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容色不改,只道:“走吧,以后别人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墨衣心里一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奴婢明白了。”
    只是回过神来,苏琬已走出许远,她连忙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苏琬与墨衣主仆二人离开灵觉寺,来到马车停放的地方,却正巧碰见同样要离开的沈桓。
    苏琬不知想什么出了神,一时未有察觉,还是墨衣出声提醒了她:“姑娘,是秦王殿下……”
    她抬眸看去,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前方,玄色黑袍,玄青色云纹革带,神态慵懒。看到她时,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挑起。
    仿佛是在故意等她一般。
    苏琬停住脚步,一块大石头噗通砸进了心井。她想绕开沈桓,不与他正面对上,可这条是唯一通向马车的路,她不得不从这里走过去。
    她心中转过思绪万千,微微低下头,快步朝苏府的马车走去,尽量不正视前方的人。只是,她明明已经很小心,快要接近沈桓时,脚上却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般往前栽去。
    就这样,她整个人直接跌入了沈桓的怀中,被他抱了一个满怀。
    “姑娘!”墨衣看到这一幕,不由惊呼出声,吓得脸色煞白。
    宁晋与宁泽却是习以为常,对此视之不见,一个始终冷着脸,一个四处张望。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苏琬只觉脸上一热,内心也生出一丝慌乱。她借着站稳脚的机会,在抬头时瞪他一眼。
    她压低声音,生气地质问道:“王爷,你到底要做什么!”
    此处道路还算平坦,也没有小石子之类的东西,她莫名被绊倒,仅有一个可能——可他当着丫鬟的面将她绊倒,万一被墨衣看出什么,该如何是好?!
    沈桓紧贴在她耳边,放缓了声音道:“本王后悔了,刚才就这样将你放走……应该再留你一会儿。”
    苏琬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不由耳根泛红。她咬了咬牙,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稍一用力,想将手抽回来。
    沈桓不但紧紧握住她手腕不放,拇指的指腹更光明正大地在她的手心上摩挲。他漫不经心地道:“苏姑娘,怎么这般不小心?可是哪里不适?本王记得端郡王府的马车似乎不那么结实,需要本王载你一程吗?”
    苏琬听着他厚颜无耻的话,脸色发僵。
    墨衣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又变。她为自己壮了壮胆,飞快跑了上前,挡在苏琬面前,护住她,颤声道:“王爷,我家姑娘刚才是无心之失,请王爷不要怪罪我家姑娘,要怪罪就怪罪奴婢。”
    沈桓不得不松开了手,目光宛如一把锋利的刃,直接剜向了她。
    墨衣不敢直视沈桓的眼睛,冷汗涔涔,但仍然强作镇定挡在苏琬面前,不让沈桓接近她半步。
    “倒是个忠心护主的丫鬟。”沈桓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墨衣暗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苏琬,催促道:“姑娘,赶紧上车吧。”
    苏琬回过神来,点点头。
    墨衣扶着她登上了马车,宁泽却大步追了上来,叫住了苏琬:“苏姑娘,请留步。”
    墨衣又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挡在了马车前,问:“你又想对我们姑娘怎么样?”
    宁泽赶紧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来替王爷传话。”
    说着,也不管一脸投鼠忌器的墨衣,直接冲着马车里头的苏琬道,“苏姑娘,王爷让属下转告一句,请苏姑娘不要忘记在寺里答应过的事情。”
    墨衣略带惊讶地向苏琬看了过来。
    苏琬想到了在禅房中发生的事,脸又红了几分:“我知道了!”
    羞恼地应了一声,她飞快地缩入了车厢中,将马车的帘幕放下,再不理会马车外头的事情。
    苏琬坐在马车中,却不受控制地想起沈桓在自己唇上辗转厮磨的感觉。她下意识舔了舔唇,手指触上唇瓣,模仿着他的动作,轻轻摩挲着,不由自觉地红了脸。
    马车里熏过香,是好闻的栀子香,有安神的功效,清新素雅,很适合姑娘家。
    与沈桓在禅房里折腾了这么久,苏琬也累了。
    马车启程不久,她不一会儿便觉得乏了。马车里只有她一人,苏琬感到惬意,在不知不觉间也放松了下来,眼皮沉沉,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不知何时,外面直下起一场骤雨。即使雨势汹汹,却始终浇灭不了那熊熊燃烧的烈焰。
    她觉得自己难受极了,在一条长廊上拼命奔跑。她需要冷水,将身上的热源解掉。却在这个时候,她竟看到了沈桓。
    “……沈桓?”她喃喃出声,直接扑入了他的怀中。
    沈桓眸色沉暗,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俯身用力地将她揽进怀里。
    她隐约中看见,他冷冽的眸中渐渐泛起汹涌的波涛。
    “碗碗,这是你自找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一股力道便欺压下来,让她无处可逃。
    那种感觉……让她极是羞涩难当。
    大汗淋漓,她猛然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之中。原来是做了一场梦,还是那种不可言说的、令人羞涩的梦。
    她触向自己的脸颊,只感觉到一片烫热。
    苏琬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
    ……怎么又莫名其妙梦见沈桓?还是那样的梦。
    苏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此刻她正坐在床榻上发怔。
    团子在她身旁滚过来,滚过去,好几次撞到了她的身旁,她都毫无察觉。
    见始终引不起苏琬的注意,团子又跳到地上,对放置在角落里的那盏花灯又抓又咬。推了几个来回,苏琬始终没有回应。
    “喵?”团子不由停了下来,重新跳回到床上,爬到了苏琬的腿上,好奇地用毛爪子推了推她。
    直到团子的一声呼唤,总算将苏琬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琬回过神来,看向身旁的团子。
    这时,墨衣从外面走了进来,问道:“午时姑娘只用了一些点心,现在可饿了?奴婢已经让厨房准备好晚膳,姑娘可要现在用膳?”
