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涵你,你知道你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
    “他有什么不知道的?”
    路世筠紧了紧手中的拐杖,蹙着眉头出声打断了李睦华的话,最听不惯她总是唧唧歪歪说个不停,说的还都是废话,他现在看着这个妻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丈夫的眼神去看的,比陌生人还要冷漠,“歆雨一回家,你就说个不停,不是打就是骂,就算她有错,有你这么对她的么?哪怕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能随随便便动手,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说你,今天你还要凶神恶煞的样子!行了,以后你要是真看不惯我选的人,你就给我去房间里待着,别出来了。”
    李睦华,“……路世筠,你——”
    “行了,你们别吵了行不行?”路奕婷只觉得讽刺,每次这个冷歆雨一出现,家里必定大乱,她最受不了路世筠数落自己母亲的那些话,虽然以前他们也经常吵架,可是和现在的性质,却是完全不同。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怒视着歆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一定要让她没有办法翻身,一定要把她赶出路家,也要把她从秦樊刚的身边赶走!
    “爸,您不是说有事要通知的么?要是让我们坐在这里,就是听您和妈为了这个女人吵个不停,我没有这个美国时间!”
    “谁说没事?”
    路世筠瞥了路奕婷一眼,又将视线落在了一直都低垂着眼帘没有出声,秀眉却是紧紧拧着的歆雨脸上,他沉吟了片刻,后面的话,却是对路奕涵说的。
    “……奕涵,你和歆雨结婚5周年的宴会,搞得怎么样了?”
    “挺顺利。”路奕涵没什么情绪地接了一句。
    “没几天了,我今天让你们都回来,就是为了和你们说这个事情,之前出了什么丢人的报道,你们应该心里也清楚,路氏前两天,连带着股市都有些动荡,这些,我希望通过这次的结婚5周年庆典好好宣传一下,弥补之前的那些恶劣报道。世人都是健忘的,他们津津乐道的,也就是当下的情况,之前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们看到你们现在和好如初,恩恩爱爱的模样,所有的负面新闻都会消除。”
    李睦华冷笑一声,双手环胸,这一次,倒是老实的憋着,没敢出声呛路世筠的话。
    歆雨只觉得后脑都在隐隐作痛。
    她是真的觉得完全没有任何的必要,去举办什么结婚纪念日,这样的场面,再风光,都等于是在狠狠地打着自己的嘴脸,可是路世筠却是雷打不动,她偷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路奕涵,他也是一脸认同的模样,什么反对的话都没有说。
    歆雨紧了紧手中的包,嗓子眼里,有些发涩,有些话,一直都徘徊在她的唇齿边,刚刚李睦华说话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冲动,想要大声地说——我真不稀罕这个少奶奶位置,我要离婚!
    可是路奕涵站出来了,她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
    “我没什么意见。”
    身边的男人愉悦地说:“……我之前欠了歆雨很多,虽然以前我一直都觉得,什么纪念日的,都是多余的,不过现在我乐意配合。”
    “那就好。”
    路世筠很是欣慰的口吻,“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还剩下没几天的时间里,有设计师已经再给你们准备那天要穿的衣服,不过因为你们是第一次这么公开地举办结婚纪念日,所以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的名流到场,奕涵,你……”
    “爸爸!”
    耳边嗡嗡的,路世筠的声音就像是长了钉子一样,不断地钻入她的耳膜,刺在她的心尖上,她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多久了?这样反反复复的,每一次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永远都有人驳回,哪怕是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们竟然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她是真想不通,到底是自己想的太过紧张了,还是路家的人,真的把这些看得太过平常?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好,对于她本人来说,她不能再存在在这一段扭曲的婚姻里,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过就是彼此折磨着彼此,耗尽力气和时间,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样的念头,促使着歆雨骨气勇气,猛地抬起头来,就打断了路世筠的话。
    路世筠蹙眉看向她,似乎是在等着她后面的话。
    歆雨抿了抿唇,实在是不敢看着路世筠的眼神说出口,她深吸了一口气,眸光闪烁了一下,终于说:“……对不起爸爸,这个纪念日,我不想出席,很抱歉,这个时候我才这么郑重其事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是我真的不能这样自欺欺人,还有,我和奕涵的婚姻……”
    “够了!”
