母亲?但是我不可能不承认!她再怎么样,她也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再怎么样,那也是10月怀胎把我生下来的母亲,你和她之间怎么样,我一句都不想过问,我只想对你说一句——因果报应,都是循环的,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别说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
    路世筠一提起李睦华这个女人,只会觉得恶心,可是偏偏,她就是自己的儿子的母亲,就像是路奕涵说的这些话,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像是真的长大了,成熟了,可是心底深处,却还是有一个恶魔,在大声地告诉着他——这已经是你唯一可以抓住的人了。
    路奕涵,他才是你的儿子,你抓不住秦樊刚,那么你就得抓住路奕涵!
    所以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去认那种人尽可…夫的淫…荡女人做母亲?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有奕涵的存在,她还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么?
    他已经给了她一个最好的机会,那么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奕涵对她存有一丝念想。
    那种可耻的女人,死不足惜!
    “我不知道你母亲在哪里,不过你想见她,我可以帮你联系她,她在出事之后,估计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躲起来了。”
    路奕涵似乎不怎么相信路世筠的话,“你真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应该知道?”
    “……行,你真不知道的话,我自己也会去找她,c市不是很大,找个也没多少难处的。”
    路奕涵说完,转身就要走,人刚走到了门口,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慢慢地说:“……我知道,婷婷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知道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没有办法承受,但是她是无辜的,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
    “你放过婷婷,还有我妈,我会听你的话,回来上班。”
    有时候,男人的成长,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那么短短一瞬间,在他察觉到自己,是多么需要力量和勇气的时候。
    秦樊刚的车子开到一半,就接了个电话,他挂了电话之后,脸色难看,选择在了人流量稀少的路边,停下了车。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歆雨,顿时紧张起来,她抓着秦樊刚还握着方向盘的手就问:“……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你开车啊……”
    秦樊刚反手抓住了她冰凉的小手,蹙眉道:“歆雨,你别这样,别紧张,没事,你听我说,你爸爸现在不在那边,我们过去了也没用。”
    “…………”
    歆雨眸子瞪得大大的,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哆嗦了一下唇瓣,好半响才发出声音来,有些暗哑,“……什么叫做,不在那边?那是……那是在哪里?樊刚,我爸去哪里了?他人在哪里?”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哪里”,那语气,一句比一句急躁,她原本就已经紧绷的情绪,这一刻,简直岌岌可危,就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会彻底*。
    秦樊刚很担心她的情况,只能尽量的安抚着她的情绪,“宝贝,别这样,相信我,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你爸爸接出来的,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向我保证,又是向我保证……不,你保证不了,秦樊刚你保证不了。”
    歆雨情绪彻底崩溃,她一直都在摇头,眸光泛着猩红,“你告诉我,我爸爸在哪里?他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告诉我……你告诉我……”
    “歆雨,你别这样,你听我说,你别这样,你相信我不行么?相信我……好,我不保证,那你给我一个礼拜,7天,好不好?就7天,我一定把你爸带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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