    苏琬却站了起来,道:“不,墨衣,替我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团子从她的腿上滑了下来,滚到一旁,爪子搭在被撞疼的脑袋上,一脸的不解:“喵?”
    墨衣惊讶地问:“姑娘不是习惯了用膳之后才沐浴的吗?”
    苏琬道:“今日去了一趟灵觉寺,那太阳激烈,我出了一身的汗,总觉得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所以想先沐浴。”
    她自然不会提起在马车上所做的梦。
    墨衣笑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让人准备。”
    她退了下去,将事情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沐浴的热水和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苏琬沉入温水中,只觉得浑身的疲倦和不适消散不少。她享受着墨衣的手指轻柔的按压在脊背上带来的舒适感,突然开口问道:“墨衣,你觉得……玉柔表妹是个怎样的人?”
    第71章 礼物
    墨衣一愣,抬眼看向苏琬:“姑娘是问奴婢对表姑娘的印象?”
    苏琬“嗯”了一声,道:“你尽管说说看,不必有顾虑。”
    墨衣倒没有顾虑,快言快语地说道:“奴婢对表姑娘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奴婢只知道,她的身子总是不好,听说这个月来,已经请了四五趟大夫,也是怪可怜的。还有,她鲜少出门,总是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要不就是跟随着老夫人前往灵觉寺上香,也不时常出来走动,看起来也像是个安分的。”
    她顿了一下,语气变得犹豫:“只是……”
    苏琬问:“只是什么?”
    墨衣道:“只是奴婢总觉得表姑娘有些怪怪的。今日在灵觉寺内,表姑娘身边的丫鬟似乎对姑娘有敌意,可是姑娘明明也没对表姑娘做什么,表姑娘却默不作声,也不出声解释。”
    “玉柔表妹急疾复发,她的丫鬟忠心护主,一时着急也情有可原。”苏琬捧着一鞠温水浇在身上,语气颇为漫不经心,眼中却多了几分凝重。
    就连墨衣也觉得有所不妥。
    周玉柔,绝对有问题。
    有了这层想法,苏琬心里也有了主意。
    “不过……”墨衣似是想起什么,忙说道,“是了,姑娘,奴婢前些天听墨笙提起过一件事。”
    墨笙年纪小,性子好动,总是跟其他院落的丫鬟走动,因此听来了不少小道消息。
    不等苏琬开口,她便着道:“表姑娘作了一些诗词,在上京中广为流传,听说还因此在诗词圈子里封了一个上京第一才女的名号。”
    苏琬对上京文人雅士之间的事不甚了解,不过在短短一月之内,便让才女的名号在上京传遍,也的确让她惊讶。
    墨衣有些奇怪地喃喃道:“可真是奇怪,奴婢听说那些诗词是在花朝节上流传出去的,但表姑娘那时候不是去看大夫了吗?哪来的时间作出这么多的诗词歌赋?”
    苏琬一怔:“花朝节?”
    墨衣低头继续服侍苏琬沐浴,却在她的颈脖一侧,发现一块显眼的红色痕迹,不由惊讶出声:“姑娘,你脖子上什么时候弄出了一块瘀痕?”
    苏琬一惊,下意识捂住了脖子一侧,脸上泛出一丝红晕。
    不必细看,她便知道那绝对跟沈桓有关。
    不知怎么的,身体生出了一阵怪异的感觉,梦中的场景又一遍遍地在眼前浮现。
    苏琬赶紧捧起水将身体浇了几遍,却依然洗不去那种感觉。
    墨衣疑惑地问:“姑娘?”
    她道:“大概是在寺里被虫子咬了吧。”
    指腹下意识在那抹痕迹上来回摩挲,不断施加的力道带起丝丝缕缕的疼痛,但她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
    灵觉寺地处深山,虫类众多,被咬了也是正常的。
    墨衣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只是制止了她,心疼地道:“姑娘,你别弄那个地儿了。再弄就要破损了。”
    她用巾子沾了温水,在那上面轻轻拭擦:“等沐浴完后,奴婢给你去拿活血化瘀的膏药。上月夫人给你的那瓶雪玉膏正好有了用处。”
    雪玉膏是用多种名贵药材制成,能够消肿散瘀,就连伤疤,涂上之后也能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雪玉膏千金难得,云和郡主从常安大长公主那得来了一瓶,舍不得用,便给了苏琬。
    苏琬敛眸,道:“墨衣,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泡一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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