    歆雨还没有说完,路奕涵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男人的眸光深沉,眉宇紧蹙着,“别说了。”
    “我要说——”
    “你想说是么?行,和我上楼,我单独和你说!”
    歆雨愣了一下,路奕涵已经拽着她的手往楼梯口走,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路奕涵就更用力地攥着,客厅里,剩下的三个人,都是神色各异,却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歆雨心头有些不安,又听到路奕涵压低嗓音在自己的耳边说道:“……现在闭嘴,有什么话和我上楼再说!”
    随后才扬声对路世筠说:“爸,5周年的纪念日后面的手续我自己会找人弄好,你不用操心了,歆雨有些小情绪,我来安抚就好,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样,我们夫妻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跟我上楼。”
    “……”
    歆雨都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路奕涵强势地拉着,上了楼。
    路世筠眸光深沉,看着楼梯口两个别扭的身影,拉拉扯扯,他眸光沉了沉,神色格外的凌厉。
    李睦华站在一旁,冷嗤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我那时候就说了,你可真是做得一手好戏,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她哼了一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脸色同样不太好的路奕婷,压低了点嗓音,“……婷婷,你也跟我上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路世筠从来都不管她们母女的事情,所以李睦华说话也没什么顾忌的。
    路奕婷自从上一回在酒店的房间和她说过那样的话之后,就再也不肯和自己单独坐下来谈一谈,今天趁着路世筠在,李睦华就有信心,可以让她乖乖和自己上楼。
    果然,路奕婷一脸不愿意,却也不敢让路世筠看出自己在和自己的母亲闹脾气的局面。
    从小到大,她都和李睦华比较亲近,要是让路世筠知道自己和母亲有问题的话,她很担心,那个弥天大谎,会被揭穿。
    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个千金小姐的位置。
    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养尊处优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说,让她去认那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要让女人养着的窝囊废男人做自己的“父亲”。
    路奕婷打从心眼里,深深的厌恶着。
    ……
    路世筠看着两母女也上了楼,这才直接上楼进了自己的书房,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一通,他就沉声问:“……英国那边有什么消息?”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路世筠又点头,道:“……不要拦着,就把消息放给秦恵敏,她知道应该怎么做,今天找人拖着樊刚那边,让他明天顺利上飞机……对,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他顺利上了飞机,在那边让人拖着他一点……几天?5天之内,不要让他有所发现。”
    “……”
    楼上。
    歆雨站在沙发边上,垂眸看着叠着两条长腿,坐在沙发上的路奕涵,她头疼,还伴随着胸闷。
    “坐吧。”
    路奕涵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挑眉,语气竟还透着几分轻松,“你这么一直站在我边上,和我说话,我还得仰着脖子,我累。”
    歆雨,“……”
    她没有兴趣和他闹着玩,抿了抿唇,刚在楼下没有说完的话,她现在必须说完,“……路奕涵,我已经和你说过无数次,也试图和你沟通过无数次,可是每一次都不管用,但是今天我必须要把话说清楚,你别这样了,行么?何必拖着彼此的时间?其实你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就算你真的和蓝若然……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管,我只想和你正正经经的把话说清楚——我要和你离婚,一、定、要、离、婚。”
    路奕涵原本还蕴着几分轻松笑意的眸子,因为歆雨最后那几个咬牙切齿的字,慢慢地收敛起了瞳仁深处的情绪,歆雨见到他的瞳孔,在极具的收缩着,他的表情变得很是深沉,薄唇紧紧地抿着,却是始终都不开口说话,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歆雨,可是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底深处,又慢慢地凝聚起了别的情绪——
    像是带着一种自嘲,还有说不尽道不明的痛楚。
    歆雨心头颤了颤,这样的路奕涵,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很快就别开视线,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妥协,不管怎么样,今天必须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她是感激路世筠,可是感激的方法有很多,因为无法爱上这个男人,而陪着他这样消磨彼此应该幸福的时间,一定不会是最明智的选择。
    “……路奕涵,我……”
    “我到底是哪里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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